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初辰離開眾人視線後又晃到歐陽宇軒麵前，歐陽宇軒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有察覺到他的來臨，楚初辰伸腳踢了踢歐陽宇軒身前的矮木桌，等歐陽宇軒將視線轉到他身上時就勢在他身旁坐了下去。

    歐陽宇軒不大高興地皺眉，楚初辰身上充斥著濃濃的紈絝氣息，這是他這種重武之人最不喜的，可是偏偏今日還要跟他一同解救寒月，心裏是萬分憋屈。他怕自己再看一會兒就會忍不住想要出言教訓楚初辰，將視線偏移開，張口問道：“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那邊人太吵了，二皇子這邊清淨。”十足十不著調的口吻，歐陽宇軒眉頭不禁皺得更深。

    他向楚初辰原本坐著的地方看去，那裏果然聚集了不少京城有名的紈絝公子哥，難怪楚初辰嫌吵。

    “可我聽說，你平日裏與他們走得很近，都已經到稱兄道弟的程度了，怎麽今日突然覺得他們吵了？”

    歐陽宇軒問這話時，那邊的公子哥們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大殿中的舞娘，其中還有幾位拿起手中的紙扇放浪地描繪著舞娘的身姿，他敢肯定，如果不是現在陛下還在上麵坐著，這幾位公子哥恐怕已經上前去調戲那舞娘了，當即心頭對這幾位公子哥的印象極差，順帶著對楚初辰的語氣也變得不善起來。

    楚初辰也跟著瞧了一眼，那邊還有人發現楚初辰在看他們，甚至樂嗬嗬地朝著楚初辰揮手招他過去。楚初辰眼睛一眯，嘴角微翹，也不解釋而是反問道：“怎麽，二皇子殿下很瞧不起他們麽？”

    歐陽宇軒挺直腰杆，正氣淩然，“他們靠著父輩蔭蔽整日尋歡作樂，不說碌碌無為，甚至算得上是青霄的蛀蟲！這樣輕易放縱自我的人，叫我如何瞧得起？”

    楚初辰對此不置可否，總是蒙著一層雲霧的眼睛定定地望著歐陽宇軒，半真半假地說道：“二皇子大義，自然看不起這些人。不過，若是青霄之中盡是大皇子、二皇子這樣的人，又會怎樣呢？”

    “自然是人人勵精圖治，青霄必定會勝過其餘眾國多矣！”歐陽宇軒毫不猶豫地答道。楚初辰的這個問題在他看來蠢過了頭，若人人都不虛度時光，青霄自然會越來越好，他怎麽連這種常識問題都要問？

    楚初辰也不在意歐陽宇軒帶著些許不屑的目光，將看向紈絝們的視線收回，輕聲笑道：“連二皇子都明白的常識，陛下和大皇子又怎麽會不明白呢？為何這些人現在卻大大方方地坐在這裏對著舞姬肆意調侃呢？”

    歐陽宇軒驟然被梗住，虎目瞪圓，半晌支支吾吾地說道：“許是還沒有找到辦法解決……”

    楚初辰又是一笑，隻是這一次的笑聲在歐陽宇軒聽來多有戲謔之意。

    “連二皇子都找不到辦法了，看來這幫紈絝們可真是厲害啊！”

    歐陽宇軒不禁紅了臉，這些人不過是些紈絝，哪怕父輩有功，父皇和大皇兄若是有意懲治，也不過就是幾月的事情，怎麽會放任他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麽放浪地活著呢？

    歐陽宇軒見楚初辰跟自己這麽一問一答的，料定他有答案，挺直的身板稍微朝他傾斜一點，別扭地問道：“你知道為什麽？”

    楚初辰瞥他一眼，眼中原本散開的迷霧又一次攏上，依舊是那副放蕩不羈的模樣，眉頭一挑肆意說道：“我是知道，可是我不想說與你聽啊二皇子殿下。”

    “你！”歐陽宇軒怒得眉峰立起。

    “想想薛大小姐，二皇子殿下若想發火，還是忍忍吧！”楚初辰捏準歐陽宇軒的七寸，霎時將他的怒火澆滅一半。“喏，咱們等的人到了。”

    歐陽宇軒暗壓心頭火，朝著楚初辰指的方向看去，眾人燈火間，一男子溫雅如玉，嘴邊掛著一抹親和的弧度，著一身藍衣緩步走來，眾人在他身旁紛紛失色，公子如玉，年華正好。

    這男子慢慢走近，待得靠近他們時頓住，嘴角的弧度稍稍擴大，薄唇吐語：“二弟，不知貴妃娘娘身子可還好？”

    歐陽宇軒麵色一冷，對著這位五年前親手將他逼離京城幾度險些喪命的優秀兄長，歐陽宇軒心中五味雜陳。

    “多謝大哥關懷，貴妃娘娘隻是身子有些不適，沒有什麽大礙。”

    歐陽宇皓嘴角弧度不變，不辨喜怒地回道：“是麽？那就好。”

    兩位皇子針鋒相對，周圍人立即噤聲，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二人的臉色不敢多動彈，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了這兩位的黴頭，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可是偏偏有人就是跟眾人對著幹，一聲驚呼：“咦，懷明郡主和陳大小姐怎麽不見了？”

    兩位皇子的目光瞬間轉到這個人身上，歐陽宇皓發現說話的人是楚初辰後眼中波瀾迭起，似有濃雲翻滾，可不過一會兒又變得與尋常無異，順著楚初辰的話語向女眷那邊看去，蘇白卿和陳疏影果然已經不在席中，開口說道：“楚公子果真在意懷明郡主。”

    歐陽宇軒心中早已放下皇位之爭，自然也不願再與兄長起爭執，低低應了一聲後也不言語，權當退讓了。

    楚初辰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這一下眾人反而笑了出來，因為這淑女乃是最近凶名鵲起的懷明郡主，而君子又是這京城中有名的紈絝楚初辰，可不是逗人發笑麽？

    歐陽宇皓對歐陽宇軒退讓的行為毫不意外，這讓歐陽宇軒的目光變得更加沉靜，歐陽宇皓似乎不願眾人將注意力過多得投向女眷那邊，不顧歐陽宇軒的意願，硬是拉著他談起了國家大事。

    然而歐陽宇軒在文政一事見解始終不如歐陽宇皓，這麽突如其來的談話讓他更是猝不及防，答案自然是錯漏百出，這麽一比較更顯得歐陽宇皓明君派頭十足，大皇子一派的人頭顱昂得高高的，而二皇子一派的人隻恨不得能衝上去打斷兩位皇子之間的談話，可惜又沒有那個膽子。

    不過好在兩人之間還有一個楚初辰，一個什麽都不怕的公子哥兒，隻見他抬頭戲謔地看著歐陽宇皓問道：“大皇子，都說陳大小姐就要成為大皇子妃了，您怎麽一點都不在意她呢？她都跟著懷明郡主消失好一會兒了，這可太不正常了。”

    歐陽宇皓興頭上又被打斷，不悅是自然的，隻是這話他不得不答。一來陳家確實有將陳疏影嫁給他的打算，他也暗中應允了，這時候當著眾人的麵總不好這麽冷落陳大小姐，二來麽，楚初辰是個胡攪蠻纏的人，他想問的話、想做的事，用盡手段也要做到，沒必要跟他爭這些，純粹是浪費時間，不如直接按照他想的回答就是，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可準備回答是一回事，該怎麽答又是一回事。雖然陳疏影會成為大皇子妃是眾人心中默認的事，但是畢竟這件事還沒在明麵上定下來，現在就接楚初辰的話難免日後要被陳家埋怨沒顧及陳疏影的名聲，所以這說出來的話，也得好好斟酌一番。

    “陳大小姐身為京城第一好女，本皇子自然會關照，畢竟她就是我們青霄女子的典範，容不得半點差池。”歐陽宇皓將話說的滴水不漏。

    楚初辰卻拐個彎不滿地說道：“誰說她就是京城第一好女了？賞花宴那日陛下都說了今年青霄沒有花魁，陳疏影在這京城第一好女的位置上也坐得太久，是時候該換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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