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麵色一變：“翠縷，你胡說什麽？這可是為婉兒小姐摘的花，怎麽就叫糟蹋了？你的意思是，二小姐才配有這花兒，四小姐就摘不得？”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翠縷冷笑，“左右這是二小姐種下的花兒，就算四小姐要，也得有人稟報二小姐，問過二小姐的意思，二小姐同意了方能摘去。如今二小姐現在府裏，從未到過外莊，又如何知道這外莊上有棵梅花兒樹？我看分明不是四小姐想要這花兒，而是你彩霞吧！”

    “你……”彩霞被一頓搶白，頓時惱羞成怒，“翠縷，你是什麽東西？小姐都還未說話，你在這兒胡亂做什麽主？”

    在她眼裏，蘇卿暖還是五年前那個任人扭捏搓扁的主兒，向來為了和睦，不喜歡挑起各房爭端。

    然而她顯然料錯了。如今的蘇卿暖，不會再任人宰割！

    “翠縷的話便是我的意思，”蘇卿暖冷冷地接過彩霞的話，“五年不見，蘇府的下人竟如此不將主子放在眼裏麽？”

    彩霞一驚，看著蘇卿暖投過來的冷冷目光，隻覺後背涼颼颼的直冒冷汗。分明，這是臘月嚴寒天氣。

    “我……”一向牙尖嘴利的她，這會兒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畢竟翠縷的話一句沒錯，主子的東西沒有允許下人是不能亂動的。可是從前，她們不都是隨便就到蘇卿暖的院子裏拿東西，也從沒見蘇卿暖責罵過嗎？

    可這會兒，她手裏捏著那些梅花兒，卻覺得像剛出爐的山芋一樣燙。

    李嬤嬤看著蘇卿暖的目光亦帶著探究。五年不見，蘇卿暖怎麽忽然就變得硬氣了呢？還是，她以為蘇府幾次來人接她，便是要恢複她蘇家嫡小姐的身份，所以才故意端架子？

    想到這兒，李嬤嬤出聲道：“二小姐恐怕誤會彩霞了。是前今日來過外莊的下人們看見二小姐這院子裏的梅花兒，回府後就同四小姐提了，四小姐便讓彩霞這回來的時候帶兩枝回去。才來時，果然見梅花兒開得正好，彩霞許是一時高興，就忘了向二小姐通報，還望二小姐體恤彩霞這份效忠主子之心……”

    好一個效忠主子！一句“忘了”就想把糟蹋梅花樹的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翠縷在一邊鼻子都要氣歪了。

    蘇卿暖卻是麵色淡淡地：“既是效忠，自然要記住主子說的每一句話。俗話說，‘不問而取是為偷’。李嬤嬤，您的意思是，是婉兒妹妹讓彩霞來我這外莊上偷梅花兒的？”

    “這……”李嬤嬤未曾想過蘇卿暖會這般得理不饒人。若是五年前，蘇卿暖可不會這樣。難道幾年不見，蘇卿暖竟變厲害了？

    “我可沒這個意思！”彩霞一聽蘇卿暖這樣說，頓時急了，“二小姐，您可別冤枉好人！”

    “李嬤嬤，想不到如今蘇府的規矩是這樣的，下人在主子麵前都可以自稱我了麽？”蘇卿暖再度看向李嬤嬤，目光裏的寒涼，毫不隱晦。

    五年前的蘇卿暖，本著對娘親的顧慮，就連對這個李嬤嬤都尊敬有加，不敢駁她的話，換來的便是這些下人以為蘇卿暖是個軟柿子，成天騎在她頭上！

    如今的她可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柔弱的蘇卿暖已經死了，如今活著的，隻有江君！

    蘇卿暖的咄咄逼人，連屬彩霞幾條罪責，甚至將蘇子婉也牽扯進來，這若是回了府，恐怕沒法兒和二夫人交代！

    李嬤嬤沒有時間想蘇卿暖究竟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忽然走到彩霞身側，抬手便是一個巴掌打在她臉上，把個彩霞都打懵了。

    “李嬤嬤……”彩霞捂著自己火辣辣疼的臉，這一巴掌，李嬤嬤可沒省力氣啊。

    翠縷在一邊隻覺心裏痛快！

    “你自己犯了錯，還賴在四小姐的頭上，你還不知錯？！”李嬤嬤麵色冷冷，一邊給彩霞遞眼色。說到底蘇卿暖還是蘇家的二小姐，而且還是嫡出，若此事鬧大，她們半點都討不了好，不如棄車保帥為妥。

    李嬤嬤的算盤蘇卿暖自然是看在眼裏，畢竟李嬤嬤主動出手教訓了彩霞，蘇卿暖就不好再發難了。

    可是這一巴掌，卻打出了蘇卿暖要的效果。她是蘇家的嫡小姐，隻要李嬤嬤肯服軟，回府後其他下人自然不敢再多放肆。

    彩霞心裏雖不服氣，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向蘇卿暖認錯：“我……奴婢錯了，還請二小姐饒恕。至於這花兒……”

    “這花兒既然已經摘了，就帶回去給四妹妹吧，”蘇卿暖瞥了眼彩霞手裏淩亂的梅花兒枝，心裏忽然有了主意，“隻是這花兒若隻這麽帶回去，到府裏定然已經蔫兒了。茯苓，取個幹淨的花瓶，將這花枝修剪修剪，給彩霞帶回去，免得婉兒妹妹以為，我這個嫡出的姐姐小氣。”

    說到“嫡出”二字，蘇卿暖故意加重了語氣。就算蘇卿暖的娘親死了，蘇卿暖娘親的母族也被滅了，她身上流著的血液，卻有蘇河的一半，她嫡出小姐的身份，是別人拿不走的！

    李嬤嬤鐵著臉。人道先禮後兵，蘇卿暖這招先兵後禮，讓她半點沒有占了便宜的快感，反倒像是被蘇卿暖用無形的鞭子抽打在身上。

    而且，有苦說不出。

    難道這個二小姐當真變得不好對付了？

    可她以為自己是誰？當真以為自己是嫡出的小姐就了不得嗎？隻要回了蘇府，嫁入燁王府，還不是一樣成為二夫人的一枚棋子！

    李嬤嬤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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