“媽媽，他今天回來嗎？”

    小胖回到家，發現母親戰戰兢兢的在收拾東西，原本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聲音帶著顫音。

    “嗯，小胖快收拾收拾，一會兒吃飯了，記得不要惹爸爸生氣。”

    母親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但是發現有點困難，最後還是放棄了。

    小胖想說，自己一直很乖，沒有惹爸爸生氣，但是為什麽還是無休無止呢。

    小胖不喜歡這個男人，準確的是厭惡。

    那人回來了，帶著渾身的酒氣，躲在門後的小胖就知道完蛋了。

    “你這個臭婊子，做的都是什麽東西！”

    男人隻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連嚐都沒有嚐就把桌布抽翻。

    精心準備的飯菜迸濺在地板上，桌子上。

    下一秒男人的目光落在妻子的臉上。

    “你化妝了？”

    “我不在家你是想勾搭哪個野漢子，你是不是看上樓上那個男人了？”

    “我沒有——”

    小胖的媽媽都沒來得及辯解，一巴掌就已經落在她臉上。

    緊接著男人紅著眼睛，麵部猙獰的一把按住小胖媽媽的頭往牆上撞。

    小胖媽媽發出一聲慘叫，然後不停的求饒。

    但是這樣的求饒換不來什麽，小胖哭著衝出去了。

    “你不要打我媽媽。”

    他年紀小，個子甚至不到男人的腰，隻能狠下心來去咬他。

    但是男人在察覺到之後就把他拽開了，一巴掌扇了過來。

    “翅膀硬了，還敢咬老子！”

    “你別動我孩子，有什麽朝著我來啊！”

    小胖的媽媽爬了起來，兩個人廝打在一起。

    小胖被扇的頭暈乎乎的。

    他不知道為什麽。

    課本上不是寫了嘛，爸爸是保護妻子和孩子的，為什麽到了他這裏爸爸不僅不保護他們，還變成一個惡魔了呢？

    小胖隱約聽到打鬥的聲音低下來了，他聽到爸爸的哭聲。

    他說他錯了，說他喝酒犯糊塗了，讓媽媽原諒他。

    不能原諒，怎麽能原諒呢！

    小胖現在說不出話來，但是心中卻拚命的喊著。

    他記得一開始也是這樣，媽媽原諒了爸爸，然後這種打人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密。

    小胖感覺媽媽把他抱了起來，好像在吼著說去醫院。

    去什麽醫院，小胖有時候覺得很沒意思，死了是不是就解脫了？

    不行。

    為什麽他去死，而不是那個人呢？

    ……

    小胖的這塊實在是太壓抑了。

    就是整個畫麵沒有經過多少的過度突然朝著這個方向轉變。

    展現家暴題材的電影不多，現在大部分的電影都是走愛情搞笑向，突然來了這麽一場，不得不說真的讓人一時半會兒的好不了。

    小胖的媽媽為什麽不離婚呢。

    好好的小孩，好好的人，就這樣被人糟蹋嗎？

    已經有細碎的聲音出來了。

    然後就像是大家期待的那樣，從病床上清醒過來的小胖也說了同樣的話。

    “媽，你跟我爸離婚吧。”

    小胖的媽媽捂著臉哭出了聲。

    不是她不想離婚，而是根本離不了。

    一結婚就是家庭主婦，離婚之後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養活小胖，而且她也不是沒有想過離婚，然後呢？

    然後父母都不同意，說她是閑出來的毛病。

    婆婆勸她，“男人打老婆很正常，你看你公公也打我，我們這幾十年不也過來了嗎？”

    離婚之後她還要麵對各種指指點點的目光。

    最後小胖的媽媽抹幹眼淚。

    “小胖，媽媽不能離婚，媽媽是為了你好。”

    小胖一臉木訥。

    臉上一塊碩大的青紫。

    無休止的吵架，根本就不幸福的生活，這就是為了他好嗎？

    他寧願不要這份好。

    而看的觀眾也無比揪心。

    狗屁，什麽為了孩子好，他這樣好的起來嗎？

    ……

    “溫瑾，最近注意一下安全啊，也不知道怎麽邪門了，死了好幾個男人。”

    門外賣東西的大媽手中捏著社會報紙，對溫瑾囑咐道，溫瑾衝著大媽點了點頭，並且幫她支好了巨大的傘。

    有天氣預報說今天要變天。

    小胖在花壇坐著，整個人孤零零的，他臉上的傷好了一大半了，但看起來還是有些觸目驚心。

    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摟著他，就像是一個慈祥的爸爸那樣，告訴其它的人這是他頑皮不小心摔的。

    小胖的心裏毫無波瀾，原來大人也會說謊呢。

    “小胖，怎麽了？”

    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有什麽東西被貼在臉上，小胖摸了摸，是創可貼。

    他眯著眼睛望向坐在身邊的人。

    “溫瑾哥哥？”

    不是溫瑾哥哥還是誰。

    小胖最喜歡這個哥哥，長得帥，脾氣也好，有時候還會給他好吃的糖果。

    誰是溫瑾哥哥的孩子那就幸福了，肯定不會打他還有他媽媽吧。

    “最近沒有聽到你說小紅花。”

    在男人溫和的目光下，小胖臉紅了，低下了頭，不敢去看那雙眼睛。

    沒有小紅花是正常的。

    小胖這次從醫院出來，他就決定不好好學習了。

    小孩子的心裏很好猜，也很幼稚，反正他努力也沒有用，那就用自暴自棄來表示反抗。

    這個想法小胖打算永遠藏在心裏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小胖還是說了出來。

    連著一串家裏的情況。

    “好好學習，你媽媽以後還需要你照顧呢。”

    “以後都會好的。”

    小胖哭著，“以後是什麽時候啊？”

    “很快。”

    溫瑾伸手摸了摸小胖的頭，跟他一起靜靜地坐著看著天邊。

    快變天了呢。

    ……

    小胖的爸爸死了。

    因為車子突然失靈。

    小胖的爺爺奶奶哭喊著，小胖跟媽媽卻沒有太難過。

    小胖甚至看到媽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們分到了一大筆的錢，這些足夠他們後麵的生活了，而這不是離婚，也沒有外人指指點點。

    媽媽很快開始約會起來其它的叔叔，經過了小胖爸爸的事兒，她現在主要想找一個老實忠厚的人。

    好像這隻是一件很疏鬆平常的意外，但是電影院的人卻齊齊的覺得後背有些發冷。

    實在是太巧了。

    隻是怎麽都沒有敢往另外一個方麵猜。

    不是別的，而是那個人那麽好，笑起來就像太陽一樣，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一定是巧合！

    劇情進展到這裏，原本還打著瞌睡，聊著天，或者低頭吃爆米花的人現在早已經停下了，大家都在緊張的等待著。

    其實也說不清道不明在等待什麽。

    警局的劉警官發現了不對的點兒，這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劉警官偶爾看到小胖爸爸開的那輛車有人經過，過了幾分鍾才從畫麵裏離開。

    順著這個，劉警官靈機一動，又去翻看了一下最近出現的各個案例，然後也發現了相同的情況。

    掉進河裏的男人身後出現了一隻手把他給推了一下，修電燈泡的人在死之前，那個燈泡被人動過……

    這些人五花八門，年齡不同，卻有一個相同年。

    都有家暴傾向，之前還有人因為情節太過嚴重而被拘留過一段時間。

    劉警官曾經提出過這個疑問，不過同事們和領導都沒有當成一回事兒，隻是尋著更明顯的金屬十字架找人。

    本來悄悄尋找凶手的計劃因為同事搶功勞而破產，全市嘩然，陷入了一場驚恐當中，原本劉警官以為會躲起來的神秘人，卻用更加明顯的手段又接連的殺死了兩個人。

    公然的挑釁。

    這一段的情節很緊湊，再加上合適的音樂充滿著一種緊迫感，隻有偶爾轉到溫瑾那裏，才會讓人覺得稍微舒服一點，不吊的那麽緊。

    凶手反偵察能力特別強，應該是接受過高等教育人士，在輿論跟現實的雙重壓力下，市警方神經瀕臨崩潰，讓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凶手自己撞到了槍口上來。

    他給所有媒體都發了邀請信，帶著劫持的人到天台上見。

    ……

    現場的人其實已經多半的有了一個答案，但是一直都在下意識地告訴自己，假的假的。

    然而劉警官和媒體們如約而至，推開陽台的門，就看到了戴著金絲邊眼鏡臉色蒼白的漂亮男人。

    他腳下踩著木板，那邊懸空掛著一個男人，隻要一鬆開就那個男人就會掉下去，而這裏是十幾層。

    溫瑾轉過了頭，像之前那樣笑著，語氣平和。

    “你們終於來了啊。”

    一個天使一樣的人，卻是手上沾了很多人命的凶手。

    不少人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

    那種奇怪的感覺現在終於有解釋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完美到沒有一點缺點，活的就像是一個假人呢？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然後下一秒大家都難過了。

    “媽呀，我的溫瑾。”

    “我最愛的溫瑾，不會要涼了吧？”

    “為什麽要這麽做啊，他為什麽要殺人啊！”

    在一片哀嚎當中，電影還在繼續。

    ……

    “放下人質，雙手居高……”

    談判專家高聲喊著。

    溫瑾修長的手放在唇中間，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略微疲倦的摘下眼鏡來，第一句話是問記者。

    “攝像機開了沒？”

    記者一愣，不過也告知開了。

    小城多少年都沒有這麽大的案件了，第一手的資料，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那我來給大家講幾個故事。”

    警官們滿頭霧水。

    “劉全永，56歲，木匠，終日遊手好閑，有家暴傾向，曾經打斷過妻子兩條肋骨，並致使左手小拇指粉碎性骨折……”

    “黃興，33歲，出租車司機，脾氣暴躁，因為生活不如意拿妻子孩子出氣，妻子多次報警，被批評教育之後都表示接受，然後再犯……”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每一條卻讓人渾身發冷，就像是在宣判什麽一般。

    “我不殺好人，那些人，都該死。”

    屏幕裏麵的人沉默了。

    他們沒想到裏麵居然還存在這樣的隱情。

    率先開口的是劉警官。

    “因為你小時候經曆過家暴，所以討厭一切家暴，我承認，家暴是不對的。”

    “但是你覺得你做對了嗎？”

    “法律自然會製裁他們，輕易的奪走別人，你現在跟那些施暴者有什麽區別，甚至比他們還要可怕。”

    劉警官對溫瑾的資料有印象，別的城市的，兩年前才搬了過來，父親先去世了，然後母親也緊接著病逝，他的父親有家暴傾向。

    “爸爸——”

    天台上響起一聲哭聲，是被綁住男人的女兒，她還小，隻是一個勁兒的哭。

    溫瑾神色微怔。

    他看向小女孩，最後動了。

    警官們本來以為溫瑾要鬆開腳，正打算衝上去，被劉警官製止了，他示意他們先看看。

    “你以後還打老婆孩子嗎？”

    “不打了就搖頭，打就點頭。”

    溫瑾微笑著，在被綁的人眼中就像是個惡魔。

    關係到生死，他哪裏敢亂動，趕緊搖頭。

    “那你要說話算話，要不然……”

    溫瑾低聲和男人說了些什麽，因為聲音小，其它的人聽不到。

    溫瑾放開了男人，男人哆嗦著被其它的警察迅速拖走。

    而上來捉溫瑾的警察被溫瑾給避開了，他往後退了兩步，幾乎就在樓的邊緣，警察不敢上前。

    “劉警官，你說的或許很有道理吧，那希望你能夠用法律庇護他們。”

    “還有，小女孩。”

    溫瑾眯了眯眼睛，望向了一邊兒依舊哭鬧不停的女童。

    “我把你爸爸還給你了，別哭了，看到不遠處那塊大石頭沒，下麵有一大桶棒棒糖，送給你，原諒哥哥好不好？”

    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

    小孩子情緒本來來的快，去的也快，聽到有糖就趁著母親發呆啪嗒啪嗒的跑過去了。

    望著背對著的小女孩，溫瑾對著鏡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家暴，隻有一次和無數次。”

    然後退後一步。

    屏幕一黑，然後切換到每個人的臉上，一個個寫滿驚愕。

    小女孩找到了那滿滿一罐糖，臉上是止不住的開心。

    她想告訴剛才那個漂亮的哥哥，她原諒他了。

    其實有時候也會討厭爸爸。

    爸爸打媽媽，太壞了，正好嚇嚇爸爸，說起來哥哥還幫了一個忙呢，孩子沒有什麽概念，隻是覺得這是玩了一個遊戲。

    不過等她轉過身去，原本哥哥在的地方卻沒人了。

    “哥哥呢？”

    小女孩大眼睛裏寫著茫然。

    －－－－－－題外話－－－－－－

    本來以為可以結束這個電影，然後還差一丟丟，算了這麽晚了，明天見（剛才差點一不小心更新到舊文去，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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