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萱隻能將這些眼神全都忽略，繃緊臉麵看向蘇白卿，你就得意吧！反正你也隻能得意這麽一會兒了！

    劉子萱身後的丫鬟碎步走向蘇白卿，“郡主，請隨奴婢來。”

    蘇白卿最後看一眼劉子萱，跟著那婢女走出院子，劉子萱心中有一瞬的慌亂，蘇白卿的那個眼神讓她以為蘇白卿已經看透了。

    可若是看透了她又怎麽會乖乖地去換衣裳？

    劉子萱在心裏不斷地為自己解釋，讓自己不那麽驚慌。

    那丫鬟一路領著蘇白卿走至一處房間門外，替蘇白卿推開房門，垂首恭敬地站至一旁，綠冰上前挑起衣服察看之後微微蹙眉，但也什麽都沒說就退到蘇白卿身後。

    蘇白卿神情稍變，朝著那丫鬟命令道：“本郡主換衣時不喜生人靠近，你出去吧！”

    那丫鬟一直沉穩的表情被打破，猛地抬頭躊躇著不肯離開，綠冰喝道：“郡主說的話沒聽到麽？還是劉府的丫鬟果真都沒將郡主放在眼裏？！”

    那丫鬟立即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這就離開。”

    說罷她膝行幾步退後，弓著腰退出房間，順便關上房門。

    那丫鬟的身影擋住陽光，在窗紙上投射出一道剪影，她隻是站在門口，並未離開。蘇白卿上前對著衣服一一摩挲，令她驚訝的事這些衣服全都是上好的錦稠，出自京城最有名的秀莊，樣式、花色都是今年最新穎的款式，確實是劉府為劉子萱所訂製的新衣。

    事情越是正常，蘇白卿心中的不安就越大，綠冰不禁說道：“小姐，要不咱們別換了。”

    蘇白卿拂過這些衣裳，伸手招來綠冰，附在她耳邊耳語一番，綠冰鄭重地點頭。

    大約一炷香時間後綠冰推開房門，蘇白卿身上原來的衣裳已經換下，一襲文白罩衣遮住身形，其內隱約可見方才那丫鬟取出的水藍色衣裙袖擺。

    那丫鬟見她果真換上了衣服緩緩鬆一口氣，也不再緊盯著蘇白卿，綠冰手持換下的衣物站在蘇白卿身後，蘇白卿昂首對綠冰指使道：“將衣服放回馬車就快些回來！”

    綠冰低眉順眼地應聲，對那丫鬟請教道：“綠冰不熟悉府中路途，不知姐姐可否為我引路？”

    那丫鬟還沒來得及拒絕，蘇白卿不耐煩地嗬斥道：“快些領她去，本郡主還等著她回來保護安全呢！這丫鬟也就這麽點用處了！”

    綠冰用祈求的眼神瞧著這丫鬟，看來懷明郡主也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真是苦了她們這幫奴婢們，這丫鬟有些感同身受，何況蘇白卿已經穿上大小姐準備的衣服，她對著這樣的綠冰是怎麽也拒絕不了，隻好福身對蘇白卿說道：“郡主還請稍等片刻，奴婢為您再請一位奴婢引路。”

    蘇白卿皺著眉頭“嗯”了一聲，又一次叮囑綠冰早些回來後就跟著新來的丫鬟離開此處。而綠冰則很是歉疚地看一眼那丫鬟，“麻煩姐姐了。”

    那丫鬟倒是好脾氣，“不妨事，咱們都是做人丫鬟的，互相幫襯著些也沒什麽，這衣裳要不我替你拿著吧！”

    綠冰立即轉身避開她伸過來的手，尷尬地解釋道：“不是刻意避著姐姐，郡主不喜生人靠近，也不喜旁人碰她的東西，若是叫她知道了，我免不得又要吃一頓苦頭。”

    那丫鬟懷疑的目光消去大半，懷明郡主確實不喜仆從生人，京城貴女圈就這麽大，該知道的事大家幾日間也就全知道了。她又斟酌問道：“懷明郡主平日裏也這麽使喚你麽？”

    綠冰幽幽地歎一口氣，“若不是安大人讓我跟著她，我又何必要受這樣的罪？姐姐你們伺候京城裏的小姐一定更輕鬆吧，我瞧著姐姐你都跟小姐們似的呢！”

    那丫鬟立即紅了臉頰，“哪有？咱們都是一樣的，京城的小姐們也不見得脾氣就多好呢！”

    綠冰接著問道：“可我看劉小姐性格就好得很！”

    那丫鬟聽見這話是欲言又止，看著一臉真誠的綠冰，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大小姐平日裏性情總是好的，隻是萬萬不能與她搶東西，若是有人想要搶她的東西，她會費盡心思把人折騰得……”

    “把人折騰得如何？”綠冰好奇地問道。

    “也沒什麽，隻是小打鬧而已。”她趕快閉上嘴，生怕走漏風聲。

    前方就是劉府大門，那丫鬟笑著道：“到了，快些將衣服放過去吧！郡主還在等著你呢！”

    綠冰也笑著對她說道：“一路勞煩姐姐了，不知姐姐能否再送我一程？”

    ……

    蘇白卿慢悠悠地跟著丫鬟走回原來小宴的院子，卻發現原本滿是人的院子此刻隻剩下一群在打掃的奴仆，領著蘇白卿的丫鬟上前拉過一個正在打掃的丫鬟問道：“怎麽眾位小姐們都不在了？”

    那名被扯住的丫鬟弓著腰道：“大小姐說今日春光正好適合遊船，眾小姐們也十分同意，所以都往船邊去了。”

    那名領著蘇白卿的丫鬟拿眼神偷偷覷一眼蘇白卿，“那可怎麽辦？懷明郡主剛換過衣裳回來，怎麽人就全不見了呢！”

    被扯住的丫鬟不急不緩地說道：“大小姐也料到了，命我們在此等候領著郡主去船邊就是，她們會等著郡主一同遊船的。”

    “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這兩個丫鬟一唱一和，顯然是要將她帶到船邊，可是眾位小姐是不是真的去遊船了也隻是這兩個丫鬟在此空口無憑地說，並不可信。

    那被扯住的丫鬟又站到蘇白卿眼前，“郡主請跟我來。”

    蘇白卿卻立在原地沒有搭話，她不禁抬頭看向蘇白卿，卻發現蘇白卿也正盯著她看，眼珠黢黑的樣子甚是嚇人，她立刻就將頭又低了回去。

    就在這時，又有一道女聲傳來：“是懷明郡主麽？”

    蘇白卿轉頭望去，卻問道：“留春，你怎麽沒在表姐身邊守著？”

    留春是薛寒月身邊的貼身丫鬟，平日裏與她是寸步不離，她怎麽會在這裏？

    留春朝蘇白卿一福身，欣喜地說道：“大小姐命我在此等您回來，將您接到船邊。”

    居然是表姐心中掛念自己放心不下這才留下的留春，蘇白卿隻覺心中暖暖的。

    “好，你在前麵領路即可。”

    可是原本要為蘇白卿領路的小丫鬟卻著急起來，“郡主，留春姐姐也甚少來劉府，恐怕對府中路程不熟悉，還是奴婢帶您前去吧！”

    這個丫鬟！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所有人當成傻子耍麽？！

    蘇白卿還來不及發火，留春就叉腰伸手直戳那丫鬟腦門。

    “誰給你的狗膽替郡主做決定？便是你的主子來了見到郡主也得半彎腰道一聲‘郡主安康’，你又是什麽上不得台麵的身份，敢在這裏嘰嘰喳喳惹郡主心煩？！還有，誰是你姐姐，我可沒有你這種蠢貨做妹妹！”

    留春這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駭住了在場的所有人，蘇白卿先是楞了一下後又釋然，表姐長於軍營，男人堆裏生活下來，留春這樣貼身的丫鬟必然也是爽利的性子，看不慣這樣的丫鬟也是正常。

    想必表姐從前的性子也是這樣，想說便說，想做便做，卻甘願為一個男人收斂脾性，困頓於方寸之間。越是心疼表姐，蘇白卿心中就越是看不中歐陽宇軒，他若真心愛慕表姐，又何必耽誤她這麽多年！

    留春這邊罵得爽快，那丫鬟也被她拿手指戳得直往後退，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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