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依舊幹淨地不像話，看著完全不像剛在外麵殺了滿門的人。

    想起那副畫麵，雪兒心中頓時有些羨慕。

    奚沐潯這樣的人生，才是精彩的。她會站在世界的頂端，俯瞰眾生。而平常人如她，注定隻能在低下默默仰望。

    “三小姐，”忽然出聲道，“那副畫麵，你可否考慮好了？”

    奚沐潯看了眼窗外，這天氣就好似她此刻的心情，沒有溫暖可言。

    其實不用雪兒說，奚沐潯大概也能猜到了一些，畢竟最壞的結果，除了死亡還能有什麽呢。

    “我會死嘛？”奚沐潯反問道。

    雪兒微微一愣，沒想到奚沐潯竟然已經猜到了許多。不過，能爬到頂端的女人，不僅僅是她的實力，她可能也是比常人要聰明許多的。

    雪兒點了點頭，“你會。”

    雖然早就猜到了，但聽到了這肯定的回答，奚沐潯心中還是忍不住咯噔一下。不過她是活過兩世的人，對於死亡早就看開了。

    就算真的死去又怎樣，她也經曆了比別人更多的一世，她已經擁有過比別人多一次的生命。

    “墨封炎呢？”奚沐潯問道。

    “他想要逆天改命，救活你，可最終隻能造成自己的死亡。”雪兒道，一字一句像針一樣紮在奚沐潯的心頭上。

    也就是說，墨封炎會因為她而死嗎……奚沐潯感覺自己瞬間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看到的畫麵，真的無法改變？”奚沐潯問道，心底有些雜亂。

    雪兒點了點頭：“至少至今沒人改變過。”

    奚沐潯不是一個會甘願任命的人。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果命運至今沒有人改變過，那讓奚沐潯成為一個先例不就行了。

    “知道了……那你？”奚沐潯道，如今這邊的事情已經辦完，她還記得溫如歌說的話，她越早回去越好。

    雪兒有些詫異，奚沐潯竟然會關心自己。

    不過她搖了搖頭，道：“你回去吧，我這樣子……挺好的。”

    奚沐潯看著雪兒，隨後心中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換做是奚沐潯，肯定不會像雪兒這樣，甘願認命。

    可是人終究是不同的，而且奚沐潯沒有那麽必要去在意雪兒，她的關心，也隻是出於合作。

    想著，奚沐潯便轉身離開。

    如今還未到午時，可是所有人應該都醒來了。奚沐潯本就沒想隱藏這次的行動，所以事情鬧得有點大，她也不介意。

    她走出雪兒在的房間，看到了麵前地上的那一群屍體。她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後還是運氣了鬥氣，從空中飄了過去。她不想被血漬髒了自己的衣裳。

    或許她是無情，可這些人觸碰到了奚沐潯的底線。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隻是這一世，比上一世多了一些牽掛，牽住了自己的步伐罷了。

    奚沐潯知道，客棧外麵肯定已經鬧翻了天。畢竟這算是屠門，屠的還是自家人。

    外邊對於奚沐潯的議論聲已經徹底響了起來，有人懷疑奚沐潯是中了魔，這才最近行為屢屢嚇人。

    這個點奚昊應該已經去早朝了，所以他應該會在宮中得知這個消息。畢竟，這種大事是肯定會稟報宮中的。

    隻是，今日皇上的身體肯定沒好，所以早朝會是誰在主持呢……這點奚沐潯到時還不確定，畢竟蔣司何和蔣司南都有可能，蔣司何雖然有實力有野心，可皇上畢竟才倒下一天。

    一天的時間他想要攬過太多勢力，不是不可能，但是很難，而蔣司何暫時還沒有這麽好的實力和腦子。

    奚沐潯並不想麵對外麵的這些人，於是她選擇翻窗離開。隻是她一揮手的功夫，這周圍的靈氣便全部散去。

    外邊的人感覺到這變化，很快便猜到了奚沐潯已經離開了。掌櫃的第一個衝了進去，想要看自己的客棧是否完好。

    除了地上多出的屍體，奚沐潯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動靜。雪兒在這個時候從自己的屋子裏走了出來，她和詫異的掌櫃對了一眼。

    “這……這這！這……”掌櫃的被眼前的畫麵驚到說不出話。

    而雪兒確實眸光淡然，臉上沒有絲毫情緒。

    “房間裏都是銀兩，隨便你拿多少，就當是結了這斷時間的帳。”雪兒道。

    她在出來前已經拿上了自己所需要的費用，不得不說，就算在外邊露宿了這麽久，這些人身上還是很富裕的。

    掌櫃的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眼雪兒。

    “你……你為什麽……”

    他話未落，便被雪兒打斷。

    “我為什麽沒死？放心吧，我也是將死之人了。”雪兒道，語氣和眼神中都有些空洞。

    其實最可怕的不是恐懼死亡，而是期待死亡。一個人如果對希望恐懼，這說明他至少還期盼著生命，還會掙紮。可像雪兒這樣的，卻是已經完全喪失了活著的理由。如今的她，除了心髒還在跳動，已經和死人沒什麽區別了。

    掌櫃被雪兒的給震驚了。

    可雪兒卻一點都不願意在這個地方逗留，她走過屍體，任由鮮血染紅了自己的鞋底和裙擺。她越過掌櫃的，朝門口走去。

    這悲慘的一生呐……雪兒抬頭看了眼天空，雨水很快便將她打濕。

    雪兒忽然感覺自己的內心空蕩蕩的，眼睛莫名有些濕潤了起來。她分不清楚臉上的是雨滴還是淚水，可是她知道，這是她最期盼的結局。

    奚沐潯對於後來發生的這些自然是不清楚的，總之她在今日分離過後，便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關於雪兒的消息，至於她最後到底是怎樣的結局，也都與奚沐潯無關了。

    奚沐潯運著鬥氣朝奚府走去，腳腕的刺痛感忽然又強烈了一些。奚沐潯忍不住低咒一聲，還未到奚府，便先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停了下來。

    “火靈，”奚沐潯確認周圍沒人後，喊道，“亡身蠱是什麽？”

    火靈從神識空間裏鑽了出來，道：“這是一種劇毒。以自己的生命設下的蠱，若是設蠱的人死了，他體內的血液便會轉換成蠱，一直攻擊殺死自己的人……”

    果然不能小看蔡蓉心啊，哪怕死了都不忘折磨別人。

    “中蠱了會怎樣？”奚沐潯問道，這才是她在意的事情。

    火靈猶豫了會兒，道：“這蠱毒不死人，但是每個月會發作一次，發作時生不如死……而且沒發作一次，毒性便會更深……娘親，你……”

    奚沐潯搖了搖頭，努力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我沒事，這蠱有什麽辦法可以解嘛？”

    火靈想了想：“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火靈知道，這種蠱是可以轉移到別人身上的……”

    “不可能的。”奚沐潯道。

    她就算無情，可做事情是有底線的。她不能因為自己，而去沒理由的傷害別人。

    “可是……娘親，這種毒發作次數過多後，中毒者會因為承受不住痛苦而死亡……”

    奚沐潯看著火靈，眼中有抹堅定。

    “我的命並不比別人的要珍貴，憑什麽我可以無緣無故的害別人？如果我這樣做，我和蔡蓉心有什麽區別？”奚沐潯道，語氣有些嚴厲。她知道火靈是關心自己，可是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將自己的痛苦轉移到別人身上，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火靈垂下了頭，一時間不再說話。

    奚沐潯伸手，拍了拍火靈的腦袋，實在不忍心看她這樣一幅傷心的模樣。她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不知道有解蠱的方法，不代表這世間便沒有了，一定會找到辦法的。再說了，不就是一個月痛那麽一次嗎，沒什麽好怕的。”

    火靈重新抬起頭，看著奚沐潯，忽然覺得自己算是跟對了人。她的娘親果然要比別人都要厲害許多呢。這要是普通人的話，肯定就決定找人轉移疼痛了。

    她歪著腦袋，忽然張嘴，一團火從她的最終冒出，往奚沐潯的腳腕奔去。

    奚沐潯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覺腳腕的疼痛緩和了許多。

    “火靈的靈火不會傷到娘親，但是這些蠱怕火，所以娘親要是覺得疼的話，可以讓火靈幫你舒緩一下疼痛。”

    沒想到火靈的火還有這種作用。

    奚沐潯笑著道：“好。”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出手裙擺撩了起來。

    一條黑色的口子，好似蜘蛛網似的在她白暫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奚沐潯伸出手稍稍碰了一下那個口子。

    “嘶！”她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瞬間拿開了自己的手。隻是這個輕輕一碰都能這麽疼……

    奚沐潯開始糾結等會回去了，要是被墨封炎發現了這個傷口可怎麽辦。畢竟，腳腕連碰都碰不了，奚沐潯很難將這個傷完全藏起來。

    “娘親，毒性發作的時候，你渾身上下都是這種疼痛，而且比這個還要疼上許多……”火靈忍不住提醒道，還想說服奚沐潯考慮一下她剛才的說話。

    奚沐潯沒好氣地白了火靈一眼，絕口不提轉移疼痛的辦法：“你少說幾句吧，我都已經這麽難受了，你怎麽還想讓我更難受？”

    火靈有些委屈的低下頭：“火靈隻是心疼娘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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