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瀾把姬青鎖在辦公室裏，一個人走出了房間。

    他站在正午的陽光之下，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然後薑瀾走進了軌道中轉間。

    他在小小的房間中抬起右手，然後四麵的透明幕牆上出現了無數對話框。

    “查詢，原樹清。”

    係統在聲紋密碼之下開放了最高權限，然後無數數據流開始狂奔。

    薑瀾低著頭，耐心等待著。

    軌道中轉間裏麵寂靜無聲，四麵牆壁上對話框後麵的景物向後飛馳。

    然後軌道中轉間停了下來，大門打開，發出排氣的聲音。

    四麵的對話框自動消失，薑瀾無奈地歎了口氣。

    直到這時係統仍然沒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線索。

    薑瀾走出軌道中轉間，漫不經心地向右拐進了一條小巷。

    這是一條根本不會有人發現的隱秘通道：剛好在兩座高樓大廈中間，被出了一點問題的天光管理係統遮蔽，隻有黑夜中才會顯露出口，白天看上去隻是一堵牆壁。

    看上去薑瀾就像是直接走向一堵牆壁，然後不可思議地穿了過去。

    偽裝之後的小巷裏麵一片漆黑，不過薑瀾熟門熟路，他走了兩步，然後世界被點亮了。

    這是一個小小的房間，密密麻麻地擺滿了電子元件，一個虛胖的年輕人正躺在占據了房間一半空間的椅子上，嘴裏大吼大叫。

    很奇妙的是，之前在外麵，薑瀾完全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幫我查一個人。”

    “靠！”

    年輕人大叫著從椅子上坐起來，然後看著薑瀾一臉便秘地沉默了很久。

    “行了，你在心裏說再多遍髒話都沒用。”

    薑瀾無奈地笑笑。

    “你手裏的警方係統都找不到的人，你讓我找？”

    “我也會跟其他人說的。”

    年輕人恨恨地噴了一句髒話：“我就是討厭你找其他人！看不起我啊？”

    “我在警方係統裏麵的權限又提高了。”

    “那你看不起我找我幹嘛？”

    薑瀾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要是你是那個能黑進世網娛的黑客，我就不用再找別人了。”

    “別！”年輕人舉起一隻手，“我老包還是那句話，我早就知道他是誰，我不告訴你！”

    老包對著薑瀾恨恨地說完這句話，然後舉起雙手。

    “誰？”

    “原樹清。”

    “沒聽說過啊……”老包的雙手在虛空中按下，然後他身後右上的牆角半塊老式顯示屏亮了起來，“哪三個字？中國人？”

    “日本人。”薑瀾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是哪三個字。”

    “靠。”

    老包習慣性地抱怨了一聲，然後雙手十指像是閃電一樣開始移動，鍵盤被按下的聲音連成一線。

    “沒有一個完全符合的人，你真覺得那不是假名？”

    “確定。”

    薑瀾低頭笑笑。

    就算隻是聽姬青描述，他也能夠確定，那是一個狂妄到根本不屑於說謊的人。

    “嗬嗬。”

    老包嘲諷地笑笑。

    他了解薑瀾，這裏並不是某個能夠比整個警方網絡更強的搜索終端，而是一個更靈活，更隱秘的地方。

    既然薑瀾這麽確定，那他在警方網絡中沒辦法找到這個人，就隻是因為薑瀾根本不敢真的認真去找。

    “勞務費翻倍。”

    “不行。”

    “四倍。”

    “不行。”

    “八倍。”

    “別人都是翻倍不行三倍，三倍不行……”

    “十六倍，我喜歡用二進製。”

    “給你一個問題的答案。”

    老包訝異地抬起頭看著薑瀾，他完全明白這個承諾代表著什麽。

    “我問世網娛內部機密，你們警方內部機密，都行？”

    “隨便你問什麽？”

    薑瀾笑笑。

    “靠！我看見你笑就不爽。”

    老包又低下頭敲了一會鍵盤，然後笑了。

    “沒有叫原樹清的人，百分百沒有，諧音字我都查過了，多音字也是，英文日文都查了，沒這個人。”

    薑瀾第一次露出了訝異地神色。

    “那個叫原樹清的幹了什麽？”

    “這算是你的問題嗎？”

    “對，當場兌換概不賒欠，我就是想知道你吃了多大虧。”

    “他把我的一個同事從大樓上扔下來差點摔死。”薑瀾緊緊皺著眉，“當著我的麵。”

    ……

    姬青呆了好久，終於確信自己真的被薑瀾反鎖在辦公室裏麵了。

    這座建築物是按照警方辦公區域建築標準建造的，簡單點說就是，姬青自己根本不可能從裏麵逃出去。

    他被困住了。

    姬青第一次有一種無所適從，被困死在原地的感覺。

    他向前走到門邊，然後頹然放棄，又轉身回到原地。

    然後姬青強迫自己坐了下來，否則他就會變成一個一直原地轉圈的困獸。

    薑瀾沒有給姬青任何機會，他鎖死了整棟建築，用的是至少要比姬青更高的權限。

    沒有任何希望，沒有一絲漏洞。

    姬青真的變成了困獸。

    然後突然，大門打開了。

    衛清走了進來。

    “你在裏麵？那幹嘛把門鎖上了？”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姬青，衛清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現在應該是在放假吧？你幫薑瀾挑好衣服了嗎？”

    “他沒穿我挑的新衣服？”

    “沒有。”

    衛清一臉無奈地歎了口氣。

    “算了……對了，你碰到麻煩了？我們本來說好今天出去逛街，結果早上薑瀾的電話打不通，我還想著會不會在辦公室。是你叫他來的？”

    “門不是我鎖的。”

    姬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暫時不提原樹清的事情。

    “薑瀾出去了，我本來在裏麵睡覺，應該是他鎖的門。”

    衛清歎了口氣：“果然。”

    “我要走了，還有點事。”

    衛清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姬青就跑出了建築。

    他衝進軌道中轉間，目的地選擇了帝都大學。

    姬青安靜地站在軌道中轉間中央，閉上眼睛調整著呼吸。

    他的心中無數念頭如電閃過。

    那場遊戲又從姬青心底泛起。

    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讓姬青忍不住覺得那不是遊戲，而是一場夢。

    一場被原樹清掌握的夢。

    張放毫無疑問也插了一手，算不上意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