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起飛的時間是淩晨兩點。

    楚玲金什麽行李都沒帶，拿著一隻新買的手機，撒倩兒的卡，清清爽爽的等飛機。

    當然，從這裏到邊境M區沒有直達的飛機。

    為了未來，不讓楚漢陽，或是葉遠坤找到，所以，撒倩兒給她訂了一個中轉的飛機站。

    楚玲金隻需要在那裏下飛機，轉買汽車票，奔波十幾個小時，才能到邊境地區。

    之後，去M區的路也就不遠了。

    這一趟，楚玲金的離開，隻有撒倩兒知道。

    隻要撒倩兒不說，不會有人知道，楚玲金回M區了。

    他們都隻知道，楚玲金要離開這裏，至於楚玲金未來會去哪裏，他們猜不到。

    M區…大概是他們永遠不會想重新踏足的土地。

    也可能，是他們永遠都不會想到的，楚玲金會去的地方。

    臨走前，撒倩兒的心都還帶著猶豫。

    是她給楚玲金買的票，是她帶楚玲金來的機場，是她給了楚玲金錢。

    就在昨天晚上，楚漢陽還拖著病怏怏的身體，把飯店買了，跟飯店負責人交代了很多很多。

    他還抱著期待。

    他不知道，撒倩兒已經在昨天晚上，背叛了他。

    撒倩兒都不敢想象，楚漢陽知道實情以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她害怕讓楚漢陽知道，也害怕看到楚漢陽傷心難過的臉色。

    可是，她的私心還是很重。

    她還是，很想把楚玲金送走，送的遠遠的。

    楚玲金要過安檢了。

    撒倩兒站在她身後，陪她排隊。

    看著楚玲金即將排到安檢口，撒倩兒忽然叫住了她。

    “玲兒。”

    “恩？”

    楚玲金聞聲轉頭。

    “玲兒，去了，就一輩子別回來。”

    因為害怕，所以到這最後一刻，撒倩兒都還在如此交代。

    “恩。”

    楚玲金輕應，不多說。

    “如果他去找你，你會躲他嗎？”

    出於不安，撒倩兒又多問一聲。

    “別讓他找我。”

    哪知道，楚玲金心中的猶豫並不比她少。

    臨了的這刻，眼看著要永遠離開，眼看著‘楚漢陽’這個人會在她的人生裏永遠消失。

    楚玲金回頭看著這座城市，眼眶都帶著紅潤。

    “拜托你，別讓他找我。”

    楚玲金倒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震驚下來，“我不知道，在時間的消磨下，我會繼續愛他，還是恨他。我不知道…”

    “玲兒…”

    撒倩兒也從她的眼神裏看到猶豫。

    單是這一分猶豫，都能夠讓撒倩兒聯想到，倘若未來，楚漢陽真找出去了，她不一定會恨他。

    隻要楚漢陽還傻，隻要她的恨意消了。

    他們和好，不是遲早的事嗎？

    所以，撒倩兒想到，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

    所以，今天，楚玲金必須得走。

    她也，必須得讓楚玲金走的其所，走的幹脆。

    “放心，我不會讓他去找你。”

    撒倩兒道，“我一定保密，一定。”

    “謝謝。我走了。”

    楚玲金道了聲謝，帶著一雙微紅的眸子，她轉過身，進入安檢台。

    就這樣，楚玲金離開了這座城市。

    除了撒倩兒以外，沒有人知道。

    而今晚的楚漢陽，因為看到負責人說楚玲金已經收工的消息，心頭安爽，睡的安寧。

    ……

    送走楚玲金以後，撒倩兒回去的路上，心跳猛烈如雷。

    漆黑一片的夜空，突然響起悶雷…

    這一陣雷聲，‘轟’地一下，敲進了她心裏。

    撒倩兒如同做了壞事一樣，回去的一路，她開車都把不緊方向。

    她非常不安，不安到這雙手都在顫抖。

    她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指，抿起嘴唇，深呼出一口氣。

    “別後悔…自己做的事要自己負責。”

    她這樣告誡自己，試圖讓自己安心。

    “不能後悔。別後悔…你也要為自己考慮…這是你唯一的機會，最後的機會。呼…”

    說著，她深呼出一口氣。

    “你守了這麽多年，你連仇恨都不在意。你不就是為他嗎…”

    “況且，他根本不幸福。玲兒又不在乎他…對，你這樣做是為了他。是為他…”

    撒倩兒這刻的心理負擔很重，但是，事情她已經做了。

    就算負擔再重，也必須得承擔這件事…

    她不能後悔。

    做了這件事的她，不可以後悔。

    就算，回去以後，會看到楚漢陽崩潰的臉。

    就算，回去以後，會可能被楚漢陽記恨。

    就算，回去以後，會跟楚漢陽……鬧掰。

    她對不起楚漢陽。

    但是，對不起也沒辦法了。

    隻能，對不起…

    ……

    翌日，清晨七點，撒倩兒的車到達楚漢陽所住的酒店停車場。

    她沒下車，隻坐在車裏，閉眼休憩，靜靜等待暴風雨來臨。

    停車場外，天空陰沉沉一片。

    撒倩兒看了一眼那片天…

    她知道，仿佛連老天都預算到了，今天會有一場暴風雨來臨。

    酒店房間裏，一早，楚漢陽跟淩天生就醒了。

    一大早起來，楚漢陽就拿出手機，給飯店負責人發信息，想問楚玲金的消息。

    淩天生一大早起來，倒是很快就在他身邊忙活起來，給他送水送藥，查看傷口，操心的很。

    “我可隻請你三天假期。最多隻能在這裏待三天，你也稍微照顧照顧自己啊，別隻顧著別人。”

    淩天生見楚漢陽對自己一點也不上心，實在忍不住想說他。

    要知道，出於兄弟情，淩天生這次可是為楚漢陽直接請了個四天假。

    淩天生的假期本來就不比楚漢陽多，這四天下來，淩天生覺得自己已經很夠意思了。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你有沒有聽我說啊？”

    淩天生跟楚漢陽嘮叨兩句，楚漢陽還裝作沒一點動靜的樣子。

    手裏拿著個手機，跟寶一樣。

    又不是給心上人打電話，不知道有什麽好開心的…

    楚漢陽終於稍微放了放手機，騰出一點點時間，多看了淩天生一眼，還道，“玲金的事，暫時先別上報部隊。”

    難得，換他開口一次，說的還盡是楚玲金的話題。

    昨天一天，淩天生聽楚玲金的事，聽的都快膩了。

    雖然昨天，一開始是淩天生好奇問的，但是後來，楚漢陽像個小老婆子一樣，一直叨叨著楚玲金在飯店裏工作的各種小細節，什麽接待了哪些客人，敬語用的如何，上班表現怎麽樣……

    真的是…

    淩天生本來想知道的是，未來的日子裏，他們倆準備怎麽做？

    結果楚漢陽根本不考慮未來，瘋魔一樣的執著於現在。

    現在，他看起來根本很淒慘好嗎？

    “我就不懂了。幹嘛別上報部隊？”

    淩天生在他床邊坐下，倒了杯水，拆出藥丸，送上給他，邊道，“如果上報部隊，還可以派幾個人出來，名正言順的召她回部隊。部隊也不會允許士兵淪落在外當逃兵來著，肯定會想辦法弄她回去啊…”

    “不會，她不會回去。”楚漢陽搖頭，說道。

    “怎麽不會？她這個性格，不會當逃兵的吧！”

    淩天生反駁，“本來嘛，上次任務回去，她們組長上報她殉職，我就覺得奇怪。司令好像也沒給她獎什麽功勳。大家都覺得她隻是失蹤，還能回來。現在確定她活著，部隊肯定會派人勸她回來啊。”

    “不會。”

    楚漢陽還是搖頭，神色淡漠道，“她不可能回去。她恨我…”

    “嘖…你就一直這麽覺得，真膽小！”

    淩天生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給了楚漢陽一個鄙視性的眼神。

    楚漢陽沒說話，隻靜靜接過淩天生遞來的藥丸，配著溫水一把吞下。

    “你說你，再這樣耗下去。你自己也沒幾天假可以休了。你這次一口氣休多久了？你有那麽多補休卡嗎？”

    淩天生抬了抬下巴，不服氣的提醒道。

    “我有一百多張補休卡。你這次回去，幫我請病假，就不用補休卡了。先請兩周，之後再說。”楚漢陽麵不改色的說道。

    “……”

    好吧…

    淩天生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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