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陽在撒玲兒家住了大半年。

    慢慢深入了解撒家，他才知道，撒家不僅有健全的黑生意鏈，還與當地黑幫有著緊密聯係。

    撒玲兒父親是個表裏不一的笑麵虎，老奸巨猾的狠。

    撒家的幾個孩子裏，除了撒玲兒以外，其餘都已接觸家族生意，淪為共黨。

    撒玲兒年紀最小，懂得最少，還是個學生。可以說是撒家這片汙濁裏的一股清流。

    大概是因為她母親是小三上位，又早早離世，所以她在撒家地位很低，不予重用，常被忽略。

    這層關係，對她而言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在於……她與撒家的黑暗全無關聯，屆時就算撒家敗落，她也可抽身而出。

    壞在於……她常被家中的兄長姊妹欺壓，尤其那位大她兩歲，同父異母的姐姐。

    當了保鏢之後，楚漢陽才知道他的作用，不僅僅是校園保護。

    麵對家中的窩裏鬥，他也需要挺身維護她。

    不過，這都是小事兒。

    撒家的那群兒女，楚漢陽不怕。

    臥底期間，他憑借義氣狂傲的性格，獲得了撒家兒女的賞識，與其結交為酒肉朋友。

    也通過與這些人深入接觸，他一點點獲取情報，轉達給他的接頭人。

    臥底任務，在這半年，進展出奇順利。

    撇除這些任務因素，其實，這半年來，他跟撒玲兒之間的感情進展尤其迅猛。

    大半年的時間，他陪她走過了寒假，春節，走進新的學期…

    上學期間，每早送她去學校，傍晚接她回來，晚上則是陪聊陪玩。

    周休期間，一早帶她晨跑，教她搏擊技巧，鍛煉她的體能，教她玩槍，玩弓弩，還帶教各種特戰技巧。

    寒假時，帶她進了一趟原生態山野，教了野外生存技巧。

    他這個保鏢，不是那種站在身後的撲克臉保鏢。

    他這個保鏢，大多數站在她跟前，比她凶，比她更張狂，卻又能在囂張之後，把場麵穩穩收住，不惹麻煩。

    因為是家中地位最低的存在，撒玲兒一直對自己沒什麽信心。

    於是，他會想方設法的誇她。

    每教她一個技能，就會誇她是枚會發光的‘金子’，以後一定值錢。

    誇多了，久而久之就給她取了綽號。

    阿金……小金子……金兒……漲價寶貝……

    他能看得出來，每個綽號，她都很喜歡，每每聽到時，都會樂成叉燒包。

    跨年那晚，他們是一起過的。

    撒家的團圓晚飯後，他們待在種滿綠植的後院裏，一同喝酒，聊天，看璀璨煙火。

    聊到後來，楚漢陽又帶著醉意，哼起了那首《從頭再來》。

    撒玲兒在他邊上靜靜聽，水光閃爍的眸眼中，烙印著他的臉，視線不曾移過。

    “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勤勤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風雨。”

    歌詞，仿佛在訴說他楚漢陽的人生。

    每次哼唱，楚漢陽的腦海裏，都會飄搖過無數畫麵。

    想起剛入軍校時，初穿軍裝的畫麵……

    想起肩上的軍銜一次次的換，從小列兵到中校，他曾經得到多少榮譽。

    想起從軍事法庭下來後，他被迫停職，脫下軍裝，摘下軍帽，才知道大半生的努力，原來可以在一夕之間改變。

    想起這半年來當臥底的每分每秒，既要付出真心，又要掩蓋假意。

    看著與他一同當臥底的人，前前後後露出馬腳，死得無聲無息。

    這層風風雨雨，又不知何時能到頭……

    “看成敗……人生豪邁，隻不過是從頭再來……”

    他總會重複又重複的哼唱這首歌的最後兩句。

    這最後兩句，才是精華，才是唱到他的熱血重新沸騰的詞句。

    看成敗，人生豪邁。

    人生豪邁……

    這四個字，總能讓他唱到熱淚盈眶，眼眶通紅。

    男兒抱負無處揚，小人翻倒一片牆。

    楚漢陽的心中，有創口，有傷。

    這些，撒玲兒都看得出來。

    他唱到滿眸水色時，她往往已經先他一步落淚，比他更感慨，更感動。

    “好聽……很好聽……”

    唱完，她會邊抹淚邊給他鼓掌，比他更激動，更難過。

    “金兒啊……”

    楚漢陽歎息一聲，叫著她的綽號。

    “嗯。”

    撒玲兒用力點頭應他。

    “幹一個。”

    啤酒遞到她跟前，楚漢陽那水一般的眸子對上她。

    “好。”

    她馬上送啤酒瓶，與他幹了一個。

    隨後揚頭便喝，咕嚕咕嚕喝下一大口。

    “你少喝點，別醉了。”

    楚漢陽哼笑笑，雖這麽說她，但自己卻是一口幹掉一瓶，喝的惆悵不已。

    “太陽，謝謝你陪了我大半年。”

    撒玲兒馬上給他新開了一瓶，乖乖巧巧的送上給他。

    接過酒瓶，他笑笑不說話。

    “其實我一直都挺想問你……”

    “不許問過去。”

    楚漢陽從來不跟撒玲兒談他的過去。

    他有一套警方給他編織出的過往與假身份，大半年都用這假資料。

    但在撒家中，他騙誰都不想騙她。所以有時候寧願敷衍，也不想說太多謊。

    “嗯……那我不問這個。我想問一下，你還能陪我多久啊？”

    撒玲兒問。

    “……嗯？”

    “我知道，你心裏一直都有想繼續完成的夢想。像你剛才唱的一樣，你想從頭開始。所以，你還能陪我多久？”

    撒玲兒小心翼翼的問。

    “你想我陪你多久？要不……陪到你結婚好了。到時候有人保護你，我也就沒意義了。”

    楚漢陽挑起眉頭，十分隨意的回。

    “我……我還是學生，結婚什麽的……”

    “你那未婚夫，不說等畢業就娶你麽？”

    “那不是我喜歡的人，我不會嫁的。”撒玲兒直答。

    “……”

    楚漢陽挑挑眉頭。

    “我真的不喜歡那個男人，就算爸爸逼我，我也不會嫁他的。”

    撒玲兒見他不回話，又生慌生恐的繼續說道。

    “嗯。”

    楚漢陽點頭，不發表意見。

    “太陽……”

    “嗯？”

    “你……都不會介意我的婚事嗎？”

    “介意什麽？”

    這不是第一次撒玲兒給他的暗示，但楚漢陽從來沒聽懂過她的暗示。

    “沒什麽啦。那個，還是謝謝你今年的陪伴，我敬你。”

    撒玲兒也總是容易退縮，總是提了上句，不敢提下句。

    “幹。”

    跨年這晚，他們倆都喝了很多。

    零點未到，撒玲兒就醉得一塌糊塗，不得不被他背回房。

    在他背上的時候，酩酊大醉的她還在盯著手表倒數。

    “啊！……新年快樂！太陽！”

    然後，她在他後背上大叫了一聲。

    這一聲叫的突然，直把楚漢陽嚇得打了個趔趄，差點將她摔下去。

    “啊~我居然被太陽從去年背到了今年~好幸福~”

    “你別亂晃！我也是喝了酒的人！”

    楚漢陽對她大叫。

    “啊~太~陽~”

    “幹嘛？”

    “太陽的夢想到底是什麽？我不能跟你一起完成嗎？我也想跟你有同樣的夢想~告訴我好不好，太陽？”

    她醉了。

    也隻有醉了才敢大膽問這些問題。

    “我的夢想……嗬……我的夢想是世界和平。”他道。

    “我跟你一起完成好嗎？一起……我不想跟太陽分開……我們一起……”

    醉前，她還問他什麽時候會離開。

    醉後，她才敢借酒發瘋，說出一些明顯的暗示。

    跨年那夜，楚漢陽多少懂了一些她的依賴。

    不過，真正知道她的情感，還是在五月。

    她完成學業的那天，在校園裏準備了驚喜，主動跟他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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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快樂！明天告白！

    應該有人可以理解我楚吧~他也是為了世界和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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