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楚玲金的母親，兩人便踏上了回程。

    從墓園出來以後，楚玲金的話便很少了。

    她一路低頭，跟在他身後，默默無言。楚漢陽走在她前頭，也不說話，隻偶爾回頭看她一眼，看看她有沒有跟上。

    他幾次忍住了想伸手牽她的衝動，因為，他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真怕他的行為，會給她帶來惶恐，會讓她想退後。

    楚漢陽其實很想跟她好好聊聊，想問問她父親的話，她有聽進去多少？

    可在這當下，他不敢問。

    怕她心情不好，怕她還沒想清楚，怕她在摸不清心思的情況下，會被他的著急逼到。

    所以，回去的一路上……不管是巴士，還是飛機，楚漢陽都沒有提起與這有關的半個字。

    不過這一路上，他還是很細致的照顧她。

    吃吃喝喝都會問，做各種安排，不讓她排隊，自己排隊。

    這一路，因為有他在，楚玲金非常省心，什麽都不需要做。

    但是，也因為如此，她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不知道以後要怎麽走。

    她想，可能得她徹底想清以後，才有可能跟他繼續走下去吧？

    可能…繼續…

    ……

    第三天假期的傍晚時分，楚漢陽終於將她送回宿舍。

    這個點，大部分女兵都已經前往學習教室，晚上有課業安排。

    楚玲金因為回來的遲，所以便沒去。

    楚漢陽一路將她送到宿舍門口，女生宿舍應當是沒人了，不過，這次他沒準備要進去。

    他還是像往常一樣，站在門口，目送她進去。

    一直到了這兒，楚玲金才低著頭，怯生生地跟他說了聲，“謝謝。”

    這聲客套的“謝”，已經很久沒從她口中出現過了。

    好久之前，他們還沒確認關係的時候，她經常向他說謝謝…

    這兩個字很生分，楚漢陽聽不慣，於是不允許她說。

    如今又聽到了，他還是想叫她別說，但張張嘴，卻發現現在的自己還沒有那個身份可以說這種話。

    所以，他也隻客氣的回了聲，“沒事，進去吧。”

    楚玲金又對他彎腰鞠了躬，致了一個非常真誠的謝意。

    她依舊沒多說什麽話，隻是轉身，步步踏上台階。

    楚漢陽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身影，眼看著她就要進入宿舍，他身側的手掌緊緊捏成拳，像是在隱忍，又像是在壓抑。

    他心中有一股衝動，有股本能，想讓他留住她，讓他做些什麽。

    於是，在楚玲金走到女生宿舍門口最高的那一節台階上時，突然，楚漢陽叫住了她，“玲金。”

    聞言，楚玲金立即轉頭。

    不可否認，他呼叫她的那一刻，她心中升起了絲絲希冀，一種連她自己都沒有意料到的驚喜。

    可在轉頭後，對上他黑亮瞳孔的那一刻，楚玲金又忍不住想壓抑自己，收斂了剛才閃瞬而過的情緒。

    “我想問……你爸的話，你聽進去了嗎？”

    楚漢陽不知花了多少力氣，不知憋了多久，才用盡所有勇氣，對她問出這個問題。

    台階上，楚玲金目光怔怔的看著他，沉默良久後，她脆生生點頭，依舊沒說話。

    “你怎麽想的？”

    楚漢陽再次鼓起勇氣問，邊問邊悄悄捏緊拳心，收住自己的緊張。

    “是要再考慮考慮？還是……確定以後，再也不跟我來往？”

    楚漢陽退一步去問，盡量不去逼婚，想選個她能接受的程度去問。

    楚玲金因他的問題微微愕然，仿佛在預料之中，仿佛又出乎意料。

    她再次沉默…

    也在沉默許久後，她猶猶豫豫的開了口，“你怎麽想？”

    “我心不變，始終如一。”

    八個字，楚漢陽語氣堅定的回她。

    他的答案，再次把選擇拋到了楚玲金跟前。

    意味著，他不會走，他還在等她回心轉意。

    楚玲金心中微微一動，盡量，她抿了一道淡淡的笑，“我想想吧。給點時間…”

    “好。”

    楚漢陽點頭，因為激動，他又重複了一聲“好……”。

    “那我進去了。”

    楚玲金伸手指指裏麵，不知道還能跟他說什麽，便有種想逃的心理。

    楚漢陽這次沒有攔她，點頭，也邁步後退，轉身離開。

    很意外的是，他就這樣走了，沒有像以前一樣呆在樓底下守她。

    楚玲金難得看到他如此灑脫離開的背影。

    見他越走越遠，她的眼神卻粘在了他身上，久久不肯離開。

    這次，反倒是他走遠，她目送……一直送到他的身影從她眼前消失為止。

    見他走了，她心底深處浮現出淡淡愁緒，卻也有一種像鬆了口氣一樣的情緒。

    楚玲金至今為止都還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

    可能她是個矛盾體。

    可能，她還需要時間，需要很多理由去想通這件事。

    轉身，她走近女生宿舍。

    回來的這一晚，所有人都不在宿舍的這一刻，楚玲金爬上自己的床，蓋上被子，睜著大眼睛看天花板……

    她，認認真真的想這件事，認認真真的想楚漢陽，也認認真真地想她父親，以及她父親跟她說的那些話。

    ……

    晚上，女兵們回來之後，宿舍才開始熱鬧起來。

    見楚玲金已經回來了，隊友們紛紛過去與她聊天，問候了她幾句，也給了幾聲關心。

    葛優優想知道楚玲金請假的這三天去哪兒了，偷偷的問了她好久。

    不過楚玲金沒說…

    跟她父親有關的事，所有人都在保密，楚玲金自然也不會透露。

    她隻是意有所指地跟葛優優說了一句，“是……首長帶幹大事去了。國家機密，不可說。”

    “你說的首長…是楚首長麽？”

    葛優優挑著眉頭，抓重點問她，“你倆和好了？竟然還一起執行任務去了？”

    “不存在的。”

    楚玲金搖頭，笑笑。

    “怎麽就不存在了呀？我覺得你跟楚首長在一塊挺好的呀？”

    葛優優站在楚玲金床邊，對她擠眉弄眼地說，“咱們誰都看得出來，楚首長特想跟你複合。大家夥兒也都盼著你倆複合，這樣以後我們兩批人出去也好玩~”

    楚玲金笑笑不說話，還轉身，露了個後背給葛優優。

    “嘿嘿，你看看你笑了啊~”

    葛優優不嫌事大的抓住這一點，指著楚玲金，打趣道，“以前我提到楚首長，你可不是這種臉的哦？以前你可是每次都拉下一張臉，跟我說別提他哦~今兒竟然笑了~看樣子有戲啊。”

    葛優優在那邊暗自分析，說話聲音不小，宿舍裏大部分女生都有聽到。

    這時，楚玲金沒說話，但同宿舍的那些女兵們也配合葛優優，一人一句的勸起了楚玲金。

    “沒錯啊，早點和好唄。不然搞得楚首長怪尷尬的~還得天天來這兒找你，想盡辦法約你。我可不想下次在在宿舍裏看到楚首長了哦！”

    “是啊……情侶嘛，多磨合磨合，也沒什麽結過不去的。”

    “楚玲金，可別錯過楚首長啊。你要再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怕楚首長這麽個優秀人尖被別人給掐去了哦！不說別人啊，這麽好的男人，連我都想要……我要能比你漂亮，我早主動出擊了。”

    這一人一句的說著，都是在替楚漢陽說好話。

    楚玲金都真是沒想到，楚漢陽不知道使了什麽力氣，已經把她身邊的人都收買了。

    楚玲金被子一拉，馬上把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看狀，像是不想聽她們說話一樣。

    可實際上，躲在被窩裏時，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嘴角竟是上揚的。

    這時候，聽別人說這種話，竟不會覺得煩，不會覺得別人多事。

    楚玲金心想，可能她已經越來越偏向楚漢陽了吧。

    可能，她心裏有答案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