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墨車開的極快，雲燁忍不住囑咐了一句。

    “注意一下紅綠燈。”

    “想要飆車的話我陪你，不過這裏可不是飆車的地方。”

    平時都是鍾墨坐在副駕駛座，難得這次鍾墨開車，雲燁坐在副駕駛座上。

    鍾墨剛才在現場倒是挺能說話，在車上的時候就不作聲了，黑著一張臉，像是在跟誰賭氣似的。

    如果平時的話，雲燁才懶得搭理他。

    孩子不聽話，老不好，多半皮癢了，打一頓就好了。

    但是不得不說今天鍾墨突然出現，說害怕再也看不到她，以及流淚的時候，雲燁確實受到了挺大的震動。

    難得的顧及了一下鍾墨的感受。

    而鍾墨的反應是——

    “你怎麽這麽不拿自己當回事兒啊？”

    “你居然還在談飆車，你這心該有多大，你這還流著血呢！”

    雲燁：？

    所以呢？

    鍾墨現在是挺生氣的。

    生雲燁的氣。

    把自己置身到這麽危險的情況當中，手都受傷了還完全沒有點兒概念，還在聊飆車？

    也是在生自己的氣。

    之前光顧著看到雲燁沒事兒開心去了，都沒有注意到雲燁的手受傷了。

    還是那個討人厭的健身教練發現之後他才給發現的。

    “你怎麽穿著浴袍就過來了？”雲燁勉強耐下性子，決定換個話題。

    鍾墨這造型不得不說挺不一般。

    下身西服褲，上身是浴袍，連那種t台都不敢這樣瞎幾把穿。

    “還不是急的。”

    他一聽到帝豪大廈發生爆炸，想到雲燁可能會在在這裏之後，如果不是想著裸奔可能要上新聞，說不定裸奔過來了。

    “你在這等等……”

    沒等雲燁有所表示，鍾墨就已經把車給停下來了，氣鼓鼓的打開安全帶，走了出去。

    雲燁透過窗子，看到鍾墨徑直的進了一家藥店。

    沒過多久鍾墨就趕回來了，受傷拿著紅藥水跟棉花棒，和醫用繃帶什麽的。

    “我先幫你給清理一下。”

    鍾墨很熟練的拉過雲燁的手，打開紅藥水的蓋子，用棉花棒沾了沾。

    “先稍微處理一下，老錢頭那裏還有段距離，別給感染了。”

    鍾墨抿著唇，給雲燁收拾傷口的模樣很小心翼翼，也很認真。

    “很疼吧？”

    “還好。”

    雲燁說的是實話，她以前經曆過一場惡戰，差一點被亂箭穿心，如果不是稍微偏了那麽一點點的話。

    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有過，一開始確實疼，到了後麵就給麻木了。

    所以這種對她來說，也確實還好。

    不過這個說法顯然不能讓鍾墨滿意，他擰著眉，一邊給雲燁收拾著，一邊嘀咕。

    “還好還好，還好個屁，這裏又沒有別的人，你怎麽還這麽有偶像包袱啊。”

    “這傷口……看著就疼的不得了。”

    鍾墨又有點生氣了，不能坦誠一點嗎，這人怎麽還有偶像包袱啊。

    雲燁：這人脾氣突然有點暴躁啊小夥子。

    他低垂著眸子的樣子不得不說跟平時還相差挺遠的。

    雲燁也就索性沒有把手收回，打量著他。

    鍾墨整天炫耀自己在學校很有人氣，學校裏的學生也證實了他的說法，不過大概是見他不正經的時間見得太久了，總覺得有點玄幻。

    認真一點的鍾墨確實開始讓雲燁相信他有那個名揚學校的資本了。

    “你，在看我？”

    而那個剛剛還在給她塗著手掌心的男人卻突然抬起臉來。

    “怎麽，還不讓看？”

    雲燁沒有半分扭捏。

    “是不是被我的帥氣給擊倒了？”

    “沒關係，使勁兒看吧，就算給別人要錢，給你也是免費的。”

    鍾墨把臉往雲燁那裏湊了湊，最後又流漏出幾絲為難。

    “……不過現在還是給你處理傷口重要，你如果想看的話，我給你拍各種圖片，給你掛滿整個屋子！”

    那語氣不像是給滿屋子沒用的照片，反倒是像給了兩個億。

    事實證明，鍾墨正經不了多久，一瞬間就可以變成喜劇。

    “要你照片幹什麽，辟邪？”雲燁醜拒。

    鍾墨：“……”

    “……等老錢頭弄完了，我再跟你說。”

    快速的給雲燁包紮完，鍾墨撂下了這麽一句話。

    雲燁：不得不說，今天的鍾墨好像真的有點飄了。

    於是雲燁決定隱瞞一個事情。

    ……

    這個點已經不早了，老錢頭院子都沒有燈在亮，不過鍾墨還是強勢的給敲開了門。

    當然敲不開在鍾墨這裏是不存在的，他會鍥而不舍的給搞開的。

    就連老錢頭鄰居家的狗都已經被這巨大的動靜搞醒了，汪汪直叫。

    老錢頭慌忙的打開燈，還不忘吆喝。

    “輕點，輕點敲門，門都快要被你給敲破了！”

    被人大半夜的從床上拽起來，是誰都要有點脾氣，老錢頭就是帶著一肚子的怨氣出來的。

    不過起來之後就被鍾墨的造型給逗笑了。

    “啊哈哈哈，你這怎麽回事兒？”

    “還穿著浴袍，怎麽著，這是城裏人新的時尚嘛？”

    鍾墨怎麽能受得了這樣的嘲諷，本來還想仰著頭回答是的，然後老錢頭就從他的口袋裏掏出了一隻襪子。

    “連襪子都漏了半截，還放在口袋裏，看樣子不是什麽時尚，畢竟哪門子時尚還帶著臭襪子的……”

    老錢頭嫌棄的把襪子給丟了之後，砸吧砸吧嘴兒。

    鍾墨：“……”

    這從哪裏怎麽還帶了一雙襪子出來啊，他怎麽完全不知道？

    也就是說這隻襪子跟了他一路？

    在他強勢的跟那個健身教練碰撞的時候，在抱著雲燁的時候……

    這個發現一瞬間給鍾墨的感受不亞於晴天霹靂。

    雲燁笑而不語。

    她在鍾墨給她上藥的時候發現了，不過介於鍾墨的態度有點囂張，雲燁還是沒給他說。

    也算是悄悄地收拾他一下。

    鍾墨整張臉都已經漲紅了。

    這個也是在沒辦法解釋，擺了擺手，“你一個老頭子怎麽話還這麽多……我的品位你不懂，幫雲燁看看手。”

    “千萬別留疤啊。”

    雲燁？

    老錢頭順著鍾墨的指示望過去，現在才發現雲燁身後的人。

    雲燁還沒來得及改變妝容，頂著那張普通人的臉，朝著他友好的笑了笑。

    “你好，又一次見麵了。”

    ……

    “你幫忙看看，千萬不要留疤，千萬不要留疤。”

    三個人已經進了屋子，老錢頭又戴上了他的老花鏡，在查看雲燁的傷勢。

    當事人雲燁跟他都很安靜，倒是鍾墨不停地在絮叨著。

    “不是，你還有完沒完，不要留疤這句話，你來回倒騰已經說了有二三十遍了吧？”

    最後老錢頭實在忍不了了，抬眼望向鍾墨。

    “我隻是老花眼，不是聽力出現問題了。”

    鍾墨：“……我這不是提醒你一下嘛。”

    多少有點訕訕的。

    末了又來一句，“千萬不要留疤啊。”

    反正他就是要說，還能管著他不成？

    雲燁在一邊開口了。

    “有點棘手嗎？”

    “如果沒有辦法的話，留疤就留疤吧，反正在手心，又不是在臉上。”

    雲燁倒是沒有鍾墨這麽執著。

    不太喜歡麻煩為難別人，這個傷口挺深的，她估摸著不太好做。

    鍾墨聽到這裏急了：“不是……”

    “老錢頭，你不是號稱妙手回春嘛，你如果連這個都處理不好的話，你就是個庸醫！”

    連庸醫都給用上了。

    當醫生的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說庸醫，老錢頭當場就毛了。

    “我呸，我醫術怎麽樣，你還不清楚嘛，隻要不是那種要死的病，就沒有我解決不了的。”

    “你急什麽急，我又說弄不好嗎？”

    說完之後望向了雲燁。

    “還是雲燁比較穩重，你看他急的跟條狗似的。”

    鍾墨，“去你的，說我是狗……”

    “請不要打擾我，我在給病人看傷的ok？”

    鍾墨：“……”

    這老東西還給拽上英文了。

    也不知道是跟哪個廣場舞阿姨學的。

    鍾墨雖然滿肚子想要吐槽的，不過老錢頭那句要給雲燁看傷還是把他給製止了，雖然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不開心，但還是老實的坐在那裏。

    老錢頭倒是開心了。

    “你這個是被玻璃劃傷的？”

    好的醫生能看出致傷物，這個不像是刀片，反倒像是有一定厚度的玻璃。

    雲燁點頭，“是的。”

    “這傷口挺大的，不是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容易傷到自己呢……不過放心吧，還好遇到了我，這次傷口比上次好處理多了。”

    “就是這東西誰給纏的？”

    老錢頭瞥了一眼已經打開的繃帶，“我活了七十多歲了，倒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醜的東西。”

    鍾墨：他真的要打人了啊。

    ……

    老錢頭給雲燁上了藥。

    應該是特質的藥膏，老錢頭拿出來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而藥膏還帶著一股獨特的草藥香味兒。

    “疼不疼？”

    在鍾墨說出這話的時候，雲燁就靜靜地看著他。

    看他能作什麽妖。

    下一秒，鍾墨朝著雲燁那裏靠了靠，拍了拍離雲燁比較近的肩膀。

    “疼的話過來，我的肩膀可以給你靠！”

    “……”

    對他的回應是一記冷眼。

    老錢頭把兩個人的互動盡入眼底，已經手腳麻溜的給雲燁包紮上了。

    鍾墨睨著雲燁手上的東西，撇嘴。

    “也沒覺得你包的很好啊！”

    他是一個記仇的，特別不能忍受別人說他不好，至今還對老錢頭當著雲燁的麵吐槽他耿耿於懷。

    “你就睜著眼說瞎話吧，不比你弄得好一千倍啊，是不是雲燁？”

    老錢頭問向雲燁。

    雲燁點頭。

    確實老錢頭比鍾墨包的好特別多。

    鍾墨：他的心碎了。

    老錢頭倒是高興了，“看看吧，雲燁是個誠實的人。”

    “手最近還是別沾水了，我這個藥膏特別好用，一會兒再給你配點別的藥，半個月就好的差不多了。”

    “是嗎？”鍾墨瞥向了老錢頭手上的藥膏。

    剛才老錢頭就是給雲燁塗得這個。

    “那當然，我還說假……”

    “哎，鍾墨，鍾墨，你把東西還給我，你搶我藥膏幹什麽？”

    沒等老錢頭誇完自己，那邊鍾墨就已經伸手，把老錢頭賣弄了那麽久的藥膏給奪走了。

    “既然說的那麽好，那自然要造福病患了啊。”

    “老錢頭你也別小氣，直接送給我得了唄，我還能給雲燁上上藥什麽的，反正你醫術高明，能自己再做是不是？”

    鍾墨搶了人東西，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可以說是無賴到了極點。

    現在已經把藥膏給放在口袋裏了。

    前麵還跺著腳說老錢頭是庸醫，現在搶人東西倒是給名醫的行頭。

    老錢頭：……

    從來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根本不想被這個狗子叫名醫！

    不稀罕！

    他隻想要他的藥膏，好不容易給做出來的呢，說的倒是輕飄飄的！

    不過老錢頭自己也知道，進了鍾墨口袋的東西，就別指望著他掏出來了，雖然很氣，但也隻能這樣了。

    “你說你這個人怎麽就這麽膈應呢？”

    雲燁已經確定雲燁的傷確實沒有什麽大礙，也不會留傷疤，已經好受多了，還能跟老錢頭開玩笑。

    “我就是這麽膈應，咋地？”

    “有本事你來打我呀？”

    “當然你打我我是會還手的，可不是想著你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鍾墨在老錢頭有所動作之前，已經做了補充。

    廣場舞愛好者，一直覺得自己年輕力壯的老錢頭隻覺得膝蓋中了一槍。

    雲燁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笑容看著兩個人鬧。

    雖然鍾墨是賤賤的，但不得不說兩個人真的很有意思，而且這個氣氛是很自然的。

    應該關係是真的非常好的吧。

    “對了鍾墨，你跟我過來一下，幫我拿點藥。”

    老錢頭做出了一副不跟鍾墨計較的架勢，朝著他招了招手，又客氣的望向雲燁。

    “雲燁就在這裏坐著休息一會兒吧，很快就過來了。”

    ……

    “老錢頭，你不會還惦記著想要你的藥膏吧？”

    “已經進了我的口袋，就是我的東西了，你就死心吧。”

    “咱們都認識這麽久了，犯得著這麽生氣吧，還因為這事兒單獨要把我給叫出來，你這個小心眼兒的。”

    出了門，跟著老錢頭走了一段距離，鍾墨就賴著不動彈了。

    整個人靠在牆上，笑得吊兒郎當，語氣親昵。

    老錢頭倒是收斂了笑容，很是嚴肅。

    “鍾墨，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咱們好好說說。”

    “你跟雲燁是什麽關係？”

    “你別告訴我，你喜歡上雲燁了啊？”

    不等雲燁開口，老錢頭伸手製止了他。

    “行，你先別說不是，你看看你做了些什麽？”

    “把人帶到我這邊來，第一次的話我還能理解，搞好關係，拉攏人心，但這一次算什麽？”

    “你大半夜的，衣冠不整，連著襪子都給帶出來了，你都沒有察覺，你還……”

    還那麽親密。

    老錢頭這話不太好意思說。

    在老錢頭一五一十的列舉的時候鍾墨整個人臉上還是帶著笑，整個人卻沉澱了下來。

    他緊跟著老錢頭的話，沒有絲毫猶豫。

    “是啊，我是喜歡雲燁。”

    在對上老錢頭震驚的目光的時候，他還嘴角揚了揚。

    “不是，我本來就沒打算瞞著你，要不然就收斂了，還能讓你看出來？”

    “倒是你攔著還不讓我說，捯飭些一大堆沒用的。”

    “哦，糾正一點，不是光喜歡……我覺得，是愛了。”

    ……

    愛這種東西說奇妙也奇妙，說平常也很平常。

    從好奇，再到喜歡，再到日積月累的一點一點的加深。

    今天的事兒鍾墨當時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就算有炸彈又怎麽辦，要死就一起死唄？

    完全不夠後果。

    不是愛還是什麽？

    雖然他之前什麽都不懂。

    “但是雲燁是男的啊！”老錢頭一臉你瘋了的神色。

    鍾墨點頭，“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瞎。”

    “你怎麽喜歡男的……”

    老錢頭來回踱步，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焦慮，見鍾墨不為所動，在鍾墨麵前站定。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壓低聲音。

    “行，先不說這個，就說你不會忘記當時你的計劃了吧……”

    嘎吱——

    樹枝踩斷的聲音。

    兩個人被嚇了一跳，抬頭，雲燁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望著他們。

    －－－－－－題外話－－－－－－

    感謝金主們最近的打賞，搬完磚可以加個鹵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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