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別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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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磬染走在綠光中,光芒變得忽隱忽現,魔獸的嘶吼聲越漸清晰。側首細看牆壁上的圖騰,描繪的是一隻衝破雲端在寰宇翱翔的鯤鵬。它本是海中修煉的魚兒,隻因得天獨厚的機遇而變得巨大無比,成為海中一霸。海底的生活已經不能滿足它的需要,它想出海,看看外界的大地,看看天空和海洋的差別。
就這樣又修煉了數千年,它終於破海而出,化作長約千裏的大鵬,途空展翅,翱翔雲端。要說這鯤鵬的強大,無疑是它的速度,翅膀輕擊便可激起三千米的浪濤,借著浪濤的風力隻需片刻就能盤旋九天雲霄之上。就這樣往返於海空兩地好不自在,它用神通將修煉功法傳於妖界,使萬年來一蹶不振的妖界迅速崛起,數十位妖王橫空出世,妖界實力從此扶搖直上,在三界中占據一席之地。看著妖界源源不絕的後起之秀,鯤鵬十分滿足,隨之又生出了去外界看看的想法,修道不可故步自封,它要出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道。終修煉大成,破空離去,一身修為可隨意穿梭各界之間。
鯤鵬的修煉一帆風順,從初到有,令人向往。洛磬染繼續走去,牆上的圖騰變成鮮紅色,記錄的是鯤鵬去了一方世界,那裏像極了傳說中的仙界。因為鯤鵬的另類修煉而被那些仙人排斥孤立,更因它強悍的體魄被人垂涎,雖然它實力強橫,卻孤掌難鳴,最終被人設計困於誅仙陣中。隨之而來的是各種折磨,鯤鵬被施法封住了靈力,身上一百零八條經脈被齊齊震斷,這一舉讓它的自尊徹底崩潰,簡直生不如死。遭受如此折磨的原因僅是讓它屈服,消磨它的傲氣,最終成為仙人的獸寵,為仙人所用。
鯤鵬一身傲骨抵死不從,卻爆體而亡,從此再無人敢打鯤鵬妖丹的主意。他們並未放棄,很快又發現鯤鵬之血可以讓他們改善體質,其中凝聚著極其純淨的靈力也能被仙人吸收,比自行修煉的效果好上數百倍不止。這一發現令仙人大喜過望,自此鯤鵬又淪為仙人的造血器,鯤鵬強壯身軀的靈力雖然被封,但恢複能力並未消失,仙人日以繼夜的從它身上采集鮮血,它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鮮血從體內流失。多次想自爆了結,卻被誅仙陣中的能量壓製,連死都變成一種奢望。那些人吸食鮮血後功力大增,就連他們的族人也受益匪淺,很快晉升為仙界的一等家族,在仙界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壁畫到此為止,再往前的牆壁上殘留著利爪抓裂的痕跡,圖畫已經看不出記載的內容,混亂的抓痕彰顯了施暴者的瘋狂。洛磬染看到此處心裏五味雜陳,鯤鵬為妖界付出眾多,說是妖界的先祖也不為過,沒想到最終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場。現如今它是否存活於世都未曾可知,淒慘的結局讓她不禁聯想到自己,被做成人彘時不也有著同樣毀天滅地的恨意,恨周裴勇狼心狗肺,恨洛玉鸞蛇蠍心腸,恨洛浩東冷酷無情,最恨自己有眼無珠看不清虛實,是自己的麻痹大意才走上一條萬劫不複的不歸路。
濃烈的恨意傾巢而出,周圍幽綠的光芒竟然畏懼的褪去,就連密道深處雷鳴的吼叫聲都戛然而止。洛磬染麵前出現一道半遮掩的大門,上有群魔亂舞,下有周裴勇、洛玉鸞等人痛苦掙紮,眼睛空洞無神,是放棄生死,是忘卻自己。這是一道頹廢的、墮落的門,開啟後遇到的將是惡魔亦或是……
那門在眼前虛虛晃晃,有個聲音在不斷誘惑著將門開啟,打開它將獲得至高無上的能力,它能毀天滅地,讓所有辜負的人在痛苦中滅亡。
洛磬染的一隻手已經緩慢放在門上,隻要輕輕一推,大門便能徹底打開。手上推拉兩股力量激烈的鬥爭,她的內心並非表現出的淡然,意識與誘惑掙紮難辨,她渴望獲得無上的能量,但更清醒的知道所有的不勞而獲必將付出慘痛代價。是的,腳踏實地修煉出的能力才真正屬於自己,這一刻洛磬染恍然,心底大徹大悟,伸出的手掌飛快收回,十指指尖燃起數個火團在空中飛舞盤旋。
“破!”洛磬染憤恨不平,一道門也敢利用自己,眼中嗜血寒光瀝漓。話音剛落,火團一擁而上砸向大門,正中打在群魔亂舞的雕紋上,兩者相撞,毫無聲響。大門隨火團熄滅而消失,這是蠱惑人心的幻術,一旦洛磬染心有所動進入那扇門,等待她的絕非力量的繼承,而是被奪舍的慘境。
通道又恢複以往,布滿抓痕的牆壁,這次沒有那惹人視線的綠光,道路反而變得更加清晰。如果仔細查看,便會發現這牆壁的泥土中摻雜著大量白色粉末,它們很可能是類似夜明珠一樣的物體,隻是比夜明珠更加透亮,亮光即是由它們發散出來。
洛磬染即將走到通道的盡頭,那深處的光芒更加透徹白皙。忽然一聲巨吼,無數黑色觸手再次席卷而來,眨眼間便將洛磬染捆了個結實,飛速將她朝著深處拖去。
“可惡!”洛磬染低聲咒罵一聲,冰霜裹在身體周圍,黑色觸手像是毫無感覺一般,依舊捆著她緊緊不放。不甘心的將冰霜轉換成風刃,那連灰狼頭顱都能砍下的鋒利卻被觸手彈飛,比打在棉花上還柔軟。不待洛磬染繼續轉換,觸手就厭煩了她的小動作,一隻觸手抵在她的胸口妖丹處,隻是微微用力,渾身靈力竟然潰散一空,再無法凝結起來,反抗不得,隻能老老實實的被拖著前行。
眼前刺目的白光閃動,再睜眼已來到一間鬼斧神工的石窟中。一入此窟,黑色觸手驟然爆裂,洛磬染重獲自由,抬頭仰望牆上雕滿三界大戰的壯烈場麵,仙的強大、妖的執著、魔的狡詐被刻畫的栩栩如生,此戰死傷數以萬計,廝殺、殘暴與拯救,這是一曲用生命譜寫的悲慘喪歌。為了趕走魔界殘暴之徒,仙、妖兩界強者祭以生命將他們封印於魔界不得出,魔人的入侵被擊退,損傷慘重。仙界和妖界同樣受到重創,大能者皆隕落於此,這才換來數百年的休養生息。
洛磬染不自覺的走到石窟中央,腳尖輕落,地下亮起黑色符文,一黑影將她籠罩,帶著風的瀝瀝聲壓迫而來。洛磬染眼光一縮,氣定神閑的朝旁一閃,飛快的躲過黑影來襲。轟隆巨響,塵土飛濺。當塵土散去,定睛一看是塊巨大的黑鐵從天而降,她驚奇的看著四四方方的黑鐵,暗自猜測這是何物。
“是誰膽敢闖入本大爺的地界?”狂妄的聲音帶陰冷寒風卷來,細長的黑影在石窟中持續盤旋,一道磅礴之力將洛磬染掃出,黑影快如閃電,未見洛磬染毫無還手之力便被擊入石窟壁內,深嵌其中。
嘎嘎嘎的怪異笑聲在石窟中回蕩。洛磬染雙手合十,向兩側石壁撐張,石壁被輕而易舉的擴開,她若無其事的從石壁中跳出,玉手微掃兩下,去除身上塵土,朝著半空中回旋的黑影冷言冷語的嗤笑道:“一個縮頭縮尾不敢露出真麵目的鼠輩也好意思稱呼自己大爺,恬不知恥四個字正適合你。”
“放肆!”一聲厲喝,黑影乍然降落在黑鐵上,那是一條身上泛著漆黑鱗片的黑龍,五爪尖端透著寒冷的光芒,緊緊抓在黑鐵的兩端固定身形。一爪下去,看似堅硬的黑鐵被抓出五道痕跡,一條帶著骨刺的尾巴甩動,刺入黑鐵底端。全黑的龍頭上頂著兩顆幽綠的眼睛,瞳孔與眼球混為一體,拳頭大的鼻孔中噴出一息熱浪,怒氣衝衝的叫吼道:“竟敢汙蔑你魔龍爺爺。”
洛磬染無所畏懼的上前一步,雙目與魔龍直視辯駁:“一身黑漆漆的怪樣難怪不敢露麵。”
“你……”魔龍氣的吹胡子瞪眼,忽又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我東燭近百年沒有遇到你這樣有趣的小家夥了。”
洛磬染沉默不語,她感到一股冰寒之氣正悄然逼近。身上驟然亮起火光,噗嗤一聲背後有黑氣化作青煙。
黑龍讚許的嘲諷道:“還挺機謹。”
“卑鄙!”洛磬染不屑的罵道,黑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昂首挺胸,腳下五爪齊齊用力,身體閃過黑光射向洛磬染,一瞬間將她撞在石壁,一爪掐著她的脖子笑道:“對付你這種小角色,不用什麽卑鄙手段,你一樣不堪一擊。”
洛磬染被掐的難以喘息,黑龍嗤嗤一笑,五爪用力朝空中拋擲,她像斷了線的風箏被扔出數米,黑龍開懷大笑的緊追其後。洛磬染餘光瞄視,在黑龍即將逼近的一刻,手中冰刺雷霆一擊刺入他的雙眼。
“吼!吼!”撕心裂肺的連聲吼叫,黑龍眼中流出墨綠色的液體,巨大的頭顱左搖右擺,帶著身體在石窟內橫衝直撞。洛磬染趁機躍到黑龍背上,雙手狠狠扯住他的鱗片,穩穩的騎在上麵。
黑龍上下翻騰,扭動身軀也未能將她摔落,黑龍憤怒的大吼一聲:“爾敢!”一團幽綠色的火焰在上空降下一道黑雷,劈頭蓋臉的朝著洛磬染射去,強大的雷擊打的洛磬染渾身顫栗,身下龍身驟然向上騰空,龍尾橫掃落葉,將洛磬染從空中筆直的甩了下去。
洛磬染如流星撞擊砸在黑鐵上,後腦有血流下,成片的鮮血沾在鐵上,耳邊中嗡嗡亂響,目光隨即變得模糊不清。
鮮血很快滲入黑鐵中,黑鐵裂開一條條細縫,嘭一聲全部炸裂,黑鐵變碎塊透出紫色的淡光。原來此物並非方形黑鐵,裏麵藏著一口紫黑色的鐵質圓鼎,三足鼎立,各有上古符文雕配,鼎上雕有異獸,數丈羽翼在空展翅,頭頂肉冠,銳喙彎鉤,雙目鑲嵌火色極品靈石,碩大的身軀將圓鼎覆蓋,每一支毛羽都清晰可見,甚是威風凜凜。
“開元天璣鼎”的字樣映入洛磬染腦中,詫異的看著圓鼎,這鼎不會還有如此威風的名字吧!
開元天璣鼎在空中旋轉驅散剩下的鐵塊,那鐵塊嗖一聲刺入黑龍的腹部,那是黑龍身上柔軟無鱗片保護的地方。黑龍疼痛難忍的在地上扭曲著身體,口中發出一聲聲的哀嚎。開元天璣鼎的鼎蓋打開,黑漆漆的鼎爐發出嗡嗡聲,在光束的照射下黑龍居然被吸入鼎中。
鼎蓋迅速遮蓋,黑龍被困在鼎內,砰砰砰的撞擊掙紮。開元天璣鼎的嗡嗡聲從未停歇,撞擊聲越來越小,“吼”一聲聲嘶力竭的吼聲過後,徹底沒有了聲響。
開元天璣鼎落在洛磬染麵前:“謝謝你將我結印。”
“你是誰?”洛磬染好奇的詢問道,對著圓鼎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開元天璣鼎變得與洛磬染一般大小,一雙嵌有極品靈石的眼睛與其對視,像對待平等的朋友,又像慈祥的老者道:“我是開元天璣鼎,也是鯤鵬。”
洛磬染不敢置信的多看幾眼,鎮定的說:“我知道你,你是妖界的先祖。”
“嗬嗬!沒想到現在妖界還有人記得老夫。”堅強的笑聲中隱藏著一絲落寞。
洛磬染心中刺痛,奇怪的摸了摸胸口,很快將怪異感放置一旁詢問道:“前輩,請問你真的去了仙界?”
開元天璣鼎沉默後升起滿腔怒火,怒不可歇的說道:“是,老夫確實到了仙界,還在經曆了一場永生難忘的劫難。”
洛磬染知道他說的便是壁畫上的內容,那被困誅仙陣的事情也是事實。鯤鵬不等她開口詢問,自己喃喃自語道:“老夫曾被困仙界,甚至被廢靈根斷經脈,每天還要被仙界那群虛偽的禽獸放一半的鮮血。”
“那你後來……”洛磬染欲言又止。
“數百年過去,老夫體內的血變得稀薄,我無法自行修煉,體內沒有新的靈力灌輸,血液中蘊含的靈力變得少之又少。這百年間老夫血中蘊含的都是千百年修煉而成的精氣,精氣耗盡,我的血也變的普通,這樣的血液已經不能滿足那些禽獸的需求,我對他們來說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鯤鵬說的磨牙鑿齒,過了百年的恨意依然毫無消退。
洛磬染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柔聲勸道:“前輩既然現在被他們放出來,那就繼續修煉,終有報仇的一日。”
鯤鵬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來:“放我出來?丫頭,你太天真了,即使老夫毫無用處,他們也不會浪費我這一身銅皮鐵骨。”
“那您如何出現在這?”洛磬染不解。
“在老夫對他們毫無用處之際,仙界出現一個男子,他是仙界一脈的天之驕子,更是一名不可多得的鑄丹師,淩駕於煉丹師之上,不僅可以獨自創造丹方,煉製的丹藥還可修複受損的武器,丹藥的等級越高,修複的武器級別越高,但僅限於產生靈性的靈器才可,低階的寶器和法器是無法用丹藥修複的。他用一枚丹藥將老夫換出,用丹藥滋補我殘破不堪的身體。”鯤鵬平緩的話音徒然變得激揚起來:“之後他竟將老夫與他的藥鼎一同熔煉,將我的精魂徹底融入藥鼎,變成鼎中器靈。”
“什麽!”洛磬染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仙界之人竟可如此無恥,毫無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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