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後頸上的酸痛還沒有散去，榻邊站著一個人，“真的是你。”白若冰坐起身，語氣平靜的如同一汪死水，“我師兄可是在你這裏？”

    那人沒有說話，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

    “偃月！”白若冰加重了語氣。

    “我不會傷他。”偃月說道。

    “為什麽把我引到這裏？”白若冰看著她，目光灼灼。

    偃月輕輕別了些臉，不在言語。

    “誰幫你偷出了我師兄？”白若冰接著發問。

    “你……好好休息。”偃月說著便要出去。

    白若冰一個起身，想去攔她，卻發現自己完全提不起力氣。

    “你竟然給我下藥！”她咬牙，“偃月，在我心中你雖然有些跋扈，但你不是這等小人，告訴我，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偃月的步子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又繼續向前。

    “偃月！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白若冰真的急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散開，“我師兄會醒的，別讓他恨你！”

    偃月終於回頭，但是說出的話卻讓白若冰心中更寒涼了，“你還是在睡一下吧！”偃月說著，一抬手一道白光打向白若冰的睡穴。

    再次睜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室的紅、大紅，白若冰怔了下，緩緩的起身想要下地，卻發現自己也換了一身的大紅衣衫，“我給你換的衣服，你不用……”偃月的聲音傳來。

    還沒等白若冰說話，又一個聲音傳來，“閉嘴！”

    這個聲音驚的白若冰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醒了，睡了可還舒爽？”那聲音清涼、好聽，不過聽在白若冰的耳中卻仿佛是催命的符咒，竟然是他！

    她抬頭，望向那聲音的來源，他頭帶血玉的頭冠，兩條赤紅的流蘇垂落下來，一身紅綢鎏金衣衫包裹著他修長的身軀，整個人神采飛揚。他麵冠如玉，可是那原本姣好如暖陽的臉看在她的眼裏卻猶如來自地獄的鬼魅。他穿的喜慶，但是他的眼中卻沒有溫度，那總是含情脈脈看著她的眼眸此刻散發出來的是殘忍和冰冷。

    白若冰重重的歎了一口，“我早該想到是你，楊清凡！”

    “嗬嗬，現在想到也不晚！”楊清凡輕描淡寫的說道。

    “怪不得尋你不得，原來是偃月將你藏起來了。”

    “誰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呢？”楊清凡將手負在身後。

    白若冰沒說話，她低下頭，心裏卻在沉思，她明白了，他和偃月當然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江蘺。偃月要殺江蘺給桓古報仇，而楊清凡和江蘺更是死對頭。很顯然這是一個計，偷走桓古，誘她下山，然後抓住她，威脅江蘺。她終究還是成了他的軟肋啊，是她一心想著找回桓古，竟然這麽輕易就中了計，真的是太大意了。

    “師姐，在想什麽？”楊清凡問的溫柔，聲音也溫柔，隻是眸光卻發出徹骨的寒冷。

    “在想你想做什麽。”白若冰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說道。

    “嗬嗬，”楊清凡冷笑著，“師姐聰慧如此，早已經想明白了吧。不知這嫁衣可還和師姐的心意？”

    白若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以你現在這樣的境況來說，能找到這樣的嫁衣已經算不錯了。”

    “嗬，委屈師姐了。”

    “不委屈。”白若冰說道，“隻怕要讓清凡你失望了。”

    “哦，怎麽說？”

    “難道你不知道？哦，也對，這些日子你過著見不得光的日子，不知道也正常。”白若冰頓了一下，“江蘺他要成親了。”

    “哦？嗬嗬，是麽？”楊清凡並不相信。

    “娶的是你用來擋劍的妹妹。”白若冰說著看向他。

    楊清凡的眼角抑製不住的抽動著，“江蘺不會傷她。”

    “別給自己的殘忍找借口，殺了她的心遠比殺了她的人更讓她痛苦。”白若冰說道。

    楊清凡的眼神閃躲了一下，轉移話題道：“江蘺娶誰不娶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他心中的人。”

    “嗬，”白若冰苦笑，眼圈紅了起來，“以前也許是吧，現在……嗬。”

    雖然白若冰在掩飾，但是眼圈的那抹紅色還是被楊清凡盡數收到眼底，他不僅蹙了蹙眉，她這是騙他麽？不過又不像，放眼三界恐怕出了季嚴、桓古那幾個人，就沒有人見過白若冰哭。

    “你以為我會信？”楊清凡試探道。

    “嗬嗬，我也以為我不會信，卻不得不信。”白若冰笑的慘然。

    “哦，此話怎講？”楊清凡追問。

    “鴛鴦交頸、抵死纏綿。”白若冰的臉色更加蒼白，眼底的哀傷藏也藏不住，自己將自己的傷口在一次剜開，鮮血淋漓。她抬頭看向楊清凡，定定的看著，眸光複雜，她的唇角揚起，笑的那麽明媚，又那麽哀傷，然後貝齒咬向下唇，直至鮮血溢出，似乎覺得傷口剜開的還不夠徹底，於是她補了一句，“親眼所見，痛徹骨髓，這答案清凡你還滿意？”

    楊清凡也看著她，半晌才道：“後悔了？”

    “後悔？”白若冰看著他，像看著一個怪物，“有什麽後悔的？”

    “當初你若是選擇了我，我必不會……”

    “住口！”白若冰狠狠的瞪他，“你不會負我？嗬嗬，你猜我會信你麽？或者說你自己會信你自己的承諾嗎？負心之事你又不是沒做過，你當初如此對墨色，以後也會如此對別人，包括我。在你心中，你愛的隻是你自己而已，試問，如果我隻是我，不是上仙，不是什麽尊者，你還會對我如此執著麽？”

    “我……”楊清凡張了張嘴，沒在說出什麽。

    白若冰看看自己的一身紅衣，有些不屑的又說道：“不過是拿我引他出來罷了，何苦如此大費周章，難不成到現在你還想娶我？”

    “我楊清凡說過，我要娶你，就一定要娶，至於想不想娶，不重要，即便不想娶了，也要娶了在休。”

    “嗬嗬，”白若冰忍不住又笑，“清凡，何苦如此執著，佛曰：苦海無邊回頭……”

    “回頭？”楊清凡打斷她，“事到如今你還想著勸說我，保全他是麽？你明知道是徒勞的，而我……”楊清凡握緊了拳，“早已不能回頭！”

    白若冰定定的看著他，不發一言。

    “信兒我已經捎給江蘺了，至於他來不來，那就要看他的了。師姐你就好好呆著，等著就是了。”楊清凡走到白若冰的麵前，伸手點住了白若冰的穴道。

    “我的內力都被封了，你怎的還如此不自信？”白若冰說道。

    “嗬嗬，堂堂清寒上仙，還是小心點好。師姐，我們一起看看，他心中還有沒有你吧。”說著楊清凡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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