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息就站在院子裏，這麽跟付白瑉說完了事情的內容。

    付白瑉：“……王妃。”

    “不用了，你想要說些什麽我已經全都清楚了。”慕止息一擺手：“然而無論你信不信，事情很快幾乎會發生，還望你不要把我認錯才好啊。”

    付白瑉借機說完了後麵的話：“……屬下隻是想提示您，念兒夫人的夫君到了。”

    慕止息：“……”

    她本想轉移到念兒的身體裏，畢竟還是熟人好辦事嘛。念兒也沒有反對，隻是聽完之後整個人呈一種木木的狀態出去了。被聽到的事情驚得反應不過來。慕止息就當她是默認了的。

    可是，念兒的夫君居然來了！

    天呐，世界上最不好相處的就是夫君這種生物了！因為你一旦有什麽變化他們第一時間就會察覺到啊！

    慕止息不得不承認這個計劃有變。

    “王妃要人支援嗎？”付白瑉笑著在她身旁說：“可以用我的身體。”

    “不行，附在你身上還有誰替我幹活。”慕止息一口回絕。

    付白瑉想了一會兒，道：“那我替王妃找一具軀體如何？”

    “……”活人的軀體是那麽好找的嗎？找生人又不知道背景又難辦。你說你跟她商量吧，把你身體借我一段時間如何？就跟借屍還魂一樣，別說一般人都不會同意，同意了的也不行，那就等於是把秘密泄露出去了。

    她這件事還要鬧得滿城皆知不成。

    可你不征求人家意見吧，直接上身那不就是搶嘛，搶誰的身體合適啊，那就是不尊重人權的體現。

    慕止息煩躁的簡直不想管什麽人權不人權了。以前是世界幫她做選擇，她安安穩穩的照辦就是了。說實在的就當沒她什麽責任。現在一來什麽事情都她自個做選擇，又要顧及到這個又要顧及到那個，還有各種人各種利益在裏麵。

    當個決策者也好辛苦的有木有。

    慕止息知道世界說的有道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她若是事事想要完美處理肯定是不可能的，就連相對完美的妥協都會給她的行動帶來不小的麻煩。

    可是，似乎潛意識裏，這就是她的處事方法，寧可繞遠路，也不肯跟什麽妥協。

    那是她自己的價值觀。

    “你有辦法？”過了好一陣兒她才從煩躁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問。

    她相信她能想到的付白瑉一定也能想到，但是他說他有辦法。

    “嗯。”付白瑉頷首：“我現在這裏，就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她是個孤兒，兩年前被我意外救下來。無父無母，沒有親人。現在一直是我的得力手下。”他說：“她十分忠心，想必是個不錯的材料。”

    材料。慕止息有點注意到付白瑉口中的這個詞。本能的，她感覺到了一種不適。

    但是片刻即過。

    “她的名字叫做莫謹言。”

    慕止息瞥向付白瑉，付白瑉毫不猶豫的承認了：“是我給起的，謹言慎行的意味。”

    慕止息猶豫了片刻：“讓我見見那孩子行嗎？”

    “當然，王妃。”付白瑉道，然後又忍不住笑了笑：“不過，那可能已經不是孩子了。”

    ？

    當慕止息見到那個女孩兒的時候才知道，世上居然有這樣的人。

    渾身黑衣，如同利劍一般平穩又堅毅地站著的女孩兒。後束一個馬尾，明明隻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卻有著堪比孤狼一般慘烈決絕的眼神。

    這該是受過怎樣一種罪的女孩兒，才會變成這樣的模樣的啊？

    慕止息不得不承認，自己跟她站在一起，就是溫室裏嬌養著的花朵和野外風吹雨打的懸崖之花的區別。

    這是這麽慘烈。

    不得不說，她被震撼到了。

    一直以來，她總是抱怨自己命運的不公，抱怨任務太多工作太不可思議。卻沒仔細想過，她是不算幸運，可是這個世上，乃至下個世界，比她要艱苦慘烈的人要多了去了。

    仔細想想，她還真沒吃過什麽苦。跟這些人比起來，她什麽都不是。

    “……你叫莫謹言？”她忍不住輕輕地，小聲的開口問道。

    然而女孩兒並沒有搭理她。

    “回話。”隻當付白瑉在一旁加重了語氣，女孩兒看了他一眼，這才慢慢點了點頭：“是。”

    “付白瑉已經都跟你說了，你願意……讓我借用你的身體嗎？”慕止息小心翼翼的說。

    “願意。”出乎她意料的，女孩兒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回答說。但是從她那麵無表情的臉上，慕止息真看不出來一點願意的表情。

    這行嗎？

    她拉了付白瑉一邊去說：“你可別威逼人家呀。這怎麽看也不像是願意的樣子呀。”

    付白瑉輕笑道，側頭看她：“王妃想到哪裏去了。這孩子一向很有個性，就是屬下想要威逼她，她不同意的話也是沒用。”

    “是嗎？”慕止息有點半信半疑的，然而事情輪不到她挑挑揀揀了，她就這麽暫定下來：“那好，你跟她說，隻是借用一段時間，我一定不會讓她受委屈。”

    “好的。”付白瑉點頭答應下來。

    然後慕止息做了一件十分創新的事。

    她先是用靈魂力做出了一段自己的影像記憶。都是跟季桑那家靈魂研究所裏拿出來的東西學的。那些東西可以戴在靈魂上，跟著靈魂走，所以當她從回憶中出來的時候，沒有像其他東西一樣的消失，而是跟在了她的身邊。

    之後，她將這段記憶利用封印術封進了皇帝的腦子裏。

    這是很神奇的兩種技能相通的使用方法，慕止息也是在詢問了世界之後，給了一點意見然後試驗得出來的。

    非常靈，於是帝王就做了一個夢。

    夢裏夢見鳳非煙在跟他告別，說她從此以後就走了，希望君主能調理治國，借鑒她之前給的方法。

    最後，還不輕不重的那麽提了一句，說鳳家庶女畢竟是個凡人，還望陛下不要因為她的事情而被其誤導。

    簡而言之就是，我已經離開她的身體了，今後她說什麽你也不要再傻了吧唧地都信了。

    能當皇帝的人都傻不到哪裏去，皇上自然是一聽就明白。他還在猶豫今後冥辰旭家王妃要是對他提出什麽要求，他到底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這下有了神女的明確指示那就好辦了。

    慕止息給他留下了一個暗號，預示今後能對出這個暗號的人才是她名正言順附身的人。

    皇上終於踏實的睡著了。

    做完這一切，慕止息長籲了一口氣。萬一今後鳳非煙還是利用她給的這個聖女身份到處亂說呢，或者是幹脆直接叫聖上撤了她之前的計劃。

    那不就萬裏長城毀於一旦了。

    她這就算是跟鳳非煙撇清關係了。至於留給她的這個聖女之位，也沒什麽實權，不過今後她衣食富貴，地位尊貴是肯定的了。慕止息也懶得跟她去計較這些得失，隻要鳳非煙今後沒犯什麽大錯，她作為神女曾經的寄身，將會一直受人們景仰和愛戴。

    她這就算是對得起她了。

    慕止息呼出一口氣，看了看閉著眼躺在榻上的莫謹言小姑娘。

    那副貞潔不可侵犯的模樣，真像是她會對她做出些什麽不恥的事一樣。

    “咳，你也，也沒必要這個樣子。”慕止息上前去推了她一把：“你先坐起來，咱們說說話。”

    不是要掏你的心挖你的肺，沒必要這麽決絕的模樣。

    於是莫謹言坐了起來，那雙純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慕止息。

    慕止息被她看的漸漸發毛，終於僵持不住敗下陣來：“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莫謹言猶豫了一下，但是開口了。她開口的那一瞬，慕止息終於知道為什麽付白瑉說這個小姑娘：“很有個性，她不同意我也沒辦法”了。

    “他為什麽這麽喜歡你？”

    慕止息一口沒噴出來，她覺得這個問題很有問題：“你在說付白瑉？他不喜歡我。”

    “你的意思是說他討厭你？”莫謹言稍微思考一下就皺起了眉頭：“我不信。”

    “也不是說他討厭我。”慕止息發現這孩子的思維方式十分簡單，筆直地沒有絲毫的弧線。一根腸子通到底可以這麽說。

    “這個世上不是除了喜歡就是討厭的。”慕止息跟她說。

    莫謹言理解不了地始終皺眉，卻也沒有再說話。

    不過慕止息好不容易回過味兒來，這孩子當頭就問這話，那是……

    “你喜歡付白瑉嗎？”她試探道。

    “喜歡。”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毫不猶豫的說出來了！慕止息被驚到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孩子連喜歡的真正含義都不懂，那她對付白瑉的感情還真的很難說。

    她聽付白瑉說過，這孩子現在是作為暗衛待在他的身邊。按照這個孩子那筆直的思路來講，那她的確是應該喜歡上付白瑉的。

    沒道理暗衛對自己的主人不是喜歡還是討厭吧？

    慕止息放棄了跟她交流這種問題。不顧在她的心裏還是埋下了一個引子。付白瑉歲數擱現代不大，擱古代已經不小了。但是卻一直沒有家室。

    慕止息作為他的半個主人吧，看他一直被原本的鳳非煙使喚那些年，心裏也很不舒服。

    如果有了家室就會好點了吧，至少付白瑉會把注意力轉移到他的家人身上。

    雖然慕止息到現在還沒搞清楚付白瑉為什麽會對原本的鳳非煙那麽忍讓、照顧。

    對她好算是感激她曾經的提攜之恩，但是對他明知道不是她的鳳非煙，那些年來那麽好，又是為什麽呢？

    如果不是慕止息幾乎可以肯定付白瑉不喜歡鳳非煙，她還真要誤會他是因為喜歡鳳非煙才幫她的呢。

    何況鳳非煙已經是冥辰旭的女人不做他想，於是，讓付白瑉找個妻子，有了家室或許他的關注點就會轉移，就會幸福得多，不再像現在這樣孑然一身，受人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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