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宇軒隻是震驚地看了他們一眼，下一秒就衝向床鋪，可是發現本來應該睡在那裏的人早已消失不見，他還以為是楚初辰他們將薛寒月帶走了，開口問道：“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寒月被你們送到何處去了？”

    “薛表姐果真是二皇子從養心殿救出來的？”蘇白卿探出身子問道。

    歐陽宇軒對這個薛寒月口中的“好表妹”還是心頭發怵，偏過頭去避開她的視線。

    “出宮隻是做給母妃看的，本皇子料想到母妃不會善罷甘休，隻好一路跟著母妃的心腹，看見她們果然要對寒月下手。隻不過那一路上都沒能找到機會救人，隻能等寒月被送到養心殿後再想辦法搭救。”

    他略過這件事中驚險至極的過程，即使是他，要想將薛寒月不引人注意地帶出養心殿，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若是被發現，他們二人都要承受陛下的怒火。他願意冒這麽大的風險，倒也說明了他的幾分真心，薛表姐這些年，便不算空等。

    “那薛小姐也是被二皇子放到這裏安置的？”楚初辰思及方才歐陽宇軒經過門扉時，似乎有所發現，這是不是因為他離開時在門上做下什麽標識，結果被先前來帶走薛寒月的人破壞了？

    歐陽宇軒不作聲，隻是衝著楚初辰點了點頭。

    蘇白卿這下再不能抑製胸中怒氣，質問歐陽宇軒：“都已經救出了薛表姐，為什麽二皇子要突然離開？你可知道薛表姐又失蹤了！這一次真真是一丁點消息都沒有了！”

    歐陽宇軒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小全子還在這裏照看著，因為寒月身子不能行動，我總不能這麽明晃晃地將她抱回宴會上，隻好去太辰殿找薛嬤嬤，借著太後的名頭將她帶去太辰殿……小全子武功尚可，不至於毫無抵抗地就把寒月弄丟了的……不可能的。”

    原來，還留了一個人！

    蘇白卿眼中光亮驟然升起，還好，還有找到薛表姐的希望！

    暗影那邊架著薛嬤嬤進屋，反手將門關起來，低聲問道：“公子，現在怎麽辦？”

    楚初辰看著毫不驚慌的薛嬤嬤，暗歎一聲，朝著暗影揮揮手。

    “先將嬤嬤放下，以嬤嬤對薛家的忠心，隻會是我們的幫手。”

    暗影應聲放下匕首，薛嬤嬤淺淺鬆一口氣，上前幾步沉穩問道：“見過楚公子、懷明郡主，不知可否告知奴婢，今日薛大小姐究竟發生了什麽？”

    楚初辰與蘇白卿對視一眼，無奈開口將貴妃欲圖加害薛寒月的事情倒豆子般地說了出來，而對於他們二人怎麽會到冷宮來這件事含糊其辭。好在薛嬤嬤是個人精，心知這是他們二人的事情，既然他們不想讓她知曉，而又與薛大小姐再次失蹤無關，那她又何必要問？

    薛嬤嬤聽完後開口問道：“不知可否讓奴婢看一看那香囊？”

    蘇白卿將香囊從袖間取出，薛嬤嬤拿過來放在眼前，蒼老的麵龐上眼睛卻熠熠生輝，盯著其上的花紋半晌，又取出其中的葉子放在鼻尖聞一聞，沉吟片刻後說道：“這是宮外的丫鬟們喜歡的香味，丫鬟不比小姐們，小姐們的香囊多是精貴的花瓣配著些許嫩葉，意在嬌嫩；丫鬟們隻能拿小姐們不用的碎花瓣再摻和清香的葉子，意在清新。這份香囊中雖然有薔薇花瓣，可是邊角泛黃，今日是宮宴，小姐們萬不會用這樣次品。”

    果然還是嬤嬤識物厲害，蘇白卿將香囊拿回，又看一遍其中的配料，果然如薛嬤嬤所說，花瓣泛黃，葉子也不是嫩葉。

    可是薛嬤嬤又無奈地搖頭道：“可惜除這個之外，奴婢也看不出什麽其他的東西了，薛小姐留下這個香囊一定還有更直接的寓意，否則為什麽要將它偷偷地藏到裏麵的床單下麵呢？”

    楚初辰和蘇白卿紛紛陷入沉默，香囊這邊一團亂麻，毫無頭緒。既然如此，那就換個方向。

    “二皇子，那個名叫‘小全子’的太監是哪個宮裏的人？”蘇白卿單刀直入地問道。

    在場的沒有傻瓜，蘇白卿這麽一問，歐陽宇軒哪裏還不明白她的意思，當即否認。

    “小全子絕不可能背叛本皇子！何況本皇子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若要懷疑起來，其實你這個突然對寒月關懷備至的表妹才是更可疑的人吧？！”

    歐陽宇軒對蘇白卿的敵意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任是誰都不能明白，蘇白卿這樣一個長年在外的人，怎麽一回到京城就對薛寒月噓寒問暖，每一次薛寒月出事的時候她都“恰好”跟在身邊？

    這太奇怪，根本就不正常。

    “二皇子最不該懷疑的人就是我，畢竟我已經幫二皇子您解決了這麽多年都沒有辦法解決的一顆毒瘤，不是嗎？”蘇白卿不屑於跟他爭這些，隻是將事實擺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是的，她對薛表姐的愛護在他眼中是來得莫名其妙，可是她也確實多次保護薛表姐免於災禍，這是他避不開的事實。

    “你不要強詞奪理！小全子自五歲起就跟在本皇子身後做事，他有什麽理由要背叛本皇子？”

    蘇白卿蹙眉，真難解決。這些歲月累積下來的信任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破壞的，可現在他們必須知道這個小全子是何人！否則還談什麽救回薛寒月？

    蘇白卿已與歐陽宇軒針鋒相對，再對上幾句也無不可，隻不過歐陽宇軒非同尋常地固執，任憑算碧青將證據擺在他眼前，他也不相信小全子背叛了他。

    楚初辰攔下額上青筋蹦起已經忍不住想要動手的蘇白卿，指著屋內平靜地對歐陽宇軒說道：“二皇子，你看看這屋子，可有打鬥痕跡？”

    這一點，蘇白卿方才已經說過了，歐陽宇軒蹙眉道：“來人可能是放了迷煙，小全子一時不察……”

    “二皇子，你看看這處屋子！”楚初辰驟然提高聲音，“這樣四麵漏風的屋子，迷煙有什麽用？！”

    歐陽宇軒下意識地還在否認：“也許，小全子突然被什麽聲音吸引出去了……”

    “那他此刻人在哪裏呢？”楚初辰恢複冷靜的口吻讓歐陽宇軒頹然無力。

    是啊，小全子此刻人呢？

    歐陽宇軒痛苦地閉上眼，不得不承認——小全子已然叛主！雖然他早已明白皇宮之中沒有絕對的信任，可是這麽多年啊！對小全子來說，這麽多年的主仆情誼就都不算什麽嗎？

    “說什麽主仆情誼，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對你而言是多年主仆，對他而言，則是叫苦不迭的多年奴役，偏偏你是主子他是仆，所以有苦也說不出。”楚初辰似乎對此深有感觸，說這些話時眼角泛著憤怒和厭惡種種負麵情緒。

    “是這樣麽？”歐陽宇軒愣怔著反問，苦笑道：“原來我真的不適合皇宮啊！大哥果然比我更合適，我隻是有些不甘心……算了，都是要過去的事情了。等此次事了，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要帶寒月離開京城。”說到薛寒月和未來，歐陽宇軒頹喪的麵容上才浮現星點溫暖之意。

    “小全子是沈嬪宮中的人，自五歲起被貴妃安排暗中替我做事，現在是沈嬪宮中的大太監。他已經得到了權勢和財富，應該沒有理由會背叛才對！”這是歐陽宇軒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您不奪嫡，就足以構成他背叛的理由了。”蘇白卿一針見血地說道。

    劉貴妃因為他說一句不奪嫡就對薛寒月暗下殺手，這個小太監想必心中更是慌張。

    “他平日裏和哪家勢力走得最近？”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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