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了你完了……”

    月亮一進班，花枝就用那種‘爾等大去之期不遠矣’的同情目光看著她，看的她渾身瘮得慌。

    “完什麽完了，沒看見我好得很，剛才還僥幸從虎口逃生！”

    “對啊。”

    “正因為這樣，所以你完了，你把校草大人惹毛了，還沒讓他出氣。”

    “校草大人剛才看你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一個……死人。”

    “兄弟，在人間還有什麽未了的遺願，可以托付給我，酌情幫你完成。”

    花枝神思凝重的抓住她的手，歎息兩聲，拍了拍，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她篤定，最多明早，肯定會收到月亮橫屍小樹林，碎成幾截的消息。

    “……你、你別嚇我。”

    月亮嘴角動了動，坐下身子，仇視著她，奶凶奶凶的亮出圓規。

    “再嚇我紮你！你以為……我會怕他？那個渣渣。”

    人賤自有天收！

    她行得正坐得端，就算剛才那事確實有點缺德，也是被逼上梁山。

    她才不怕！

    花枝斜眼看著跟著某人小腿一起抖動的桌麵，不禁嗬嗬一笑，“不害怕就別抖了，再抖桌子都要塌了。”

    “我這是嘚、嘚瑟！”

    “月亮別怕，有我在呢。”

    元帥發完作業，回到座位上，半個身子從花枝麵前橫亙過來，一臉疑惑的看著她，“不過，你又怎麽惹著他了？”

    “……”

    月亮對他用這個‘又’字表示很不滿意，明明是那廝詭計多端，三番兩次挑釁於她。

    電視上是他先說自己見異思遷的，微博上也是他先抹黑自己名聲的，大會堂裏更是他把紙條展開刺激自己的，就連電腦都是他黑的！

    那渣渣專做一些見不得人的陰詭之事，最後怎麽能把‘先撩者賤’的名頭歸咎到她的身上呢？

    “沒什麽，我才不屑於去招惹他，是他看我不順眼，心懷陰暗的人看到光明美好的事物，總想著摧毀。”

    花枝暗暗翻了個大白眼，她感覺月亮可能是被校草大人刺激瘋了，越來越不要臉了。

    元帥咧開嘴，陽光且傻的笑了，“我覺得也是。”

    花枝，“……”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浩瀚轉著筆，悠悠的從前麵轉過來，看著月亮，眼神中含著花枝同款的同情悲戚，“大佬，實不相瞞，有生之來，我還是第二次看見鯨魚這麽生氣。”

    月亮，“……”有這麽恐怖嗎？

    她一向比較相信浩瀚的話，因為這廝和那渣在她心目中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且比薛凱靠譜。

    “那、那第一次是什麽時候？下場是什麽？”

    一道磕磕絆絆、顫顫巍巍的聲音試探般傳來。

    浩瀚露出閃閃白牙邪魅一笑，“小學時，對方弄髒了鯨魚最寶貝的一張小女孩照片，最後被揍到不敢來上學。”

    “……”

    好暴力，好凶殘！

    月亮狠狠的吞了口口水，極力按住自己不停顫抖的大腿，腦海中，全是那渣在散打擂台上向賀明勝揮去的拳頭。

    那拳頭的哪怕十分之一力量，落在自己身上，估計她下半輩子就要滾著輪椅去世界旅遊了。

    “去你的，別嚇她。”

    元帥對著浩瀚的肩膀捶了一下，後者見小女生嚇得額頭上汗都出來了，滿意的伸個懶腰轉了過去。

    不想，腦海中，竟電光般的閃過一個念頭。

    鯨魚一直很寶貝的那張小女孩照片，怎麽現在想想，有點像縮小版的月亮？

    看來……月亮果然是大眾臉。

    在花枝和浩瀚的接二連三恐嚇下，月亮真的被嚇著了。

    整整一天都沒敢出去，就連午飯都是拉著花枝、元帥一起在班裏啃三明治，月黑風高的晚自習，更是連個廁所都不敢去，硬是憑著龐大的膀胱功能，一直憋到回宿舍。

    一隻腳踏進女生宿舍的那瞬間，小女生才如獲大赦般，踩著風火輪一溜煙跑廁所脫褲子。

    解決人生三急問題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啊。

    月亮長歎一口氣，蹲在坑上美美的眯上了眼睛，此時，側兜裏忽然傳來一陣手機震動。

    “喂，媽，這麽晚打來電話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你的電腦廢了。”

    那頭月珍說話的語氣太過於風輕雲淡，導致月亮一時間沒能接受得了這個噩耗。

    “什、什麽廢了……你再說一遍？”

    “哎，真可惜啊，媽媽上周才剛把小時候穿開襠褲的照片傳上去，現在U盤也丟了，那些照片算是永遠找不回來了。”

    “……”

    通話靜默了三秒，月珍隨手將已經毫無價值的電腦扔進了廢品區。

    “你再說一遍！”

    話筒裏，月亮陡然提高的聲音像隻炸毛的野貓，尖銳的仿佛能把女生宿舍樓都給掀起來。

    月珍笑了笑。

    “放心，就算是電腦被人黑了，誰也不會對你開襠褲感興趣啊，而且……小月你是不是瀏覽了什麽不健康網站才會……”

    “我我我……”

    “你你你……”

    月亮一時間被她氣懵了，舌頭打結成一團，話都說不清楚。

    “孩子你別怕，媽媽沒責怪你的意思，現在你正值青春期，對兩性感興趣媽媽也能夠理解，隻是媽媽今天去維修店確實挺丟人的，滿屏都是那種小廣告，還不如臭雞蛋液呢。”

    “……”

    電話那頭，月亮沉默了好幾秒，最後才壓抑住情緒，緩緩問道，“月珍女士，昨天你不是還打電話給我，說維修店的人保證病毒會在三天後自動消除，為什麽現在廢了？”

    她實在搞不懂月珍女士的重點在哪裏，什麽開襠褲照片，什麽那種小廣告！重要的是她那本電腦一萬多！一萬多！真是敗家老娘們當慣了，不拿貴重物件當錢。

    “這我哪知道啊，媽媽對病毒又一竅不通，維修店的店長信誓旦旦拍著胸脯跟我保證的，三天後就好了，可是今天媽媽看著不對勁，再拿過去就說廢了……”

    “怎麽可能說廢就廢，肯定是有……”

    月亮咬牙切齒說道一半，腦海中忽然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惹得她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來。

    今天，說廢就廢……

    月亮猛地衝進宿舍，拿起正在刷愛豆美顏的花枝手機。

    “欸欸欸~幹嘛幹嘛？光天化日強搶手機！”

    月亮點開QQ，直接朝薛凱發過去了一條消息——說，你那個卑鄙無恥下流下三濫的同桌，今天幹什麽玩意缺德事了？

    儒雅居，三○一宿舍。

    薛凱正在廁所玩推箱子，冷不丁看到這個消息，嚇得手機差點掉進了坑裏。

    花枝瘋了吧？

    不對……花枝真瘋了也幹不出這事，肯定是嫂子。

    ——沒幹什麽啊，就是今天真的被你氣著了，去書店借老板的電腦玩了半個小時的……遊戲？

    他其實也不知道，班長今天被嫂子氣的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中午連飯都不吃直接去書店開電腦。

    大概是想玩遊戲泄憤吧。

    那頭，月亮看著消息，兩行麵條淚掉下來。

    他哪裏是去玩遊戲，分明是在玩我啊！

    陸景雲，你他娘的真蛇蠍心腸，三番兩次挑釁於我就算了，老娘今天隻是和你開了個小小玩笑，居然就痛下殺手。

    你丫給我等著！

    薛凱提上褲子回宿舍，看到班長後，大概是良心的不安，主動交出了手機，“班長，剛才……好像是嫂子發來的信息。”

    ‘嫂子’兩個字還未落下，手機便被一隻好看的手拿走了。

    薛凱，“……”

    不一會兒，薛凱看到男生唇畔攀爬上一抹森森的陰寒笑容，不禁嚇得背後一個冷戰，班長不會看到嫂子罵他的內容，氣的把手機摔了吧？那可是他的手機啊！

    “嗡~”

    兜裏的手機在震動，陸景雲徹底放下書本，兩隻手都熟稔的打開手機。

    來自附近的人‘一輪月亮空中掛’：

    ——陸景雲，你賠我一萬五！

    ——王八蛋，卑鄙無恥下流下三濫！

    ——有種你來明的，別整那些陰暗的東西。

    月亮這邊正奮指疾書的啪啪啪打著鍵盤，一條彩信鈴聲忽然傳來。

    ——【明的·gif】

    什麽鬼？圖片？

    小女生好奇的點開。

    下一秒，一股子無邊的震駭和憤怒從瞳孔裏噴薄而出。

    圖片裏，小女孩穿著開襠褲正彎腰撿彈珠，白花花的屁股全全暴露在明媚的陽光之下。

    而那個小女孩，不是別人……啊啊啊啊——

    ‘真可惜啊，媽媽上周才剛把小時候穿開襠褲的照片傳上去，現在U盤也丟了，那些照片算是永遠找不回來了……’

    月珍女士，有你這麽坑女兒的嗎？居然拍那種見不得人的照片！

    現在落到這個王八蛋手裏，簡直比落在裸—貸分子手裏還可怕！

    明晃晃的照片，赤裸裸的招搖，肆無忌憚的挑釁，沒有比這個更狂妄、更囂張的方式了，月亮氣的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從小到大，都是她讓人吃癟，可這次……居然被打的毫無反手之力。

    花枝看著她自從廁所裏出來，就像一包定時炸彈似的左右在宿舍裏走來走去，不禁驚恐的爬上了床，自從遇見校草大人，月亮‘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自信灑脫都被狗吃了，現在隻剩下一個隨時隨地炸毛亮。

    “薛凱，來借一下鞋刷。”

    對麵三班的三○三宿舍，走進來一個拎著臭鞋子的男生，薛凱擔憂的看著自己的手機，隨手朝儲物櫃下麵指，“抽屜裏，自己拿。”

    “好。”

    男生彎腰，餘光卻瞥到台子上一個……熟悉的袋子？

    “咦，這個？”

    薛凱轉臉看到他正在撥弄袋子，連忙道，“別動，那是班長的東西。”

    可是男生已經看到了。

    裝滿了XXL號的三槍男士內褲！和他早上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

    “這不是一個女生買給他爸爸的嗎？我早上剛看到。”

    話落，整個宿舍都寂靜了。

    王大力、劉亞然、薛凱一起瞠目結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包括緩緩從手機裏抬起頭的陸景雲。

    那男生登時被數道灼灼目光看的愣住了，舉手全全招道，“真的，我們宿舍幾個也都看到了，確實是一個女生提著的，長得還挺漂亮，也挺眼熟，說是買給他爸爸的。”

    眾人，“……”

    沒想到，嫂子表麵上對班長凶神惡煞，背地裏……這麽客氣呢。

    手機又‘嗡~’的一聲傳來訊息。

    ——陸景雲，你丫的喪心病狂貨，別跟我裝死，說吧，一萬五打算怎麽還？是分期還是一口清？！

    月亮氣呼呼的狂轟濫炸拋過去消息，握著手機左右在宿舍踱步，那頭終於回了她一條。

    ——跟爸爸還談錢呢。

    月亮，“……”

    “班長，可以把我手機給我了吧？”

    薛凱猜班長現在心情肯定不錯，是個要手機的好時機。

    果然，男生毫不猶豫的就給他了。

    隻是接過手機……用得著把所有聊天消息都清空了嗎？

    這可怕的占有欲。

    “讓你去問的事，怎麽樣了？”

    “呃……”

    薛凱愣了一下，“我發給你。”

    ——元帥確實喜歡嫂子，但是不知道嫂子知不知道，喜不喜歡他，我個人覺得是不喜歡的。

    陸景雲自動忽略掉他的個人意見，目光幽幽的盯著喜歡那兩個字，瞳子越來越沉，和很多男人搞曖昧，向來是她的特長。

    而他……不過是個打發閑暇的玩物。

    熄燈時間，宿舍內一片漆黑。

    手機屏幕上散發著微弱的熒熒光芒，照亮了男生精致絕倫的五官，圖片內，小女生明媚的笑容動人心魄，仿佛在邀人一親芳澤。

    S號？

    好好等著，他會讓她用嘴親自丈量一下他的尺碼。

    *

    體育課。

    一班同學按照往常一樣，懶洋洋的排著隊到操場上打哈欠。

    本來大家還挺喜歡上體育課的，打羽毛球、踢毽子、跳繩，都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活動，可最近體育老師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得組織班級一起學習集體舞，尤其是一班都是一群大老爺們，互相摟著腰摻著手跳這麽娘們唧唧，氛圍曖昧的舞蹈，成何體統！

    但是今天好像有點不同。

    體育老師把一班領到固定場地後，又朝草坪外走，領著二班同學過來。

    一班的男生們一見二班的漂亮妹子們過來了，一個個都恨不得眼珠子挖出來看，不過……不對啊，二班的體育課，從來沒和一班撞上過啊，今天這是刮了哪陣子妖風？

    兩個班級隊伍麵對麵站著，一班的男生們紛紛沸騰了，指指點點的在一起討論哪排哪列的女生好看。

    二班的女生就比較靦腆了，更多的是看不上這些男生們，天天麵對校草大人如此天顏，再猛地俯瞰人間，真有點不堪入目的意思。

    不過二班的一些男生，倒覺得一班為數不多的幾個女生挺美的。

    嬌嬌弱弱羞羞答答的沈嬌嬌三人組，一眼看過去明豔動人、奪人眼球的花枝，更甚的是有智顏雙全……可惜現在看起來有點凶巴巴的年級第一。

    三○一宿舍的男生們，自從聽說了‘嫂子管班長叫爸爸’事件，紛紛表示都不太能直視嫂子那張白璧無瑕的純潔臉龐了。

    “呲——”

    “安靜！安靜！”

    體育老師吹響哨聲，站在兩個班級中間。

    “今天二班的周老師有點事沒來，安排我調一下課，把兩個班級整合到一起上課，下麵我們先自由活動二十分鍾，然後再練習一下集體舞。

    正好我問了周老師，咱們兩個班舞蹈的進度是一樣的，平時你們都叫囂著男男跳、女女跳沒意思，今天我看兩個班男女生比列剛剛好，打亂組合，兩兩搭配，沒意見了吧？”

    一班男生，“沒意見！”

    整齊、劃一、響亮。

    二班女生，“……”

    自由活動時間，花枝拉著月亮過去踢毽子，可月亮卻絲毫心不在焉，餘光時不時的偷瞥著在小操場打球的……某些人。

    急的她直撓下巴，這幾天她好好想了一下，陸景雲這渣不會是鬼吧？

    到底是怎麽知道自己給他叫……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可以來去自由的黑自己電腦，拿到自己的圖片，就連她的電話號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樣下去，她想要回來一萬五，豈不是一直碰壁，自討苦吃？

    畢竟他是有自己裸……屁股照的人。

    錢失了是小，一直被他壓製在底下，毫無反手之力，真是日了狗般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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