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粗使奴婢全身失去力氣癱坐在地上，怎麽也想不明白，一等丫鬟還沒做上怎麽她就要被逐出蘇府了。

    不過隻要她還活著，就還有向上爬的機會。

    蘇白卿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對著進屋子的兩個婆子道：“我的眼裏容不得沙子，這奴婢冒犯我多次，你們該曉得怎麽處理。”

    兩個婆子拽著她的手立即使上力氣，討好地對蘇白卿笑道：“郡主放心，奴婢可不像這丫頭一樣拎不清，奴婢知道誰才是內院裏真正的掌權人。”

    蘇白卿笑著點頭，“媽媽們辛苦，綠竹！”

    綠竹應聲後拿出銀子分發給兩個婆子，婆子們握著銀子的手攥得死緊，朝綠竹笑得臉上褶子都出來了也不自知。

    綠竹看向屋外那些看似在做事其實一直暗中觀察屋內情形的仆人們，忍不住問蘇白卿：“小姐，外麵這麽多別人的耳目，若是不處理好，咱們也不好行事。”

    蘇白卿又開始重新用膳，食不言寢不語，待得吃完她拿手帕擦過嘴角後，才對綠竹問道：“這幾日你都看清楚了？”

    綠竹眼睛突然一亮，急忙回話：“都看清楚了，他們因為近幾日明珠苑中事多所以常常出入，仔細看久了也就知道是哪個院子來的人了。”

    蘇白卿讚賞地看了一眼綠竹，綠竹雖然不會武，看起來卻正好無害，眾人說話做事都不會刻意避著她，等到蘇白卿發現這丫頭收集情報方麵才能的時候，閣內人等幾乎已經被這丫頭摸了個幹淨，不然回京這樣險惡的事又怎麽會帶著她？

    這幾日按兵不動，一是為了麻痹一群人，讓他們以為自己對家中瑣事無法可解；二就是為了讓綠竹看清府裏人的動向，摸清楚他們背後的主子，尤其是明珠苑裏的人！

    而既然現在綠竹已經全都看清楚了，蘇白卿起身往外走，一邊吩咐道：“叫院子裏的人全停下，到我麵前來。”

    眾人不明所以地麵麵相覷，先前被拖走的奴婢，聽那兩個婆子的話，是要被暗中處理掉了，不知道她們的命運又會是什麽？

    蘇白卿坐在綠冰搬出來的一座木椅上，團扇輕輕敲打手背，閉目養神享受暖絨的日光。

    綠竹將人數清點後對蘇白卿回話：“小姐，一共十三人，都在這裏了。兩人負責清掃，兩人負責擦洗，四人負責花草，還有三人是小廚房的，還有兩人，一個是珠兒，另一個是秦嬤嬤臨走前留下通知消息的小廝。”

    蘇白卿半睜眼眸，示意綠竹繼續說。

    “清掃、花草和小廚房的中各有一個丫鬟這幾日常常去柳媽媽房中，去的時間不同，還盡挑著院子裏人多郡主忙的時候出去。”

    十三人中有三個人身子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負責花草的人中還有一人與三小姐身邊的一等丫鬟玉兒十分親密，找著機會就要在一起咬耳朵。”

    居然連這樣的事都知道！一個奴婢捏緊拳頭暗恨自己大意，隻顧著防那個一身武功的綠冰，卻小瞧了郡主身邊這個看似最沒用的丫鬟。

    綠竹頓了一下，然後看向其中一人，不甚確定地說道：“小廚房裏還有一位，是三老爺從府外帶來的，老太太破例讓她入奴籍進蘇府，可她卻來明珠苑做了個廚娘……”旁人的利益都瞧得分明，偏偏這個女人叫她看不明白。

    蘇白卿坐正身子，也看向那個即使穿著粗布麻衣，依然明豔動人的女子。就是她也沒想到，三叔父過了這麽久，對綠竹的賊心居然還沒死！

    不過得先收拾這幫吃裏扒外的東西。

    蘇白卿一下一下地揮舞著團扇，不管那些有異心的人此刻心中有多不安，自顧自說了起來。

    “我剛進明珠苑時人手都是大夫人安排的，結果禦賜品被盜，偏偏出現在我的院子裏。後來雖然真相大白，但我年幼，這心裏總是害怕得很，所以選你們進院子裏伺候。進院子的第一天我就對你們說過，從今往後我就是你們唯一的主子，有什麽歪心思最好給我藏好了，不然一旦被我發現，不論你們的主子是誰，都保不住你們。看來，有不少人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啊！”

    十三人嘩啦啦地都跪了下來，個個都在喊冤枉。

    綠冰拔出銀劍向前一劈，“肅靜！”沙啞的聲音瞬間堵住這群人的哭喊。

    蘇白卿繼續說道：“我與大夫人之間已是死結，而她們身為奴婢，叛主另投，已是死罪了。綠冰，殺了她們。”

    “是。”

    綠冰手起刀落，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看著剛剛還在身旁鮮活的人，轉眼間人頭落地，她們的鮮血還噴濺到身邊人的衣服和臉上，恐懼一瞬間攫取了她們的心。

    “大小姐，求求您別殺我，奴婢與玉兒隻是有些情誼，並沒有向她透露院中事宜啊！”那個被綠竹點到疑似“三小姐的人”的奴婢手腳並用爬向蘇白卿，一邊急急說道。性命受到威脅，主子又算什麽？三小姐可沒辦法從大小姐這種殺人不眨眼的人身邊把自己救出來！

    其餘人也有樣學樣向蘇白卿告饒隻求一命，珠兒跪在那裏看著這群前幾日還在暗地裏說大小姐壞話的人此刻醜陋的樣子，滑稽地忍不住笑出了聲。不知怎麽的，她一點也不害怕。她沒有背叛大小姐，所以她相信大小姐一定不會傷害她的。

    綠冰閃身回到蘇白卿身邊，銀劍一甩地上就落下一灘血跡，嚇得那還在往前爬的奴婢直接翻個白眼昏了過去。

    蘇白卿嗤笑一聲，“真不禁嚇，我都說了，我與大夫人之間已是死結，所以她們選擇了大夫人，我又怎麽可能留他們的命。可你們不同啊！”

    蘇白卿的話給剩下的人留下一線希望，“三妹妹與我投緣得緊，快將這丫鬟喊醒，我還有話要交代給她呢！”

    那丫鬟身邊的幾個人立刻開始掐那丫鬟的人中，或打她的臉頰，終於這丫鬟不負眾望地在疼痛中醒來，她醒過來後也顧不得身上的感覺，又向蘇白卿狠狠磕了兩個頭。“大小姐，奴婢真的沒有透露明珠苑中的事。奴婢真的沒有……”

    蘇白卿一反之前對待那三人無情的態度，溫和地對著她說道：“好，你說沒有，我就信你。”

    那奴婢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蘇白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一暈之後就撿回了一條命。其他人的身子卻顫抖得更加厲害，大小姐費盡心思抓她們的把柄，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放過她們，恐怕是有比死更恐怖的刑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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