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姨娘直接將庶務帶去明珠苑請教了。這個消息猶如插上了翅膀一樣飛到了蘇府的每個角落裏，文茵院當然也不例外，甚至傳到文茵院的消息是最快的。

    大太太聽完消息後笑了出來，“這個吳秀妝傻了不成，還拿庶務去請教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鄉下野丫頭，也不怕事情處理出來讓人笑掉了大牙！”

    柳媽媽卻不敢鬆懈，皺眉擔憂道：“夫人，吳姨娘也是府裏的老人了，咱們從前從沒有注意過她，哪知道這一次老爺竟然越過宋姨娘把掌家權給了她，雖然咱們手下的人都在暗暗使力，但也發現這個吳姨娘還是有些能力的，奴婢以為她不是個會做傻事的人。”

    “柳媽媽，就算她不是個會做傻事的人，她也沒有人可求了，整個蘇府在我手下管了整整十二年，我手底下的人繁不勝數，她也就是個內宅裏魅惑人心的小賤人，怎麽鬥得過我？何況此時不隻是我在找麻煩，菡萏院那邊的狐狸精更是撓心肝地想要她手上的權利呢！她除了這個剛進京的野丫頭，還有誰能去討教！我倒要看看她還能熬幾天！”嚴氏因為憤恨臉部都扭曲了。

    柳媽媽總覺得明珠苑的蘇白卿有點邪性，“夫人，上一次的事情就沒能成功，魏紫的梳妝盒究竟是怎麽到明珠苑的我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不能大意啊！”

    “上一次是因為菡萏院的狐狸精刻意陷害，蘇白卿當時無人可以依仗，讓人把東西放進綠竹的院子裏有什麽稀奇？蘇白卿這個小丫頭根本不用我們再費心，她已經把自己逼上了死路，陳家早就想要找個機會揚陳疏影的名，這野丫頭自己撞上去把自己賣了還敗壞蘇府的名聲，等賞花節事過，不必我們出手，想踩她的人多了去了！”大太太對蘇白卿並不在意，恨恨地道：“現在最重要的的是，看住菡萏院的賤人別讓她在這些日子裏吞掉太多東西！”

    柳媽媽還是覺得蘇白卿在那天的事情中一定做了什麽，宋姨娘絕不可能有能讓大夫看不出的毒藥，可再看大夫人的樣子，已經被嫉恨蒙蔽了雙眼，隻能應聲後出門安排人手看住菡萏院的動向，一有動靜就前來匯報。

    明珠苑內吳姨娘將庶務呈上後坐在椅子上靜靜品茶，蘇白卿在主座翻看最近一月的賬本，沒等吳姨娘喝完一整口茶，蘇白卿就合上了賬本。

    “這賬本是假的，不過也足夠糊弄外行人了。”蘇白卿將賬本隨手丟在桌上。

    “大小姐聰慧，我看了好幾日才勉強看出這賬本中有些漏洞，大小姐隻看這會兒功夫就看出來了。”吳姨娘真的是有空就捧蘇白卿，像是幫人在討好小姐，綠竹有這樣的懷疑。

    蘇白卿不為所動，“姨娘把碰過賬本的人都拿捏住問罪就是了。”

    “碰過賬本的人全都……”吳姨娘不禁有些遲疑。

    “姨娘不必懷疑其中是否有人無辜，大太太掌管庶務不是一日兩日了，即使有宋姨娘偶爾添亂，但是蘇宅內院裏的錢財進項，這些重要的事她一定不會讓宋姨娘插手，何況這次呈上來的假賬本是底下人聯合起來蒙騙姨娘，若是此次動作不大一些，以後姨娘如何能在府中行事。”

    “可動的人若是多了，我怕老爺會怪罪下來，到時候……”吳姨娘還是難以下決斷。

    “父親對大太太的氣還沒消呢，姨娘是父親讓做的管家，做不出成績來父親才真的會生氣呢！”蘇白卿解釋道。

    “是姨娘愚鈍了，多謝大小姐提點。”吳姨娘豁然開朗地朝蘇白卿笑道。

    “不過姨娘隻需拿捏住這些人就是了，畢竟，菡萏院中貪心的人還需要人去克製，姨娘也方便些，最近姨娘行事很是憋屈不是麽？”蘇白卿又提醒了一下吳姨娘。

    “大小姐對府中事情真是了若指掌。”吳姨娘讚歎道。

    “無甚，有心而已。”蘇白卿又拿起手中的書。

    吳姨娘明白這是要送客，“不知不覺竟在大小姐這裏叨擾了這麽久，我就先回去處理賬本了。”

    “綠竹送客。”蘇白卿笑著吩咐綠竹。

    吳姨娘走後，綠竹問道：“小姐，我們是要扶持吳姨娘了嗎？”

    “看她有沒有那個能力了，她確實是府裏最適合的。”蘇白卿眼神不離開書本，直接回道。

    “可我們本來不是準備扶持宋姨娘嗎？”綠竹不解地問。

    “這世上沒有事情是可以下定論的，何況來了之後才發覺，宋姨娘真是不堪大用，唯一的兒子被大太太養成了那個樣子，整日裏就指望著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是個兒子，是兒子又如何？還不是沒有能力養在身邊，因為養了一個蘇白珍就真的看不清了，白壞了我的計劃。”蘇白卿語氣裏有些可惜。“不過也無所謂，吳姨娘比她懂事多了，而且也沒那麽多的麻煩。”

    “可她背後有主子！”綠竹加重語氣。

    “我們綠竹也會替我考慮了，真不錯。”蘇白卿笑道

    “小姐！你又取笑我！”綠竹氣鼓鼓地模樣十分可人。

    “你家小姐是誰啊？哪裏是會吃虧的人？”蘇白卿眯著眼睛摸摸綠竹的頭，“綠冰看著吳姨娘呢，不用擔心，該擔心的是她的主子。”

    綠冰上一次被耍玩後一直氣憤，再遇見吳姨娘主子的人前來，就算攔不住也會想辦法通知自己，對這位幕後人的真麵目，她也很好奇呢！

    不知道為什麽，綠竹看著蘇白卿這個笑容，總覺得背後陰森森的。

    “小姐，往後你還是少這麽笑吧！”綠竹沒忍住說了出來。

    “嗯？為何？”蘇白卿不解。

    “小姐這麽笑太像狐狸了，安爺爺說你這個樣子給人看到了難嫁人呢！”綠竹說到安爺爺不禁把聲音提高了些。

    “都出來了，還提這老頭子的胡言亂語，你這個丫頭真是越做越放肆了。”蘇白卿笑著回道，但是提到這個綠竹口中的“安爺爺”，她明明也目含溫情，雖然嘴上喊著老頭子，還是忍不住關心，“這個老頭子一下子身邊少了我們，也不知道過得怎麽樣了……”

    “小姐放心吧，安爺爺不是會讓自己不舒服的人。”綠竹寬慰她。

    “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試著放下執念。畢竟……”重來一世已經嚐過不少溫情了。蘇白卿心情有些搖擺不定。

    綠竹不敢插口，決定要回京城是小姐八歲時落水後說的，當時小姐整個人跟魔怔了似的，醒過來抱著她就哭，她問過小姐，小姐每次都是抿唇不語。隻是小姐當時每夜每夜噩夢纏身，醒來後就披上披風在屋子裏自己跟自己下棋。過了很長時間，小姐才慢慢地好起來，後來小姐就忙了起來，她能見到小姐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少。

    “奴婢以為，小姐的決定都是好的，從前那樣苦我們都過來了，現在還有什麽可不滿足的呢？”綠竹小心地斟酌用詞。

    “是啊，從前那樣苦，究竟是怎麽過來的呢？我竟然都忘了。”是靠著仇恨和解脫的欲望她才走到了這一步，怎麽可以現在想著放棄。

    才平靜了不久的蘇府又一次響起了梆子聲，“走水了，走水了，東苑走水了！”

    蘇白卿握著書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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