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愚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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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後院,程玉燕吃了蘇卿暖開的藥之後,慢慢地有些好轉,哪怕才兩天時間。
“鶯兒……”才恢複一些精神,程玉燕立刻把貼身丫頭鶯兒叫到身邊來。
“小姐,您躺著,別起來……”鶯兒立刻上前,將程玉燕扶住,“您可有什麽吩咐?”
“這陣子府裏可忙?”程玉燕語氣仍舊虛弱,關心的卻還是程府的事情,“許久未曾見到爹爹了……”
鶯兒見程玉燕病成這樣老爺也沒來個人問候,小姐卻還心心念念著老爺,一時間紅了眼眶:“小姐,您可別問老爺的事情了。最近府裏挺好的,沒什麽可忙的……”
見程玉燕麵色似乎有變,鶯兒趕緊改口:“不過老爺似乎挺忙的……”若是說老爺不忙,卻十天半個月不見老爺來探望這個生病的女兒,可怎麽讓小姐心裏舒坦?
說起來小姐的命也真是太苦了,好容易嫁了個好郎君,卻不想竟然全家獲罪。若不是老爺把小姐保出來,這會兒小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隻是可憐了小少爺……
“是嗎?”程玉燕輕輕咳了咳,“你可別唬我。雖然我是昏迷著,可卻能感覺到府裏的動靜。今兒個可是有人來咱們院裏盤問了?”
鶯兒知道程玉燕雖然迷迷糊糊的,但程家這幾日的確在大張旗鼓地找些東西。聽說正是當日蘇神醫前來給小姐看病的時候掉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十分重要,整個程府人心惶惶的。
這不,早上一大早就有人把院裏的丫頭們都叫到前廳去了,挨個兒盤問。雖然結果沒問出什麽,但到底讓人心裏害怕。尤其是老爺的臉色,從來沒有如此嚴肅如此鐵青過。
“沒什麽,小姐……”鶯兒輕道,“不過是咱們府裏有人手長,估摸著是拿了府裏一些值錢的東西。老爺夫人都在查了,同咱們院沒多大關係,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
程玉燕想了想,不疑有他。隻是她想了想,又問:“當日我迷迷糊糊的時候,你說給我看病的大夫,叫什麽?”
“哦,說起這個,還真是感謝他了,”鶯兒見程玉燕不再問府裏失竊的事情,便道,“他可是個神醫呢。他的名字叫蘇青,是從藥王穀裏來的。聽說他的師父可是了得,可是當年的禦醫何首烏呢。要說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我還懷疑他到底能不能治好小姐的病,畢竟,他才二十出頭呢……”
“二十出頭,蘇青……”程玉燕心裏一動。蘇青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是不熟悉的。二十歲的年紀,同她卻是相仿。可是,那日蘇青來給她看病的時候,她雖昏迷,卻能聞到那人身上淡淡的蘭花香。
那種淡淡的蘭花香不是每個人身上都會有的,讓她想起當年的舊友,江君。
可是君兒當年早就已經死了。程玉燕這兩日心裏一直在盤旋著這種矛盾的想法。人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可是君兒死了,這又是大大的事實。
但話說回來的,當年裴樾在君兒墳前跪了七天七夜以致於後來腿都廢了——這事情卻是千真萬確的。可是前陣子她讓人去給君兒上墳,卻是發現,墳墓有被動過的痕跡。
墳裏早就空了。
“鶯兒……”程玉燕心裏惦記著這事兒,想到那日蘇青給她的感覺,便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江子坤都沒死,說不定君兒也沒死呢?程家欠江家的太多了,在程府的日子雖不好過,但有這樣一個信念在——她總想為江家再做點什麽。
“小姐請吩咐。”鶯兒道。
“明日備上車馬,我要親自到大秦醫館一趟。”程玉燕道。
“明日?”鶯兒心裏有些疑惑,“小姐如今身子還弱得很,為何要明日前去?這大秦醫館的門,卻是不好進的。”
“大秦醫館的門不好進,總好過請蘇青到家裏來。你可忘了,爹爹是廢了多大的周折才把蘇神醫請回來的?”程玉燕主意已定,不管鶯兒說什麽,都執意要到大秦醫館一趟。
*
程府前廳,盤問完程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程徹一臉呆滯地坐在上位——偌大一個程府,丟了這麽重要一個東西,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察到事情發生了。
怪隻怪這東西本來就十分機密,平時他的書房的確鮮少有人去的,附近自然不會有太多的人。
可是他分明安排了人手在書房附近,可到最後這附近的人竟然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這事情可就十分棘手了。
“管家,你可查到近日有誰買了西瓜回去?”程徹看向管家,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這個西瓜身上了。畢竟這個季節少有西瓜,那麽西瓜的價格定然是很高的。
而能買得起這麽高的價格的西瓜的人家,定然是有錢人家,所以他讓人在達官貴族裏頭找——何況那東西隱秘,而且知道的沒幾個,隻會是他的仇家前來,將這東西偷偷地拿走了。
而他程徹平日樹敵太多,這事情恐怕不太好辦的。
但至少有個範圍。
“回老爺……”程管家看著程徹一臉希冀的模樣,頓時蔫兒了,講話也吞吞吐吐的,“這……”
“這什麽這?快說!”程徹差點又要拳打腳踢往程管家身上招呼,但這兩天實在是拳打腳踢多了,連個折騰的力氣都沒有,於是將那胖胖的身體釘在椅子上,“你到底查到了什麽,一字不落地說出來,我倒要看看的,到底是誰敢跟我程徹作對!”
“可是老爺……”
“別吞吞吐吐的!不管是誰,敢和馥太後她老人家作對的,絕對吃不了兜著走!”程徹想著,隻要找到這個人,那麽這個人就會是下一個江世誠!
“老爺,我們沒查出來到底是誰……”管家吞了吞口水,等著程徹的電閃雷鳴。
程徹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老爺,實在是這回買西瓜汁的人太多了,不信您去看一看,莫名其妙的,廣德樓忽然大賣西瓜汁,而且還是賤賣,這排隊的人,都快從廣德樓排到城門口去了,我們實在是……實在是不知道從何查起啊……”管家一臉為難地看著程徹。
程徹一把拳頭擰住,幾乎咬牙切齒:“看來這回的對手果然不是一般貨色……可是越是這般,越是說明這其中有問題!”程徹本來就是軍中的參謀,哪怕他的身體如今胖得和球一樣,他的腦子,卻還清醒的。
這種危急程家上下,危急他的榮辱甚至可能連命都會沒了的威脅,他必須拿出些真本事和此人對抗。
這個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偷走,說明此人還是有些本事。隻是這種本事,就是不知道會指向哪個人。
“否則,他們不會大張旗鼓地讓西瓜汁賤賣……”程徹回想這兩日手下人的匯報,“你們是說,當然東西不見了的時候,府裏隻來了一個外人?”
“不錯,就是蘇青蘇神醫。這可是老爺您點名要咱們去請的大夫,來給三小姐看病的。他的醫術倒真是了得,不過才這兩天呢,小姐的病就好了大半了,他……”
“住口!誰問你他的醫術來?他既然能把馥太後的病治好,就一定能把玉燕的病治好,”程徹喝止了管家,他現在不關心程玉燕的死活,他關心的是程家的安危,“隻是這件事情也太過巧合了。這書信別的時候不丟,偏偏在這個時候丟了……”
“老爺,您是懷疑……”程管家見程徹終於有了一個懷疑對象,也不管這個對象是不是對的吧,至少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些——沒有任何頭緒,程徹會發火,苦的可就是他們這些下人了。
“你把當日的情景再同我細細說一遍。”程徹微微眯起了本來就是一條線的眼睛,黑色的瞳孔立刻消失在橫肉之中。隻是其中發出的危險光芒,卻如同狐狸一樣。
*
彼時燁王府青桐院一片安靜祥和。府中的侍女不算多,但都在各司其職,來來往往把日子過得恬靜。
宇文燁心情很好地踱步而入,看到這樣的場景,倒是心情舒暢。比起別的院子,還是他家王妃這兒讓他感覺最舒心。哪怕他家王妃總是給他甩臉子,但那也是有原因的不是?
而宇文燁身後的星影,看著宇文燁那一臉找虐的表情,默默地搖了搖頭。就是有些人啊,或者說,就是有些人的克星。這不,王妃,肯定是王爺的克星。不過是回個家而已,瞧把王爺給樂的。
要知道以往王爺總是不愛回家,畢竟這燁王府魚龍混雜的,實在是看得很礙眼。可是要在這個大梁朝生存下去,若是不把燁王府搞成一鍋粥,便無法麻痹敵人的神經。
可是現在,王爺動不動就催著回家,還不是因為有王妃嗎?
隻是每次王爺來到青桐院,總是灰頭土臉地被打出去——王妃威武啊。雖然不知道這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看王爺那頹喪的樣子,他們還是覺得,王爺肯定是受欺負了。
可饒是如此,王爺每次再來的時候,還是滿麵春風!
真是佩服!
而且今日,竟然是王妃主動讓人請來了王爺,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瞧王爺這腳步輕快的樣子,都快要高興地飛起了!
“暖暖,不知今日這麽著急要為夫過來,有何事啊?”還未進得門內,宇文燁果然一臉狗腿地進了門,揚聲道。
然走進門後,驚喜還在後麵——但見麵前一張大大的八仙桌上,竟然擺滿了山珍海味,琳琅滿目當真是色香味俱全的樣子。
而蘇卿暖,正一身家居服坐在桌邊,看樣子正在細心布菜。
“這是……”宇文燁看著如此滿臉溫和的蘇卿暖,忽然看見這女人邊城了賢妻良母,他忽然還不習慣了!
“王爺既來了,坐下吃吧。這桌子菜食,都是王爺愛吃的。”蘇卿暖盛了一碗湯放到宇文燁的位子——她對麵。
宇文燁舔著臉:“那可多謝王妃了。想不到王妃竟然還費心去了解本王,真是太令本王欣慰了。”他坐到蘇卿暖身側的位置,看向桌上的菜色,果然無一不是他所喜歡的。
“難道是王妃親自下廚做的?”這話宇文燁沒問出口。他怕他這麽問在蘇卿暖麵前就是得寸進尺。美人好不容易擺出了個邀請的姿態,他可不能自己親手把這邀請給毀了。
這頓飯,他可是等了許久了。
“嗯,好吃……”宇文燁嚐了嚐菜色,讚不絕口。雖然他的心裏充滿了狐疑,可蘇卿暖不說,他也不會自己提起。畢竟按照蘇卿暖的性子,忽然給他準備這麽一桌飯菜,肯定有什麽貓膩。
看出宇文燁吃菜的樣子有些遲疑,蘇卿暖給宇文燁倒了杯酒遞過去:“這一桌飯菜,不過是感謝王爺前兩日賜給卿暖的新茶罷了。”
“新茶?”宇文燁想了想,“原你說的是這事。茶而已,你想要,什麽茶都給你弄來。既然你愛喝,往後讓人多多準備一些就是。”
蘇卿暖細細地觀察著宇文燁的表情,竟看不出半點破綻來——這家夥分明故意給她送的茶水,這會兒卻像是渾然不知那些茶水幫了她大忙似的。
這家夥到底在唱什麽戲?到底什麽時候是真的表情,什麽時候又是假的?
“怎麽了?本王長得太好看了?”見蘇卿暖一直盯著自己看,宇文燁不要臉地摸了摸自己帥氣的臉,“好看也要吃飯的。來……”
說著,宇文燁便將菜夾到蘇卿暖的碗裏,那動作自然得,仿若兩人本就是很久的夫妻。
蘇卿暖看著碗裏宇文燁夾過來的飯菜,努力讓自己保持如從前的冷靜:“多謝王爺。”
“謝什麽?”宇文燁嗔道,“你這時候若是說謝,那豈不是太見外了?你我本是夫妻,本來就該相親相愛,不必這麽拘束的……”
蘇卿暖還想說什麽,宇文燁岔開話題:“對了,你那日不是說想去看看碧血劍嗎?一會兒用完了晚膳,本王帶你去看看。本王的藏書閣裏,可不止碧血劍一個好寶貝。”
宇文燁意有所指地道。
宇文燁又替藏書閣和碧血劍,蘇卿暖的心裏又是一陣複雜。但她很快便將這複雜的情緒壓下。她不能忘記自己到燁王府來的目的。
*
程府前廳。
“你的意思是說,當日蘇青隻帶了一個侍女前來?”程徹心裏滿是疑問。若是如此,這個侍女全程都會在大家的視線範圍之內,根本就不可能到書房,就更不可能把這東西帶走了。
可是,他就是覺得這件事剛好發生在蘇青前來看診的那天,事情太過剛好了。書房附近的確沒有看見陌生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爺,奴才忽然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您可否聽聽看……”程管家將當日的經過同程徹說了一遍之後,程徹將矛頭指向蘇青之後,他立刻有了想法。若這動手之人是個江湖人士……
“你說!”
“如果咱們都沒看見這個陌生人,會不會是這個人大家都認識?”程管家道。
“你的意思是,咱們程府裏出了內賊?”程徹問。
“老爺,照目前來看,咱們府裏的人還算是忠心,畢竟府裏一幹人等到今天都沒有忽然離開的,大家都是惶恐的狀態。那麽,您想想看,有沒有可能是易容術……”
程管家說到一半,就不說話了,然程徹忽然睜開眼睛,程管家的話倒是點醒他了:“易容術這東西在咱們江湖之上也不是沒有的。但凡行走江湖之人,會些這樣的伎倆,總是要的……那麽當日,到過書房的人就相當可疑了。去,把當天到過書房的人統統都叫過來!”
*
夜色漸漸籠罩大梁朝都城。程府緊張排查並且找出敵人的時候,燁王府裏倒是一派清閑。
蘇卿暖隨著宇文燁從青桐院出發,前往藏書閣。沿路,隻覺得比平日裏安靜許多。蘇卿暖疑惑地左右看看——畢竟平日裏哪怕宇文燁隻是在自己府中走走,也能偶遇一兩個女子——都是別的府上送來的美女。
這麽一弄,這個燁王府簡直就是半個後宮了。
可是今日,一路走來,都快到藏書閣了,竟然半個人影都沒有。
青芽在宇文燁身後,看著蘇卿暖的神情,便偷笑道:“王妃,您可是在找什麽?”
“沒有……”蘇卿暖矢口否認。原來一個人是會習慣一些事情的。比如她會習慣宇文燁不管公務多麽繁忙,都會回到青桐院,哪怕總是被她拒之門外,也都會過來糾纏一趟,哪怕是神清氣爽地來,也都會灰頭土臉地走。
然後明日繼續神清氣爽地來。
比如她從一開始十分排斥三妻四妾的男人,當初看到燁王府裏竟然有這麽多女人的時候,她是十分反感的。可是後來發現這些女人不過就是些蝦兵蟹將,也就習慣了。她們,連宇文燁一個多餘的眼神都得不到,也沒有她一開始想的那些女人來給她使絆子。
她在燁王府的日子,比她在蘇家外莊,蘇家的日子還要清淨。她想出府,便出府,宇文燁從來也不多問一句。哪怕他的確在暗中安排了人手跟著,也隻是跟著,並沒有做過多逾越規矩之事,倒像是在給她多派了些護衛。
而且品級都不低。
宇文燁在一邊並不說什麽,青芽卻是忍不住了:“奴婢鬥膽猜測,王妃是在找府裏別的女人吧?其實王爺早就想把那些女人趕走了,隻是少一個名目。”
青芽說到這兒,偷偷看了蘇卿暖的臉色。
蘇卿暖的臉色並沒有轉好,卻也看不出什麽不悅。而青芽所說的,蘇卿暖其實早就知道了。宇文燁第一次把她領到燁王府的時候,借的便是這些女人的方便,讓她見了單良,她才知道的小皇子原來在裴府——說到這個,是時候到裴府去找小皇子了。
有小皇子在手,馥太後恐怕會相當驚慌,到時候扳倒馥太後,又多了一份勢力——小皇子畢竟是皇家血脈,沒有理由平反以後人們不給他任何名分。
隻是後來,宇文燁便三番四次提出他需要把府裏的女人都清理出去——隻是好幾次,宇文燁的態度都讓她感覺不像是真誠的。畢竟他若以玩笑或是故意挑釁的語氣來說這件事,就讓人感覺到敵意。
所以青芽一說這件事,蘇卿暖自然而然想到宇文燁定然是在借著她的名義把這些女人都趕出去的——宇文燁說過的,既然王妃不喜歡這些女人,不如都統統趕出去吧。何況那日在宮中,當著馥太後的麵,宇文燁也這麽表態了。
既然如此,若是當真宇文燁這麽做了,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吧?
蘇卿暖不想承認心中那冒出來的一絲絲竊喜——宇文燁把府裏的女人都趕出去,說實話她的心裏是十分舒坦的。就好像原來她的心裏被人堵了大大的一塊石頭,如今終於有人把這塊石頭給清理出去了,她能不痛快嗎?
隻是她的痛快很快被她壓製住。
而這稍縱即逝的欣喜卻被蘇卿暖身後側的雪見看得清清楚楚。跟著小姐這麽久了,她太知道自家小姐的情緒了。自從江家滅門之後,小姐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大喜大悲過了。所以習慣了小姐的麵無表情,哪怕是一些細小的表情變化,雪見都能看在眼裏。
可是雪見的心情亦是有些複雜。畢竟這一趟去藏書閣,小姐是想拿走碧血劍的呀。這相當於,要和九王爺對抗了。
可是,這麽久待在小姐身邊,陪著小姐嫁到燁王府來——不,應該說從遇到九王爺開始,小姐的生活就發生了變化。她是全都看在眼裏的。九王爺對小姐的好,可不是外人所見的浮在表麵。旁的人三妻四妾,九王爺卻說“本王有暖暖一人足矣”。
也許小姐回告訴自己說這隻是逢場作戲,可是她這個旁觀者卻看得很清楚,王爺說這話的時候,是滿臉滿眼的寵溺,更是真情實感好不掩飾地流露。
九王爺的母妃蓮妃不喜歡小姐,可是王爺便在蓮妃麵前調停。畢竟蓮妃是因為不喜歡蘇府,才不喜歡的小姐。
青芽的話卻是沒有說完。
“王妃可知道今日王爺是拿什麽理由打發的那些女人嗎?”青芽臉上噙著笑,賣了個關子。
蘇卿暖看向宇文燁,淡淡的夜色之中,宇文燁俊朗的身形絲毫沒有被夜色吞沒。他那偉岸的身姿仿若青楊屹立。常人隻道九王爺風流倜儻,是個花花公子,卻不知仔細一看,原是個穩重之人。
隻是他的行事,為了掩人耳目,總有些輕浮罷了。
此刻宇文燁如刀刻的嘴角輕輕上揚,似乎並沒有把帶蘇卿暖去藏書閣看做一件多麽了不得的事情,心情大好仿若真的隻是帶自家王妃去藏書閣裏看看自己的寶貝。
這條來藏書閣的路蘇卿暖不止一次用各種借口來過,卻沒有一次是這樣沉重的心情——分明這是她距離碧血劍最近的一次。她心裏甚至和明鏡似的,這碧血劍隻要她今日想拿走,宇文燁是不會吝嗇的,甚至會安全送她離開。
可是她真的要這麽做嗎?
蘇卿暖這麽多年來,頭一次出現意誌不堅定的時候。
心裏有事,蘇卿暖便沒有心思去猜青芽問出的問題。畢竟在她心裏,那些女人被送走,無非就是用她這個九王妃的名義了。
青芽等了一會兒,便自己揭曉答案了:“說是王府經費不足,養不起那些閑人……就,就統統打發出去了……”
說著,青芽兀自笑開了。本以為愛笑的雪見也會和自己一起笑,畢竟蘇卿暖冷臉慣了——可是青芽看向雪見,雪見和蘇卿暖幾乎同時看向宇文燁,一臉疑惑。
蘇卿暖看向宇文燁,他竟然沒有用她的名義把這些女人趕出去?王府經費不足?這個理由當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可是她現在卻是半點都笑不出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宇文燁對她的赤裸裸的保護,此刻對她來說就是沉甸甸的壓力。
其實這個問題她不問就已經知道了。他為何要這麽做?他寧願不用她的名義也要把這些女人趕走,便知道他的決心了。若他當真用她的名義,那麽就是做戲給別人看的。可是現在用的經費不足,便是告訴她,他要趕走那些女人,卻不願那些女人來傷害她——若當真用的是王妃的名義,那些人背後的勢力,就會齊齊對準她!
也許,用她的名義看起來會十分男人,卻會將她推入萬劫不複之地!
宇文燁卻是一臉淡然:“我燁王府本來就不十分富裕。前陣子婚禮費了本王好多的銀錢。你的聘禮,你以為是憑空而出的?何況王府成天修繕,本來就十分費銀子。這上上下下,若不做事隻吃飯,的確是快把本王坐吃空山了呢……”
宇文燁雲淡風輕地解釋著一切,就是不肯承認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蘇卿暖。
說這些的時候,宇文燁的語氣很是輕鬆,也並不看向蘇卿暖。青芽在一邊聽著,都皺了眉頭。
王爺今日這是怎麽了?平日裏可不是逮著機會就在王妃麵前獻殷勤麽,如今為王妃做了這樣一件讓人感動的事情,卻硬是要說這件事情和王妃沒關係?王爺這是在想什麽?!
蘇卿暖輕輕握了握拳,心裏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忽然上泛。這樣不承認也好,這樣她往後也可以了無牽掛地做她想做的事。本來她和宇文燁就是不應該的結合,兩人之間,目前本來就連拉個手都是稀奇之事。
“走吧。”蘇卿暖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而去。
藏書閣裏,碧血劍還在等著她呢。
大秦醫館,大哥也在等她的好消息。
*
程府前廳。
“你是說,你當日根本就沒來老爺書房?”程管家看著麵前的丫頭鶯兒——這是程玉燕的貼身丫頭,當日可不是為了跟老爺通報小姐的情況到的書房嗎?
當時用的理由是,小姐要煎藥,廚房的姨娘不讓位——這後院的爭鬥也是見慣不慣了,所以當時大家都沒有多想。可是如今想來,事情的確是有些蹊蹺——當日蘇青看診,的確是鶯兒在程玉燕麵前伺候著的,所以鶯兒並沒有到過書房。
“沒有,”鶯兒道,“當日小姐情況不大好,所以鶯兒半步都不敢離開。”
“知道了,你下去吧。”程徹微微笑著送鶯兒離開,畢竟程玉燕如今是馥太後一脈的人。然等鶯兒一走,程徹立刻看向程管家:“這事情,果然與那易容術有關!沿著這條線索,把當日見過鶯兒的人,都統統盤問一遍,務必要問出這個人最後到底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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