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聽完邱夏蘭的述說，一下子沉默下來。看馬富豪肥頭大耳的模樣，雖然看他不像好人，卻沒想到他壞的至此。寒雪都有些後悔，為什麽剛才見到馬富豪沒有給他一拳呢？打得他滿臉桃花開，估計需要自己幫助的馬富豪也不會把自己怎麽樣的。

    文浩凱很訝異，怪不得馬富豪不讓自己調查他的事，每當他問起有關女鬼的事他都遮遮掩掩，含糊其辭的混過去，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做賊心虛，怕人發現。

    寒雪看著越來越透明的邱夏蘭，為她心疼也為她不值。她渴望愛情沒有錯，錯隻錯在她愛錯了人。人的生命如煙花般短暫，燦爛過後便是永遠的消匿，更可悲的是在這個短暫的生命中遇見錯的人。“快天亮了，你接下來該怎麽辦？”是投胎轉世還是在世間逗留，寒雪沒有問出口，隻是無聲的看著邱夏蘭。

    女鬼緩緩站起來，迎著即將升起的朝陽，不言不語許久才把目光移到寒雪身上。“離開這裏，你說得對，為那種人犧牲自己的下輩子不值得。其實從他把我扔進大海時我就已經知道他的答案了，我之所以逗留人世隻是因為我心有不甘。憑什麽我身陷地獄，而他卻逍遙人間。嗬嗬，現在仔細想想，這些隻不過是我一時鑽的牛角尖罷了。”

    邱夏蘭笑了笑道；“謝謝你，如果我現在不是與你陰陽兩隔，我還真想交你這個朋友，可惜。”邱夏蘭遺憾的搖搖頭，似乎真的為自己沒能早些交到寒雪這位朋友而遺憾，望著寒雪道；“如果有下輩子，希望上天能安排我們再次相見。人們常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這個已死之人有句話希望你牢記，就當是我離開這世界送你的一份禮物吧！”

    邱夏蘭像一位大姐姐般憐愛的摸摸寒雪的發絲，伏在寒雪耳邊低語。“不要懷疑這世間的愛……”寒雪圓眸大睜，瞳孔顫栗，水霧逐漸漫延整個眼眶。說完這句話，邱夏蘭含笑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曾經她身為醫生救死扶傷不求回報，如今她含冤而死亦沒有含恨半分，隻因為她對這世界心存愛意。

    隨著邱夏蘭的離去，別墅陷入死一般的靜。朝陽開始展露自己的頭角，把曙光散落沉靜一夜的大地，驅散人們心中一夜的不安以及恐懼，不論你是妖魔還是鬼怪，在黎明的曙光下你無所遁形。

    文浩凱奇怪，邱夏蘭對寒雪到底講了什麽，才導致寒雪泫然欲泣、傷心欲絕，她是舍不得邱夏蘭走還是在同情邱夏蘭的遭遇。文浩凱當警察多年，見過不少比邱夏蘭還要糟糕的遭遇，所以，在聽完邱夏蘭的自述後，文浩凱頂多感歎一句‘造化弄人’，其餘的情感他是升不起絲毫的。相反，與其浪費心神去同情邱夏蘭他更願意在邱夏蘭的話語中提取有用的信息，找到證據把馬富豪繩之於法，以祭邱夏蘭的在天之靈，這樣才是對邱夏蘭最大的慰藉。

    許久，寒雪才擦了擦懸在眼眶的淚水，眸中閃過堅定，轉身對文浩凱說道；“文警官，能否請您幫個忙。”

    馬富豪之後的結局寒雪不知道，此時她正處於安桐省最落後的地區，稷山縣。寒雪輾轉反側幾回才找到邱夏蘭身前的家，邱夏蘭的家人隻剩下一雙年老的祖父母，邱夏蘭的父母在她小時候雙雙離世，邱夏蘭是爺奶一手帶大的。邱夏蘭的死這對年老的夫妻已經知道了，雖然兩名老人不悲不喜地把邱夏蘭的身後事辦了，仿佛沒什麽事一般，如果仔細看著便會發現老人的雙眼無神，後背岣嶁如弓。

    寒雪口才笨拙，不懂得如何去安慰老人，而且寒雪明白現在再多光鮮亮麗的詞語都沒用了，畢竟人死不能複生。與其舊話重提掀老人的傷疤，還不如什麽也不說。寒雪默默把邱夏蘭的遺物以及自己從馬富豪那裏得來的十萬元一並交給老人，隻留下一句‘節哀順變’便踏上歸途。

    在歸途的大巴上，寒元靈一直看著沉默不語的寒雪，星眸中盡是隱晦難懂的深沉。“這樣好嗎？那可是你辛辛苦苦賺來的錢，為此，你還差點被邱夏蘭打死，一下子全給那兩老人，你不心疼？”寒元靈聲音低沉，簡直就不像一個五六歲孩子該有的語氣。

    “如果那十萬元能換回老人的孫女，我願意再倒貼十萬。”寒雪說的是真心話，雖然她現在沒有那個經濟基礎，但是如果十萬真的能換一條人命，她會毫不猶豫就去與死神交換。

    寒元靈轉頭，不知是關心還是不屑評價道；“真傻！”寒雪癡癡笑了起來，還伴隨著不易察覺的哭泣。“元靈，你是器靈，自出生時就是孤身一人，你永遠都不懂親人之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我永遠無法想象，如果那不是邱夏蘭而是我自己，我的家人會怎樣，所以，嗚……”寒雪已經泣不成聲了，眼淚早已滑出眼眶，滴落在手臂上，模糊了一雙眼。

    寒元靈心疼此時的寒雪，可她從未安慰過人不懂得如何才能讓寒雪止住哭泣，如今她能做的隻是陪著寒雪身邊，讓寒雪知道，她不是一個人。

    大巴在陡峭的山路上行駛許久，寒雪漸漸停止哭泣，收起之前不受控製的眼淚，頂著一雙兔子眼低垂著腦袋甕聲甕氣的問寒元靈；“元靈，你在世有千年了吧！”寒雪聲音很低，如果不是寒元靈聽力極好，恐怕也聽不見寒雪說什麽。“嗯，太久了，我都不記得自己活了多久。”雖然疑惑寒雪為什麽會有此一問，不過寒元靈還是認認真真的答複寒雪。

    “很久啦！”寒雪低喃，由於她低垂著小腦袋，無人知道她的神情如何。“既然你活了那麽久，你一定見過不少世間的癡男怨女吧！那麽至今你可見過沒有恨的愛。”

    寒元靈一呆，瞬時明白寒雪這麽問的原因所在，想必她還在意之前那女鬼臨終的話。“這個問題本靈無法回答你，本靈乃是靈體，不懂你們人類的愛恨情仇。”寒元靈對寒雪撒謊了，但是這是逼不得已的。“是嗎？”寒雪留下這句話，便是長時間的沉默……

    文浩凱自馬富豪那裏出來後，就開始著手查找馬富豪的犯罪的證據。從邱夏蘭那裏得到的消息，他先從萬德市各大酒吧查起，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被他查出一點端倪。沿著這條線索往下查，文浩凱順利搗毀一間規模巨大的地下製毒場，還從中找出馬富豪販賣毒品，殺人滅口的證據。馬富豪雖然在萬德市有頭有臉，黑白兩道通吃，可是在鐵證如山的情況下，外加馬富豪平時得罪不少人，現在被落井下石，馬富豪可謂是雪上加霜啊！

    最後馬富豪的下場是被法律判處死刑，緩期兩年。不過沒等馬富豪想出辦法自救時，他就被人暗殺了，而且死狀淒慘，全身無一塊好肉，好像被大型魚類啃食過一般。

    這天，在警局食堂，文浩凱今天第五十次拿著手機發呆。自從那天寒雪問他要邱夏蘭故鄉地址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麵，也沒有再聯係。文浩凱不用去證實也能猜到寒雪索要地址的目的，他們隻不過有幾次麵緣，文浩凱卻對寒雪產生了點點興趣，想要了解寒雪的一切，這是他二十六年來第一次如此渴望了解一個人，且那人還是女的。

    文浩凱借著他警察身份的便利，很快就查清寒雪的家底，就連寒雪家裏有幾兄妹，微信多少，他都一清二楚。說他卑鄙無恥或是假公濟私都好，他就是忍不住去了解寒雪的一切，恨不得寒雪也如自己一樣關注自己的一切。

    就在文浩凱拿著手機發呆時，他的同事端著飯菜來到他對麵坐下，與他說了許久的話不見文浩凱應答自己，那位同事才發現文浩凱的異常。“喂，浩凱，浩凱……”在同事不斷的叫喚下，文浩凱終於回過神來，一臉懵逼的看著同事。

    “浩凱，你怎麽了，叫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還是你最近破了一個大案，上麵打算升你職，你大牌了就打算不理我們這些兄弟了。哈哈，瞧你，我開玩笑的，不過這幾天你一直對著手機發呆，是不是思春了。”同事一副八卦看好戲的模樣。

    文浩凱麵上一熱，咳嗽一聲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嗯咳，閉上你的大嘴巴，快點吃，下午還有案子呢？如果遲到，有你好看的。”文浩凱虛張聲勢的威脅，端起自己餐具掩耳盜鈴般逃走。

    經過同事這麽一打岔，文浩凱再也不敢對著手機發呆，最後還是決定發一條短信給寒雪，告訴她馬富豪的下場，之後就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工作中，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下午上課回來的寒雪收到文浩凱發給自己短信，閱讀過後臉上沒什麽情緒起伏，對馬富豪最後的下場寒雪隻能感歎一句‘因果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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