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在青嵐的本能印象中，是一切的終結，最為可怕的東西，雨冰突然地將這種恐怖的場景描述給她，讓她第一次產生了害怕的情緒。

    青嵐感到渾身發冷，緩緩地蹲在地上，雙手環抱著自己，閉上了好看的眼睛，她光是想想自己的死亡都恐懼地不敢動彈了。

    可以說，青嵐這才意識到，自己從天空上掉下來時，如果恰好沒有碰到焰燁，她會死；流著汩汩鮮血的雨冰如果晚一些時候被發現，也會死。

    之前的“救命恩人”，隻是她本能吐出來的詞，迷迷糊糊地知道焰燁幫助了自己，所以才想要回報他的恩情，現在她突然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也真正明白了雨冰最初發怒的根源。

    “對不起……雨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發抖著縮成一團，嗚咽著的聲音不禁讓雨冰心生愧疚。

    不過，如果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遲早是要麵對這些的。他毫不心虛地這麽想著，黑臉就讓他來扮好了。

    他剛才說出半真半假的那段話，既是惡作劇，想看看這名奇女子會有如何反應，又是他心底最深處正在翻滾著黑暗的傷痛。現在看來，這話對於青嵐來說還是有點過了。

    雨冰斜睨了一眼焰燁，果然見到了好友眼底的不讚同，並示意焰燁去安撫被嚇到的女孩，卻聽到了青嵐更加微弱的聲音。

    “之前我吃的魔獸，是被焰燁殺死的吧……肚子餓，會死的，為了給我填飽肚子，那頭魔獸就死了。”

    這家夥……雨冰眯起了眼睛，而正準備安慰青嵐的焰燁也停住了，他們都意識到了一些很關鍵的東西。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隻要我活著，就會去傷害生命。”青嵐低低地呢喃著，但身體已經不再發抖，眼中也漸漸出現了亮光，“但是，除了為填飽肚子而必須死去的生命以外，其他任何生命都是不可以傷害的！”

    “焰燁，雨冰！”她亮晶晶地眸子中充滿了猶豫，“如果我學會了武技或者那個叫魔法的東西，我是不是會控製不住自己去傷害那些不必要犧牲的生命？畢竟，它們的力量看上去太強大了。”

    焰燁和雨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這個問題對於他們來說當然可以輕而易舉的回答，可是，會不會嚇到她呢？

    焰燁首先作出了決定。

    “是的。”他獵人一般的眼中閃著邪念的光，用低沉的嗓音肯定她的想法，“你在強大以後，看著那些弱者，會不斷地產生傷害他們的欲望，就像玩弄蟲子一樣地對待他們。”

    “你會忍不住地戲弄、嘲笑那些比你弱的那些人，以他們在痛苦掙紮中的哭號為樂。”雨冰接上了焰燁的話，清清冷冷地補充著。

    他們緊緊地盯著青嵐，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明明是他們自己說出了那樣可怕的話，卻又生怕她產生對自己的厭惡的情緒。

    然而，青嵐不怕，非但沒有生出一絲害怕，眼神也突然堅定了起來。

    “那我不要學武技了！也不要學魔法！”她像宣誓一樣這麽說著，“我不想去傷害那些無謂的生命。”

    雨冰皺起了眉，對這個結論很不滿意，便用最惡毒尖銳的語氣來向這名奇女子提問：“你為什麽不怕？你不是已經見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我們的強大？我們可不是什麽好人！”

    照常理來講，任何一名弱小、沒有自保能力的人，聽到如此強大的兩人的威脅，輕則磕頭求饒，重則直接自殺了事，然而，青嵐的思維始終與眾不同。

    她直直地向雨冰和焰燁綻放出了像是在花園裏玩耍的公主的笑容，沒有絲毫遲疑地說：“我能夠感受到你們的善意，你們對我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

    雨冰一愣，先是低低地笑著，緊接著又開始瘋狂地大笑，扭曲的一張臉並不醜陋，反而展現出足以令全世界都發狂的絕望豔美。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青嵐，你真的很聰明！”他單手捂住漂亮的海藍色的眼睛，覺得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這麽痛快過。

    “也很勇敢。”焰燁補充著，嚴肅的臉上帶著一絲戲謔。

    焰燁心裏很清楚，如果，青嵐在雨冰的刺激下害怕求饒了，他們便會將青嵐拋在森林裏任她自生自滅；如果，青嵐不顧一切地想要逃走，焰燁很有可能會把看見了他們秘密的她殺死。

    可她呢，畢竟是青嵐。

    等雨冰止住他瘋狂的笑意，青嵐已經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了，那並不是對他的害怕，而是對他的擔心。

    雨冰身上散發出的濃重的惡意，讓青嵐喘不過氣來，但她明白，這並不是對她自己的，而是對一些並不在這裏的事或人，她擔憂雨冰會瘋狂過度。

    “你認為我瘋了？”他看著青嵐的表情，邪惡地揣摩著青嵐的意思。

    “瘋？你沒有瘋。”青嵐打量著他，發自內心地給了雨冰一個評價，“這就是你。”

    雨冰愣了一下，對青嵐奇怪的思考方式產生了新的認識，他低沉地笑了：“就是我……？奇女子。”

    接著，他強行逼迫自己鎮靜下來，不再去想和獸族有關的事，焰燁雖然知道他對獸族很敏感，在提到他們時會莫名地發狂，但他從來沒有告訴過焰燁事情的真相。

    有些真相最好還是永遠地瞞著比較好。雨冰默默地想著、

    他擰緊了好看的眉，警告青嵐：“你如果不學習魔法或者武技，在這個世界上活不下去的。”而焰燁也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我不想學，我不想傷害人！”青嵐嘟起了嘴，不滿地瞪視著雨冰，“不學這些，我也肯定能活下去！”

    “空口無憑，不要說大話了！這裏的任何一隻魔獸隻要伸出一個小指尖都可以把你給拍死。”

    “不一定！”青嵐眼睛中似有無數星辰在閃亮，“我聰明又勇敢，怎麽會活不下去呢？”

    “太聰明的人往往活不長，莽撞的人更加短命。”

    青嵐憋著一口氣，實在不明白他的話的意思，既然不明白，就完全反駁不了，但她又拉不下臉去問，隻能低頭氣憤地踢著地上的石子。

    “你，絕對會死的。”雨冰冷笑地看著她，發出惡毒的詛咒，但隨即，他的表情又放鬆下來，恢複往常的魅惑，“不要太相信我~”

    “那我不信你。”雖然雨冰的本意如此，但聽到青嵐如此堅定的回答，他還是覺得心底不快。

    “誰要你的信任了？”他低聲抱怨了一句，隨後又調笑地看著焰燁，“老友，你也別太相信我，要知道，我不是好人。”

    焰燁冷哼一聲，見慣了好友突然發瘋的樣子，並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好友的瘋狂。

    他掏出一瓶粉紅色的藥水，二話不說地灌到雨冰嘴裏，雨冰的漂亮的海藍色眼眸突然睜大，表情比之前狂笑時還要扭曲幾分，不斷地反抗著焰燁，隻可惜雨冰從來沒有學過武技，完全被焰燁壓製了。

    “咳咳……你……！”直到一整瓶藥水喝完，焰燁才把瓶子拔出來扔掉，而雨冰則憤怒地看著焰燁，咳嗽不止。

    青嵐疑惑地上前，她完全沒有感覺到焰燁對雨冰的惡意，所以放下心來仔細觀察著雨冰。

    “你在做什麽？”

    “用一點點迷藥，讓他閉上嘴，我專門請人把它調成了草莓味。”焰燁用充滿微笑的眼神看著雨冰，“貼心吧？”

    雨冰登時顫巍巍地用手指著焰燁，風度全失：“放你……”

    “不要在青嵐麵前說髒話！”

    “咚”一聲，焰燁等不及藥效發作，就擊打上了雨冰的脖子，雨冰話未說完，就暈了過去，暈過去之前還死死地瞪著焰燁。

    焰燁把雨冰扛在了肩上，扭頭命令她：“跟我來！我暫時會保護你。”

    等到了城鎮，她要如何活，便不是他想管的了。

    青嵐被焰燁一係列的動作弄得有些暈頭轉向，不過她很快抓住了重點，快步走到了焰燁身邊。

    “迷藥是什麽？”

    焰燁差點完成了他人生第一次平地摔的成就。

    “讓他暈倒的東西。”

    “可是你明明打暈了他呀！”

    “這個……”

    “算了，草莓又是什麽？”

    “雨冰最討厭吃的水果。”

    “那水果是什麽？”

    “啊……？”

    “髒話又是什麽意思？”

    “……”

    焰燁根據他和青嵐相處了一天的“充分”經驗，如果不讓青嵐閉嘴，她會一直一直地這麽問下去。

    隻能出奇招了。他想著，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小小的晶瑩剔透的紅寶石，這是他很久以前無意中撿到的，看它方便攜帶，便一直當作護身符使用。

    紅寶石，在市場上的價格極其昂貴，不僅漂亮，受到眾多貴族的喜愛，還是煉金的好材料，能夠製造很多上等的恢複藥水。

    焰燁並不看重以上任何的價值，他隻是順從自己的心意，接受了前往車輪之森的中心尋找紅寶石的委托，而這種任務，更合他心意的往往是過程，而非結果，甚至能不能完成任務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所以他也十分隨意地將紅寶石丟給了青嵐，看著青嵐眼睛放光的樣子不禁鬆了一口氣，女性天生都逃不過對閃亮的東西的喜愛。

    “這是紅寶石，喜歡的話，就暫時借給你玩兒，但你拿著它的時候，不準發出聲音，不然我立刻收回。”焰燁這麽囑咐著。

    青嵐連忙點頭，即使有再多的疑問，都在拿到紅寶石的那一刹那憋在了心裏，滿是新奇地和玩賞著奇妙的紅寶石。

    焰燁的耳邊終於輕鬆了不少，習慣於周圍沉默的他，此時才感覺到了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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