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戌時，溫韞站在門裏麵聽著外麵的動靜，畢竟關乎全家人性命，不可小覷。和母親告了出診，免得家人擔心。噠噠的馬蹄聲，從西麵傳來，應就是了，那人還真守時。馬車停在門前，溫韞打開大門，一身青色衣服，一步一步走來。與白天馬車不同，這馬車很嚴實，隱於月色，溫韞登上馬車，沈言竟也還在，也是一身青色衣裳，還真是緣分。沈言閉著眼睛，不講一句話。溫韞坐的遠遠的，手中的銀針藏的更深了一些：“要去哪裏？”沈言依舊閉著眼睛，不講話，溫韞也覺沒趣，不再講話了，偶爾揭開簾子看看夜色風景。馬車停在護國寺的後門，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木頭小門，竟帶她來了寺廟，溫韞心裏放下了一些。馮幀在東院門口迎接，見兩人相近衣服到覺得般配。這醫女倒是與他心中猜的相近。緊緊的跟在沈言後麵，看來有些膽小。馮幀大理寺卿經常是審惡揚善，性子有些冷：“可有人跟蹤？”沈言：“放心，路上很小心！”馮幀點點頭。院子外頭幾個人守著。幾人進屋落座，馮幀親自給二人斟茶，沈言忽起而行禮：“今個中午，小生多有得罪，乃不得已而為之，希望溫醫女諒解。”溫韞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沈言不是沈忠的人嗎？何必如此小心。盡管中午隻見了一次，她總覺他有些不同。溫韞站起來回禮：“侍郎大人客氣了！”馮幀看著二人：“你二人莫客氣了，別擾了溫醫女晚上休息，先說正事。”沈言點點頭。馮幀接著說：“想必溫醫女也知道，太監總管沈忠欺皇霸政，誣陷首輔王戚之，如今要讓莫鶴年當首輔，事成了怕朝中再沒人敢與之抗衡，這次請溫醫女來主要想讓醫女幫我們給後宮潘妃傳遞消息，想辦法讓上一任尚書令潘泊接首輔之位，這朝裏的局勢才有一絲轉機。”溫韞聽得心驚膽戰的，她自小穩妥膽小，沈忠勢力盤根錯雜，想要與沈忠作對不光是靠勇氣的事，不成怕是會禍及全家。沒成想沈言竟不是沈忠黨羽。溫韞再三猶豫：“兩位大人，溫韞父親過世的早，家中還有母親和兩個弟弟，兩位大人深明大義，令人敬佩，隻是溫韞命薄，向來不敢說謊，怕是幫不到忙，反而添亂。”馮幀歎了一口氣：“姑娘所言甚是，天下之人，誰無親無念呢！可憐天下百姓水深火熱，我們如果再什麽都不做就無轉局之機了。”溫韞心中明白，她知道自己當不成英雄，英雄的代價超常人之苦痛的，她真的不敢，不敢。沈言看著溫韞：“溫醫女，鋤奸興國本是男人們的事，不該讓你們女兒家牽連，隻是實事艱難，別無它法。”溫韞著急的快哭了：“一句天下為重，你們何苦為難小女子，我管不了朝廷大事，更管不了天下蒼生，別把你們說的那麽偉大，敢問權勢天下，誰無私心。”沈言沒想到溫韞性子也有這麽烈的一方麵。馮幀站起來背著桌子，看著窗外夜色：“知此事強人所難，隻是一身才華隨世而流，有些不甘心。這天下沒有人無所求，總有所求，凡事才能成。這路艱險，卻不想為難姑娘。你若不願，就走吧！沈言，送她回去。”溫韞的情緒無法平靜，不是談事情的好時機。溫韞緊緊的攥著手，落下眼淚，她不能拿她兩個弟弟生命開玩笑，為醫者，已蒼生生命為重，今日似有人死在她麵前她卻見死不救，心裏難過之極。溫韞打開房門，一地月華，這一步邁的艱難。竟如此結局，沈言苦笑：“今日，我沈言以性命立誓，無論如何以死保護溫韞及溫韞家人的性命，如違此誓，身死他鄉，不得善終。”溫韞轉過頭來，眼淚摔在地上，從來都是她保護自己的家人，從沒有一個人要守護她，以生命為期。溫韞擦了擦眼淚，看著沈言：“我願意幫你們。”沈言高興的像個孩子，以後的馮幀想清楚了一些，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晚了一步。而後三人研討好了細節，時到子夜，三人散去回家，依舊是沈言送溫韞，依舊是那輛馬車一路無言。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