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清晨，白若冰和墨修剛剛尋了沒多久，便見崖邊一處巨大的岩石邊趴臥著一隻虎。虎到也不是什麽稀罕玩意，隻不過這是一隻白虎，不甚多見。

    “小心！”

    白若冰將墨修護於身後，矮下身子道。那白虎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轉頭警惕的看向他們這裏，露出滿口尖牙，大吼了一聲，卻好像隻是在警告，並沒有動。

    “這白虎有些奇怪！”墨修道。

    “嗯！”

    “它剛剛是在用頭和腿摩擦那巨石麽？”

    “像是的！”白若冰道。

    “難道那岩石處有什麽？會是赤堅果嗎？”

    “去看看！”白若冰道。

    白虎看到他們朝它走去，吼的更大聲，卻仍然沒有動。直到他們又走近了一些，那白虎才抖抖雪亮的皮毛，齜牙作勢要站起來，可是它龐大的身子卻有些發顫，最終也沒有站起來。二人走的更近了，隻見那白虎的一條後腿正靠在岩石上，腿流著黑血，肉分明是磨爛的，血肉模糊。那部分岩石和周遭的地上全都是血，黑紅、黑紅的。隻是岩石處並沒有赤堅果，到是有一隻小白虎，兩條後退都被壓在了岩石下麵，流了不少血，但血的顏色是鮮紅的。剛剛離的遠，這會兒才看清，不遠處還有一隻和這地麵差不多顏色大蜥趴伏在一旁，後退繃的直直的，警惕的看著他們，隨時準備攻擊。

    “不會是小白虎被石頭壓著了，那蜥蜴乘大白虎救小虎的時候傷了它吧。”墨修道。

    “嗯，而且是傷在腿上，你看那血色，應該是中毒了。”

    “看來這蜥蜴是在等這大白虎毒發了！”

    “應該是！”

    “那這大白虎磨腿是想把毒血排出？”

    “想必是的！”

    那小白虎也流了不少血，顯然已經不怎麽精神了，但也衝著他們齜著小奶牙，還不時用頭頂頂那隻大白虎，好像在示意它離開。那大白虎瞪大了虎眼，那盡是血絲的眼裏寫滿了不幹和憤恨。巨大的身子貼著地麵費力朝著小白虎方向的蹭動，擋在小白虎身前。白若冰抬起幽冥劍對準了那大白虎，幽光熠熠。

    “師叔！別……”

    墨修抬手想要阻止，隻是話未說完，白若冰手中的幽冥劍已然寄出，劍身急飛，隻是方向一轉，瞬間便釘在了那大蜥蜴的脖頸處。大白虎怔了，看著剛才還活蹦亂跳的趁它不備來偷襲它的大蜥蜴轉眼間便沒有了生氣，半天沒緩過神來。這時，白若冰便已經走到它近前了。大白虎又下意識往小白虎身邊靠，齜牙、張大嘴看著白若冰剛想吼叫，便被白若冰“啪！”的一聲拍了一下它的大腦袋。

    “叫什麽叫，吵死了！”

    “嗷嗚！”這個女人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挑戰它的權威，拍它的腦袋，它不高興，還是叫了出來，但是聲音卻不怎麽大，在墨修看來跟埋怨差不多少。它用前爪抹了一下被拍的有點疼的大腦袋，然後趴在地上不動了。白若冰從腰間取了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藥丸道：“吃不吃？”大白虎抬頭看著她，還是有些猶豫。

    “那你就繼續在這石頭上磨你的腿吧，看是你的腿先斷，還是它的毒先發。”

    白若冰指著那死透的大蜥蜴，作勢要走。白虎一抬大爪子，按住了白若冰的裙角，然後便張開大了嘴。白若冰將藥丸丟進它的嘴裏之後便去查看小白虎的情況，它流了很多血，情況不是很好。奈何白若冰仙法用不得，又不敢用幽冥劍硬砍，怕砍下的碎石在傷了小白虎其他地方，便隻能用笨辦法。墨修和白若冰使勁了全身的力氣才將石頭翹起了一些，大白虎則看準時機在石頭翹起的瞬間將小白虎叼了出來。大白虎顯然心疼的夠嗆，一直把它護在身前，舔著它染血的皮毛。白若冰丟給墨修一瓶上好的金瘡藥，起身道：“給它們處理一下傷口，我去弄些吃食！”

    墨修點頭，隨即對著大白虎道，“放開吧，我得給它處理一下！”

    墨修自衣襟上撕下一條布料，在它眼前抖抖，大白虎看看他，拿開了搭在小白虎身上的爪子。

    白若冰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手裏提著兩隻肥兔，兩隻山雞。夕陽的餘暉染將天邊的雲塗上了淡雅的胭脂色，仿佛美人醉酒微醺的俏臉。白若冰見到的是一副畫，畫中是墨修的側臉，完美的臉型，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和微張的薄唇，定定的看著西沉的落日。他也被籠罩在夕陽的餘暉下，懷抱著一隻熟睡小白虎，靠在大白虎的身上，墨發穿過他的肩傾瀉在它光滑的皮毛上，他們的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仿佛感覺到她回來了，他回眸，眨了下眼，長長的睫毛在麵頰上投下一道淺淺的暗影，轉眼間又消失了。

    “回來了！”

    他的聲音輕柔，仿佛是怕吵醒懷中呼呼睡著的小白虎。他的薄唇揚起微微的弧度，看著她，眉眼中盡是醉人的溫柔，看的白若冰怔了一下。

    “怎麽了？”墨修又問。

    “哦，沒什麽！隻是有些累了。”白若冰有些不自然，仿佛她的到來破壞了這美好的畫麵，她連忙彎下腰，將手裏的獵物放在地上，留了一隻山雞在腳邊，其餘得則扔到看著她直流口水的大白虎身邊。墨修起身，輕輕的將小白虎放在地上，自己則走到白若冰的身邊，撿起那山雞道：“你先歇會，一會就好！”白若冰坐下來，揉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喃喃道：“真是老了，提了這點野味，竟也覺得肩酸了。”

    不知道是墨修的手藝太好，還是那兩隻虎沒有吃飽，它們吃光了一隻山雞和兩隻野兔之後便對著他們二人的烤雞直流口水，不過卻也隻是流口水，沒有動。白若冰看著墨修給她的烤的香氣撲鼻的雞腿，又看看兩隻白虎，隻吃了幾口便道：“我吃飽了！”，隨即將雞腿扔了過去。那大白虎並沒有吃，而是將雞腿朝著小白虎的方向拱了拱，於是下半身被纏的像是木乃伊的小白虎趴伏著歡快的吃著。墨修也笑笑道：“我也不太餓！”於是把剩下的山雞也都丟了過去。

    “我們走吧！”白若冰道。

    “它們……”

    “它們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了，那大白虎本就隻是中毒，現在毒也解了，也用了上好的金瘡藥，而且它們這些獸類本身的恢複能力也非常好，估計明日那大白虎便能行走了。況且……況且它們畢竟是凶獸，難保它們不會突然發難！”

    “嗯，我明白，走吧！”

    墨修又回頭看了它們一眼，那大白虎仿佛看出了它們要走，鬆開正咬在嘴邊的山雞“嗷嗚，嗷嗚”的低叫。

    “我們還有事情！”墨修對著它們擺擺手，便跟上了白若冰。

    “你今天心情不錯？”白若冰問。

    “隻要和你在一起，我心情都很好！”這是墨修想說但卻不敢說的，隻能在心中默默的想，嘴上說道，“嗯，我們不是救了那白虎麽？”

    “救？”

    “是啊！”

    “我們也殺了那毒蜥蜴！”

    “可是它趁白虎救它孩子的時候偷襲了它！”

    “白虎救孩子是對，蜥蜴偷襲是錯麽？”

    “不是麽？”

    “也許那蜥蜴也隻是想殺死那隻白虎給它的孩子當做食物呢？又或許那白虎曾經傷過它或它的親朋，它隻是在報仇呢？”

    墨修沉默了。

    “飛禽走獸中的生死爭鬥大多是為了生存，並沒有什麽對錯，我們並不應該多加幹涉，救了一個，就害了一個又或許是害了一群。”白若冰接著道。

    “那師叔為什麽還出手？”

    “憑心而為，隻是我已經有些後悔了！”

    “如若師叔沒有出手，看著那大白虎死去，然後小白虎也死去，師叔會不會後悔？”

    白若冰頓了一下道：“也會吧！”

    “所以，世間沒有兩全之事，總要則一而為。蜥蜴咬傷白虎，是白虎的命數，蜥蜴遇上我們便也是它命定的一劫了。便憑心而為，竭力而行！”

    白若冰抬眼看向墨修，今天的墨修仿佛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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