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離開後，玉屏就將打探到的消息報了回來，聽說林氏特意讓趙媽媽送王氏離開，又專程叫人提前在二人離開的路上擺上她曾送給蘇清柔的墨色牡丹，蘇輕寒眼中劃過一抹鋒銳的光芒，隨後輕輕挑了挑唇。

    “小姐，夫人這是打算做什麽？”

    銀燭微微蹙眉。

    蘇輕寒眼底冷意蔓延，聲音極淡：“做什麽？不過是怕我不受掌控，打算提前下手罷了。”

    前世沒有秦衍這個人，加上她對林氏又一直溫順服帖，一直到她後來出閣，林氏都沒有撕下那張慈母的麵具，但她畢竟不是真正十三歲的小孩子，前世在蕭景煥身邊見到學到的心計謀略可不是一星半點，林氏向來對王氏不甚熱情，今日這般反常必有謀算，她眼波一轉，蘇輕寒便猜到了七八分。

    “那小姐可要將此事告訴老夫人？”

    玉屏有些擔憂，林氏可是侯府主母，在後宅浸淫多年，蘇輕寒怎麽鬥得過她？還是盡早求老夫人撐腰為好。

    蘇輕寒搖搖頭，林氏現在並未做什麽，若她真去向老夫人求助，不僅會讓老夫人覺得她大驚小怪，還會讓林氏警惕起來，不如將計就計，端看林氏打算怎麽做。

    這幾日平遠伯府風頭正盛，作為姻親，安國侯府也熱鬧了起來，上門拜賀的人每日都絡繹不絕，而林氏自從那日讓趙媽媽明裏暗裏指點了王氏幾句後便再沒了動作，仿佛隻是趙媽媽隨口誇了誇安國侯府的小姐，而王氏也一直忙著應酬賓客，忙著小兒子林鍾陽入學的事，像是將趙媽媽的話完全忘到了腦子後麵。

    直到三日後，平遠伯府為謝聖恩辦宴，帖子送到了老夫人手裏。

    “承蒙陛下聖恩，林老爺得封吏部侍郎，本不願鋪張，奈何陛下恩典，準許平遠伯府熱鬧一回，伯爺特邀蘇老夫人，大夫人，大小姐以及五少爺參加。”

    平遠伯府來報信的媽媽笑著將帖子遞了上去。

    老夫人一向是看不起這個親家的，也因此能在林氏身上得到她作為婆婆的滿足與驕傲，然而此時平遠伯府不聲不響攀上了六皇子，還得了陛下聖心，雖還不及安國侯府，但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這樣想著，老夫人眼中便多了些不悅與煩躁，耐著性子倨傲地點點頭：“有心了。”

    “那平遠伯府就恭候老夫人了。”

    那媽媽不卑不亢地笑了笑，老夫人擺手命珊瑚給了賞錢，那媽媽含笑接了，又禮數周全地道了謝，這才離開了。

    那媽媽一走，老夫人臉色立刻便拉了下來，將帖子隨手遞給林氏，眉心微蹙：“我老了，不愛這些個亂哄哄的場合，你帶著孩子們去吧。”

    她是侯府老夫人，平遠伯府再如何，比起安國侯府爺差了一大截，還沒有她自降身份去給林家做臉麵的道理。

    林氏沒有太大的意外，接了帖子，溫柔應了聲是，老夫人擺手讓她退下，卻沒有讓蘇輕寒離開的意思，這就是有話要跟她說了，蘇輕寒極有眼色地上前服侍她進內室休息，老夫人眼眸在她身上掃過，扶著她的手，慢慢道：“咱們侯府女兒不少，也隻有你最貼心了。”

    蘇輕寒沒接這個話，笑道：“祖母怎的好好說起這些？”

    “你是個有主意的丫頭，祖母知道，”老夫人握緊了蘇輕寒的手，渾濁的雙眸迸出一絲精芒，語調卻還是慈和的：“但你年紀還輕，有些事莫著急。”

    蘇輕寒腳下一頓，忽然明白過來，老夫人怕是與林氏一樣誤會她攀上了齊王了，但不同於林氏的是，老夫人巴不得她在府裏多待幾年，蘇輕寒沒說話，眼底已是一片涼意，老夫人為什麽想讓她多留兩年，為的不還是那些嫁妝嗎？比安國侯府底蘊還要豐厚的嫁妝，老夫人怎麽甘心送出去？別說她，隻怕林氏也是不甘心的。

    “此次平遠伯府辦宴，二姑娘傷了腿，怕是不能去，你跟你母親同去，要記得多聽你母親的教導，莫讓人看了笑話，咱們侯府的嫡長女，應該端莊沉穩。”

    提點完了，老夫人又微帶警告地說道，蘇輕寒心頭劃過嗤笑，隻怕經過上次的舞衣一事，老夫人也知道她和林氏之間有了隔閡，生怕她們在平遠伯府鬧出什麽笑話，丟了安國侯府的臉麵，按她的意思，必要的時候，蘇輕寒吃了虧也必須往肚子裏咽。

    明白這一點，蘇輕寒心中卻並沒有多少傷心，大約是失望太多，早已習慣了，她和順地笑了笑，幫著老夫人除去外衣，點頭道：“是，孫女記下了。”

    老夫人淡淡嗯了一聲，由著她扶著躺下，歎道：“你明白祖母的苦心就好，回去吧。”

    蘇輕寒退了兩步，行禮之後才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正巧看到鄭氏帶著下人來給老夫人請安，琥珀見她來了，忙上前歉然行禮：“四夫人來的不巧，老夫人剛剛歇下了。”

    鄭氏淡淡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待老夫人醒了，就請琥珀姑娘說我來過了。”

    琥珀麵色有些僵硬地應下了，鄭氏朝蘇輕寒點點頭算打了招呼，便轉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琥珀看著她的背影，眼中染上些許歎息，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

    蘇輕寒垂下眸子，也沒說什麽，鄭氏這哪裏是來的不巧，分明是挑著這個時間來的，老夫人對林氏的處罰實在算得上不疼不癢，隻在佛堂待了幾天便被放了出來，如何抵得過她腹中孩子的一條性命呢？

    鄭氏如今，隻怕早已對老夫人心寒了。

    回到落梨閣，蘇輕寒剛坐下，便見林氏身邊的趙媽媽帶著幾個丫頭捧著托盤進了院子，見到她便笑著行禮：“請大小姐安，平遠伯府辦宴，夫人特意命奴婢送來幾套衣裳首飾，請大小姐過目。”

    她說著向旁邊錯開，那幾個丫頭便掀開了托盤上的紅布，幾件流光溢彩的衣衫裙襖便露了出來，並釵環步搖，貼身的香囊、荷包、帕子一應俱全，皆是上等的料子，仿佛映的屋子內都熠熠生光起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