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初月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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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修焦急的在殿外踱步,見桓古出來,馬上迎上去問:“師傅,她,我是說師叔,如何了?”
桓古歎了口氣說:“幾百年來都沒見她受那麽重的傷了,沒有個三年五載的恐怕不能痊愈。好好養著便是了。明日起,你便負責往這送藥。”
“是,”墨修當然是非常願意的,“師叔本就是為我而傷,能盡綿薄之力,求之不得。”
“另外,這件事不得對外人提起。”
“是,師傅。”
接下來的日子,墨修在修習仙法上麵可以說是一帆風順、進步神速。但卻在也沒有見到過白若冰。每每去送藥,也隻是交給輕言,墨修請求過好多次,想白若冰一麵,但都被已“正在休息”為由擋了回來。墨修知道,這隻是白若冰不想見他而已,心中很是憋悶。
墨修每日清晨都會去白若冰經常練劍的飛岩瀑,每晚也都會登天台,碰碰運氣,但是白若冰再也沒有出現過。其實就算是出現了,墨修也未必敢過去,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他隻是想遠遠的看看她,知道她一點點好起來便安心了。墨文來找他的時候會跟她說白若冰,但是墨文知道的也不多,說她也不怎麽能見到她,說白若冰都在殿內,不怎麽出來,輕言貼身伺候著,但是連一向快嘴的輕言都不太說白若冰的近況了,每每她問到,輕言也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再次見到白若冰已經是差不多三個月之後了。那一日洗塵殿外聚集了很多的人,嶽一凡、雲水謠、墨文都在,還有桓古、沈劍庭也來了。初月回來了,本應是件喜事,但眾人的神情卻都很凝重。初月跪在洗塵殿外,不肯起身,不肯進殿,說是無顏在進洗塵殿。白若冰出來的時候,還是一身的雪白,墨發大部分飄散著,隻有少部分用一根玉簪子斜斜的束起。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身形也消瘦了一些。她緩步走到初月麵前,初月叩首,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你真的決定了麽?”白若冰輕輕撫著她的頭問。
“師傅,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你若是想回來,早就回來了,至少也會報個信回來了。”
“師傅,弟子不孝,弟子辜負了師傅的一片苦心。”初月重重的磕頭。
白若冰一揮手,示意其他人離開,隻留下了桓古和端著藥碗的墨修。
“起來,說說你的他吧!”
“師傅你知道了?”
“除了愛情,這世上還有什麽能讓一心向道的你放棄修行呢?”
初月扔跪在地上,抬頭看著白若冰道,“他隻是個尋常郎中,那日在山裏采藥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我,救了我。他平日裏便是采藥看診,很多時候都不收銀錢,白白送藥,生活很清苦。但他很善良,待人和善,他對我很好,他會把他最好的都給我,和他再一起的日子,我心裏很安寧、很踏實、很幸福!”初月淚流滿麵。
“既已決定了為何還要回來?”白若冰看著她,眼神中有著心疼。
“徒兒對不起師傅,徒兒心下不寧,願按門規受罰!求師傅將徒兒逐出師門、剔去仙身,徒兒願和他一起慢慢變老。”初月說的很平靜,但是神情卻異常的堅定。
“師姐,你瘋了嗎?”輕言道,“即便你想和他再一起也不用剔去仙身啊,他隻是個郎中,是個凡人,沒多久便會死的。而師姐你會有大好的前程,大好的時光,你會後悔的!”
“他,知道你這麽做麽?”白若冰問。
“他不需要知道這些!”初月堅定的說。
“真的決定了?”白若冰問。
“是,師傅!”
“好!”
“師傅,你也糊塗了麽,不行的,……”
“輕言,你還小,愛便愛了,沒有什麽身份、地位,也沒有什麽合適不合適,應該不應該。隻有愛或不愛,值得或不值得,她自己覺得值得便好了。”
輕言不在說話,哭著跑回殿內了。
是這樣麽?她是這樣想的麽?墨修突然有些激動,如果她是這樣想的,那是不是他們也可以不用顧忌這該死的輩分差異呢?
“謝師傅!”初月在一次叩首,便抬了頭,閉了眼,白若冰則抬起素手。
“慢著!”桓古道,“我來!”還沒等白若冰答話便抬手運功,在初月的百匯、中樞、靈台等幾處大穴上拍了下去。初月隻覺得全身的筋骨都在收縮,骨頭都被扭曲,疼的倒地翻滾、大汗淋漓,最後暈了過去。
“師兄,你可以親自為她療傷麽?”
“自然!”
“謝師兄,這些年初月與魔族也結了不少怨,她便說她死了吧,否則她恐怕過不上安寧的生活。她醒後你親自送她下山好麽,我不放心。”
“放心吧,後麵的事情我會安排好的!你知道的,仙法我不行,這種事情我不行就沒有人行了。”桓古想用輕鬆的語言寬慰白若冰,抱起初月走了。白若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眼神迷茫,輕歎了口氣,不知為何又想起了墨色。
“要幸福!”
墨修的眼光一直焦灼在白若冰身上,而白若冰從頭至尾都沒有看過他一眼,連餘光也未曾給過他一個。以前至少還能時不時見她一麵,現在她好像有意避開了一切可能與他見麵的機會。見她一麵真的很難,修後悔了,後悔解去了身上的蛟珠之祟。
墨修知道初月一直是白若冰最器重的徒弟,一心想傳衣缽給她,讓她接任她的位置。如今初月這樣的選擇,她一定很傷心吧,墨修的心再一次疼了。白若冰轉身想回洗塵殿,卻踉蹌了一下。這當然逃不過墨修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緊上前扶住了她。白若冰依舊沒有看他,隻是推開他繼續向殿內走去。墨修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臂,悵然若失。
“師叔,我……”
白若冰沒有說話,也沒有停住腳步。
“師叔!”墨修緊走了幾步,擋住了白若冰的路。
“回去吧,我累了,過些時日我會找你!”
“真的麽?”墨修傻傻的問,隻是白若冰沒有回答,徑直回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墨修像病了一樣,送過藥後會在洗塵殿外站上許久;修習的時候精神不能集中,進度緩慢;總是時不時的向外張望,生怕錯過了來傳信的人。終於渾渾噩噩的等到了第八日,輕言來傳信,說白若冰在登天台等他。墨修喜出望外,直接衝了出去,壓根沒想起來自己已經會輕功,能禦劍這回事,一口氣跑上了蒼雲山頂,遠遠便看見白若冰站在以前她慣喜歡站的地方,衣袂飄飄。墨修平了平氣息,走上前站在她的身後,以前他們也是這麽站著,“師叔,我來了!”
“嗯!”白若冰道,半天沒有下文。
“這裏風大,你的身體……”
“無礙!”白若冰道,“那日在隱龍海我便與你說過,情愛一事,能不碰便不碰,如若不小心碰到了,便及時收手。我的意思,你可懂?”
“懂!”
“莫要糾纏,安心修習!”
“我……不會糾纏。”墨修說的苦澀。
“嗯,以後送了藥便離開,蒼雲山也不隻有飛瀑岩和登天台的景色優美。”
原來她不再去那裏,是因為他會去那裏。白若冰沒在多言,至始至終也沒看過他一眼,轉身便下山了。
今日的風有些大,吹亂他的墨發,吹開他的長衫,卻吹去他心頭的愁雲。其實應該高興的吧。他配不上她,他心裏明白。她心裏沒有他,他也知道。在他冒犯了她之後,她沒有逐他出山門,他便該慶幸了,他可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守護著她便很好。
接下來的日子墨修沒有在去飛岩瀑,沒有在去登天台。他發瘋一樣想見白若冰,卻知道見了她隻能讓她不高興。於是他生生的忍著,他修習的更加勤奮,他強大了才能更好的守護她,他明白。隻是她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在他的眼前,有時是盆子裏的清水中,有時是被夕陽染紅的晚霞中,更多的則是在他的夢中,那裏的她櫻花落了一身,微微回眸,傾國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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