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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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素榮打完電話心裏還是像貓抓似根本就坐不住,給田老太太交代一聲,跑著就出門去了,出了門也不知道從何處開始找,隻是漫無目的這邊瞧瞧,那邊翻翻,甚至就連路邊的石頭底下都沒有放過,每當有人經過都會上前拉住人家形容郭小明的樣子問別人有沒有見過。

    路上已經有好幾個人對著她指指點點,可是她根本一點都沒有發覺,還是機械地重複著尋找,詢問的動作。

    郭西傑蹬著自行車才剛剛到石峽村村口,就看到自家媳婦正拉著一個年輕人詢問。年輕人一幅不耐煩的樣子,皺皺眉就打算走。媳婦不死心又上前拉住年輕人的衣角。年輕人估計是火了,猛的把媳婦一推。

    眼看媳婦就要摔倒,郭西傑連忙把車子停下,三步並兩步把媳婦給扶住了。

    年輕人本來還想罵兩句神經病什麽的,看到一個男人過來了,隻能悻悻然籠籠衣服走了。

    趙素榮卻根本沒有意識到扶她的人是郭西傑,隻感覺麵前又出現了一個人,趕緊問:“大哥,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小女孩,七歲左右,娃娃頭,大眼睛,圓臉……”

    郭西傑看到媳婦這樣子又心疼又焦急,用力的掐著趙素榮的胳膊搖晃,“榮,你看清楚,我是西傑啊。”

    趙素榮的意識回籠,仔細看看眼前的麵容,看到是自己家的男人,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西傑,咱們的閨女被綁架了,你說是不是我這當媽的太粗心,太不把孩子當一回事兒了,如果我早上跟孩子一起去,是不是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郭西傑在趙素榮的背上拍拍,安慰道:“不是你的原因,那綁匪能把人綁了肯定早就踩好點了,就算不是今天,也會是某一天。”

    趙素榮還是難過不已,“這孩子剛滿百天就被我扔到了娘家,在娘家被她兩個表哥欺負到了兩歲,接回來之後又被咱們送給這個送給那個的,好不容易這兩年安穩點兒又被綁匪綁了,你說那些綁匪會不會……”說到這裏趙素榮打了個冷戰,腦子瞬時閃過種種不好的念頭。

    “不會的,不會的。”郭西傑連忙搖頭。“咱家閨女是個有大造化的,肯定不會有事的。”

    仿佛為了印證郭西傑說的話,就在這個時候,從他們兩個身後傳來一聲清晰又熟悉的聲音。“爸,媽,我回來了。”

    什麽叫一會兒地獄,一會兒天堂。郭西傑和趙素榮的心情此刻就是這樣,前一秒他們還對女兒的命運有種種不好的猜想,此刻惦念的女兒就完完整整的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小明”。趙素榮喊了一聲就撲上去把女兒緊緊摟住了,緊的郭小明差點呼吸不上來。

    郭西傑也想上前把女兒抱住的,可惜了自家媳婦摟的太緊,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意思上前生搶,於是隻能用眼神把自家女兒從頭發到腳底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在看著絕世珍寶。

    就在這時候,從郭西傑身後走過來一個濃眉大眼三十歲左右的警察,上前衝郭西傑敬了一個禮道:“您是郭小明的爸爸吧,我們算是把你家閨女完完整整的送到你家手上了。”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我真是太謝謝你了,你就是我閨女的恩人,我們全家的大恩人。”郭西傑上前拽住警察的手激動的說道。

    警察笑笑道:“謝謝兩個字我真是愧領了,恩人更是談不上,其實並不是我把你家女兒找回來的,是你家女兒自己跑出來的,我隻是尋找到那裏正好碰上,然後把你家女兒送回來而已。”

    “我家女兒自己回來的?”郭西傑疑惑了,自家女兒才隻有七歲,怎麽可能會自己從綁匪手中跑出來?

    仿佛看出郭西傑的疑惑,警察解釋道:“我路上已經問過她了,她說是綁匪看她年齡小隻是綁住她的手腳,塞住她的嘴扔到一個屋子裏頭就出去了。她看綁匪出去後,就挪到一個大石頭旁邊在石頭邊緣用力磨,磨到最後繩子被磨開了她就跑了出來。”

    “小明,這是真的嗎?”心情慢慢平複下來的趙素榮問著懷中的女兒。

    “是的,媽,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害怕那壞人馬上就回來,害怕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姐姐還有弟弟了。好不容易磨開了繩子,我嚇的頭也不敢回,就是一個勁兒的跑啊跑,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看見這位警察叔叔,我才坐了警察叔叔的車回來。”郭小明在趙素榮懷裏把剛才對警察說的話又重複一遍,重複的時候還裝作非常害怕的樣子身體哆嗦好幾下,這演技郭小明覺得不給自己頒發一個最佳女演員獎都對不起自己啊。

    聽完郭小明的講述,趙素榮趕緊雙手合十,東方的佛祖菩薩、西方的聖母瑪利亞、天使都被她在心裏頭狠狠感謝了一翻並暗暗發誓晚上回去一定好好給這些神佛們上幾注香。

    “小明,綁匪的樣子你看清楚了嘛。”作為一名父親,郭西傑想的是盡快把綁匪繩之以法。

    警察也其實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畢竟這麽惡性的案件,如果被偵破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剛才郭小明坐警車的時候,他本來想問的,可考慮到郭小明剛剛受過驚嚇還是想等等再說,因此這時候也是支著耳朵聽。

    人隻要說了一個謊話,就要用無數謊話去圓謊,郭小明目前也隻能繼續把這個謊言編下去:“沒有,壞人綁我的時候是用麻包袋在套住的,等我從麻包袋子裏頭出來了,壞人又急匆匆的走了,我甚至連那個壞人的臉都沒有看清楚,就感覺那個人的模樣好凶,好嚇人……爸,媽,能不能不要再問這些問題了,我肚子餓了,從上午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過東西呢。”郭小明故意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癟著嘴道。言多必失,她還真怕再說下去什麽地方沒有編圓滿露餡了呢。

    “回家,咱們馬上回家,你要吃什麽媽媽馬上給你做。”趙素榮此刻心裏頭都是心疼。

    於是兩口子衝警察又道了幾聲謝。警察客套兩句,說隔日會過來錄口供等終於告辭了。

    郭小明坐在28自行車的前頭,趙素榮坐在後頭,一家子趕緊回家去了。

    到了家門口,田老太太正焦急的引頸相望呢,看到郭小明回來了,免不了又要詢問事情的經過。幸好郭西傑體諒女兒餓了又受到了驚嚇,沒有讓郭小明解釋,打發趙素榮去給女兒做飯,自己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田老太太這心隨著兒子講述的故事起起落落的,等聽完這次綁架事件後,很是氣憤的問候了綁匪的祖宗十八代,最後又讚歎了自家孫女的機智勇敢。

    等晚上郭明明回來了才知道自己妹妹身上今天居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連忙蹭蹭的跑過去把郭小明從上到下的看了好幾遍,倒是弄得郭小明很不好意思。

    郭西傑害怕讓親戚們擔心,因此晚上一個個電話打過去。

    郭淑芬接了電話:“什麽?哥,小明找著了!那就好,那就好!我這今天接到三嫂的電話,連忙把孩子托給鄰居家照看著,馬不停蹄的就出去找啊,孩子哇哇的哭也顧不上,飯也都顧不上吃,這會兒剛坐到家裏頭喘口氣,小明就找著了……不用謝!我這可是孩子親姑呢,孩子不是跟自家的一樣。”

    鮑承運正在小方桌子前吃著飯呢,聽到郭淑芬的話很疑惑的問道:“小明找著了?難道小明啥時候丟過?”

    郭淑芬橫一眼過去,“沒事兒瞎打聽啥,吃你的飯吧。”

    鮑成運討了個沒趣,也不再問了,吭哧吭哧扒著碗裏的飯。

    郭德洲剛一踏進家門,孫瑞就眉飛色舞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他這幾年其實也對自己這個三弟各種羨慕嫉妒恨呢,聽到郭小明居然今天丟了,心裏頭第一時間居然湧現的不是焦急而是喜色,剛要露出笑容,瞥見自家兒子正氣呼呼的瞪著兩口子,連忙把臉上的笑容收住了,低喝道:“看看你這當伯娘的知道自家侄女丟了,還不趕緊出去找找,你說你像個當伯娘的嘛。”

    孫瑞受到嗬斥傻住了,等看到自家男人使的眼色,順著看過去,才看到杵在那裏的兒子。一股無名火頓時冒出來,這兒子還是自家的兒子嘛,這分明就是三叔子家安插在這兒的間諜。

    郭毛妞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咱們才不去找呢,讓那個郭小明丟了才好,這樣子三叔家裏頭就再也不會得意了,我也不用被她比下去。”

    郭磊上去就給郭毛妞了一巴掌:“你小小年紀怎麽就這麽惡毒呢,丟的可是咱們的堂妹,給你還得叫一聲姐姐呢。”

    郭毛妞挨了一巴掌,頓時嗷的一聲哭起來,邊哭邊喊:“她才不是我妹妹呢,我沒有妹妹。我就是巴不得她丟了才好,你能把我怎麽樣?你這個臭哥哥,你還是不是我哥哥,你就知道向著別人說話。”

    孫瑞一看自家女兒挨了打,衝過去把郭毛妞捂到懷裏,給郭磊頭上一巴掌:“你這孩子傻了,沒事兒打你家妹妹幹嘛。”

    郭磊捂著腦袋辯駁:“什麽叫沒事,你看看這妹妹小小年紀惡毒成什麽樣子,我教教她怎麽做人,不然長大不知道歪到哪裏去。”

    孫瑞馬上又是一巴掌:“老娘我還活著呢,用不著你交。還有,我看你才是隻白眼狼分不清遠近親疏,如果你再一心向著你三叔家,你就給我……”

    “滾”字還沒說出口呢,被郭德洲猛地一拽袖子止住了。“大過年的吵吵嚷嚷成什麽樣子,都消停點。”這婆娘也是瘋了,什麽話都往外頭撂,萬一兒子真是跟自家離了心可咋整。兩口子年紀都大了,也不可能再生一個,還指著兒子養老呢。

    孫瑞被拉了一下子,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嚷嚷什麽,隻能不甘心的拉著女兒進了屋裏頭,隻是心裏頭還是暗恨:這兒子真是來討債的,早知道這幅離心離德的樣子,就不該把他生下來。

    到晚上一家四口也是正吃飯呢電話響起來了,郭磊想接,孫瑞手快的先接起來了,聽到郭西傑說郭小明找著了,拉著臉“哦”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郭西傑聽著電話裏頭的嘟嘟聲,還納悶是怎麽回事,但想到至少算是告知了,又接著給五弟打電話(因為不知道五弟媳今天根本沒在家,沒有接到趙素榮的電話)。

    郭宏洲回家的時候王蓉慧看熱鬧好沒回來呢,接到郭西傑的電話嚇了一跳,仔細追問了郭小明失蹤的前後經過,最後聽到自己回來了才長舒一口氣。

    掛斷電話沒多久,王蓉慧回來了,一聽自家出了這麽大事兒自己這個包打聽居然不知道,飯也顧不上做,連忙追問郭宏洲是怎麽回事。

    郭宏洲把自己從電話裏頭知道的複述一遍,但王蓉慧覺得自家男人這笨嘴拙舌的哪裏能複述的清楚,趕緊意味猶盡的給三哥家打電話。

    郭西傑接到電話沒多想,以為弟媳婦這是對侄女兒關心呢,於是又把事情的經過盡可能詳細的複述一遍。

    第二天王蓉慧就神采奕奕的出門了,專往人多的地方紮堆,開頭的第一句話一定是:“你們知道吧,昨天我們家可是發生大事啦。”

    哪個村都不缺少長舌婦。於是,一天後整個後莊村都知道了郭小明被綁架的事情。三天後,周圍村子都知道。半個月後整個Y縣都知道了。

    過了正月十六就開學了,等待郭小明的就是無盡的詢問和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解釋,她真的感覺解釋的都要吐了。是哪位大神說的,吐啊吐的就習慣了,她很想揪過來問問這位大神,你老人家是怎麽習慣的,她真的是不習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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