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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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寧宮內,柒嵐將新配好的毒汁遞給了小三,小三拿過小瓶子,便隱去了身形,柒嵐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院子裏。

    今天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寧,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院子裏安靜無聲,隻有風呼呼的刮過,吹起地上的落葉。

    圍牆外,突然扔進來了一個小石子,柒嵐心裏一驚,快步走過去一看,隻見小石子上麵還綁著一個紙條,上麵赫然寫著:韓信闖宮,陛下要將他處死在長樂宮!

    這字跡十分的潦草,但是柒嵐還是辨認了出來,這是薄姬的字跡,看得出,薄姬是在萬分緊急的情況下寫下來的這幾個字。柒嵐心裏一涼,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英布沒有勸得住韓信,他還是來了!

    柒嵐深吸了一口氣,這些天她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情況。韓信殞命於長樂宮,這是曆史的軌跡,她無力更改。

    柒嵐早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打開了永寧宮的大門。當她剛踏出永寧宮大門的那一刻,違背曆史的反噬便鋪天蓋地的襲來,柒嵐的心口如刀絞一般的疼痛,每走一步,疼痛便加重了幾分。

    柒嵐先是慢慢的走,然後步伐逐漸變快,她心口的疼痛變得越來越難以忍受,嘴角溢出鮮血。柒嵐抹掉血跡,快速的朝前跑去,步伐沒有絲毫的淩亂。

    長安宮。

    這是一座淒涼的冷宮,雜草叢生,樹木都已經枯萎,隻留下光禿禿的樹幹,樹幹仿佛像是幹涸的老人的手,無力的伸向天空。

    韓信走在長樂宮裏,冷風吹過,仿佛像是在啼哭。韓信冷眼打量了一眼四周,低聲說道:“出來吧,我知道這裏到處都是埋伏,不用藏了。”

    宮門緩緩地打開,呂雉穿著華麗的宮服,頭戴鳳冠,傲然走了出來。她的身後帶著十數名手握刀劍的女子,每個人臉上都是一臉戒備。

    “居然是你。”韓信有些吃驚:“怎麽,劉季他如此懦弱,不敢直接來殺我嗎?”

    “放肆,陛下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呂雉的大丫鬟清荷怒道:“看見皇後娘娘,還不下跪!”

    呂雉揚了揚手,緩步走上前:“陛下不是不敢,是不屑於親自動手。韓信,你的狂妄造成了你今日的下場,是你太強了,所以必須死。”

    韓信冷笑:“我根本無意謀反,是劉季心胸狹隘,被權力蒙住了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韓信不怕死,但是要劉季善待柒嵐,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要求?你以為你有資格和陛下談條件?”呂雉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等你死了,你的那個小賤人也會去黃泉路上陪你,就算陛下不殺了她,我也會用一百種方法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韓信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他捏緊了拳頭,抑製住想要衝上去殺掉呂雉的念頭。他深吸一口氣,低沉的說道:“別忘了,我們還有雛鈴閣。雛鈴閣的勢力遍布天下,若陛下違背諾言,雛鈴閣定會推翻天下!”

    韓信的話讓呂雉有些膽怯,她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被韓信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到踉蹌。清荷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呂雉,她示意身後的女子們上前:“還愣著幹什麽,陛下下令讓你們殺掉韓信,就是為了給他最大的侮辱,你們還不快上!”

    那些女子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聞言立刻如閃電般朝韓信衝去,韓信帶兵打仗多年,馳騁沙場,卻沒想到最後會死在一群女子手上,他自嘲的笑了笑,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韓信感到身邊掠過一陣風,隻見一個身影飛快的衝到了前麵,一下子打倒了一排人。韓信看清眼前的人,激動不已:“阿、阿嵐?你怎麽來了?”

    柒嵐茫然的轉過身,朝韓信的方向摸索:“韓大哥?是你嗎?”

    韓信的心一下子涼了,他不敢置信的望著柒嵐的眼睛:“你……你的眼睛怎麽了?你看不見我了嗎?”

    柒嵐苦笑了一下,反噬遠比她想象的更難受,除了心髒如刀絞般的疼痛之外,她的五感也正在逐漸的消退,她的視線變得模糊,隻能靠聽覺來維持,可是聽覺也正在逐漸的消散,柒嵐覺得自己渾身的生氣正在逐漸遠離她的身體。

    柒嵐急忙撫摸上了韓信的麵容,她想用殘留的一點觸覺最後一次感知韓信的體溫。溫熱的液體一滴滴的打在了柒嵐的手指上,韓信哭了。

    韓信馳騁沙場,殺人無數,從未掉過一滴眼淚,可是麵對這樣的柒嵐,堂堂八尺男兒終於忍不住流下熱淚。柒嵐開口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嘴裏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她再也無法開口講話了。

    她想要告訴韓信,最後能再一次感受到他的體溫,一切都值了,哪怕隻有一瞬,也能成為永遠的回憶……

    柒嵐張了張口,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隻能對著無邊無盡的黑暗,露出一抹微笑,她相信,韓信一定會明白,他一定知道,此時的自己有多麽的開心。

    韓信緊緊地把柒嵐擁進了身體裏,柒嵐感受著韓信最後的體溫,可是僅剩的一點觸覺也在逐漸的消散,柒嵐再也感受不到溫暖,也感受不到疼痛,無邊無盡的黑暗,寂靜無聲。

    柒嵐並不害怕,雖然感覺不到,但是她明白,韓信就在他身邊。

    呂雉冷冷的抬起手,麵對著這對癡情的男女,她的表情隻是無盡的冷漠。女子們接到命令,紛紛揚起了劍,朝眼前的人刺去。

    劉季剛準備喝下午茶,手裏的杯子一下子碎掉了。掉在地上的茶水蔓延開來,變成了深褐色,腐蝕了整個地板。

    劉季冷冷的盯著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杯子,沉默無言。那送水的小侍衛跪地收拾起眼前的狼藉。

    “是柒柒讓你下毒害我的嗎?”劉季低聲問道。

    那小侍衛的身子僵了僵:“閣主有令,一定要在陛下的茶水裏加入藥汁。”

    劉季眼眸都沒有抬:“我知道,可是我已經喝了那麽久,為什麽還沒有死?”

    小侍衛頓了頓:“陛下為何覺得,您會死呢?閣主光明磊落,從未想過要害陛下。”

    劉季猛地睜開了眼,他緊盯著小侍衛,問道:“什麽意思?這茶水難道沒有毒嗎?”

    小侍衛也嚇了一跳:“閣主說,您的安神香裏麵被人下了毒,是一種侵蝕人精神的慢性毒。閣主用曼陀花的花籽調製了一味藥,正好可以抵禦安神香的毒氣。閣主從未想過要害您,她是在救您啊!”

    劉季感到身子似乎被浸泡在冷水中,整個人幾乎都無法呼吸了。他呆呆地怔在原地,久久的都沒有辦法動彈。過了一會兒,他才像是發瘋一般的朝長樂宮的方向衝去,皇冠在忙亂中掉落在地上,劉季什麽也不顧,就隻是拚命地朝前跑。

    長樂宮門口,侍衛們張羅著抬出兩具屍體,裹著屍體的白布上浸滿了鮮血,死狀慘烈。呂雉拿手帕捂住口鼻,嫌惡的躲在一邊,院子中央已經被鮮血染紅,紅色的鮮血飛濺,染紅了枯樹的樹幹。

    劉季遠遠地望見那被血染紅的屍身,整個人頓時如五雷轟頂,僵立在原地。他的腳如同灌了鉛,再也往前邁不出一步。血紅的血液在他眼前逐漸的放大,緊接著染紅他的整個視線,劉季就這樣直直地倒了下去。

    皇帝一夜白發,仿佛瞬間老了十歲。等到他再次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時,仿佛一個垂垂暮年的老者,眼裏隻有無邊的冷漠。他再也沒有笑過,再也沒有哭過,他的情感仿佛消失了一般,成為了一個麻木無情的帝王。

    鬥轉星移,時光飛逝。朝代更迭,萬物更替。無邊無盡的黑暗中,時光永不停歇,沒有聲音,沒有光亮,一切是那麽的安靜,也是那麽的和諧。

    不知什麽時候,柒嵐覺得自己的耳邊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非常細微的而聲音,從遠處到近處,似乎是有人在交談。漸漸地,眼眸處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光亮,雖然很小,但卻很溫暖。

    柒嵐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還有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柒嵐的大腦短路了好幾秒,緩緩地坐了起來。

    現代化的醫療器械在滴滴的響,四周沒有人,窗外高樓聳立,時不時傳來幾聲汽笛聲。

    “我這是……在哪?”柒嵐還沒有回過神來。

    門外傳來了兩個人交談的聲音,聽聲音是兩個男子。

    “都說了,她還需要靜養一陣子,你急什麽!”

    “哎呀,我買了這麽多白菊花,擺在她床前,等她醒來肯定嚇一大跳,以為自己已經死翹翹了,這時候我再跳出來說一聲‘surprise!’,多有趣!”另一個男生興高采烈地說道。

    柒嵐滿臉黑線,這股惡作劇的作風,怎麽有種熟悉的感覺,柒嵐暗暗感到不妙,果然房門被推開,隻見子嬰和古月出現在門口,古月的手裏還抱著一大束白菊花。

    “柒嵐,你醒了!”子嬰喜出望外。

    “什麽嘛!已經醒了,真沒趣……”古月眼裏卻有些失望,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精心準備的菊花,哭喪著臉。

    “喏,買都買了,送給你吧。”古月沒好氣的把白菊花遞到了柒嵐麵前。

    柒嵐默默地的推開白菊花,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泄了氣的古月,裝作不認識他。子嬰沒好氣的拍了拍古月的腦袋,對柒嵐歉意的笑了笑:“這家夥,還是沒個正行,你別見怪。”

    “怎麽是你們?我這是在哪裏?我到底死了嗎?”柒嵐現在腦子一團亂。

    古月正準備張口亂說,子嬰卻搶先回答了她的話:“這裏是2018年,你回來了。你遭到了違背曆史軌跡的反噬,在大漢的你已經死了。”

    柒嵐這才有些模糊的記憶,記憶中的長樂宮滿是血腥味,還有溫暖熟悉的體溫……子嬰見柒嵐神情恍惚,不忍心打擾她的思緒,畢竟能讓她做出違背曆史軌跡的事情,一定不簡單。在他們走後,柒嵐一定經受了不小的打擊。

    古月卻並沒有像子嬰那樣善解人意,沒好氣的說道:“放心,在現在的曆史上你還是那個死的很慘的倒黴鬼,你違背曆史軌跡的行為並沒有影響現在。”

    柒嵐沉默無言,過了一會兒,才問道:“韓信呢?”

    子嬰和古月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古月嘟著嘴坐到了一邊,子嬰歎了口氣,對她說道:“韓信他……應該死了。”

    柒嵐的身子僵了僵,在大漢的經曆如同一場夢,現在夢醒了,一切歸零,不論是劉季還是韓信,都在時間的流逝中消散,隻留下一段傳奇的佳話,讓後人傳頌。

    柒嵐很是神傷,到最後她都沒能再見到韓信一眼,隻是感到熟悉的體溫用力包裹著她。

    古月在一旁看著耷拉著腦袋的柒嵐,忍不住站起來說道:“又沒說他真的死了,你就不能往好處想想,子嬰也不是穿越的人,現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麵前,說不定以後你們還能遇上呢!”

    柒嵐詫異的抬起頭,子嬰無奈的看了一眼古月,搖了搖頭,歎氣道;“唉,這隻是一種可能,或許韓信真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隻是你不知道他在哪,他也沒有關於你的記憶。”

    “那你們——”柒嵐不解。

    子嬰望了一眼古月,眼裏滿是寵溺:“隻有在你見到他的時候,所有在古代的記憶才會蘇醒。我也是偶然遇到的他,然後那一刻,所有的記憶翻天倒海一般在我腦海中湧現,我才知道原來我是子嬰,是秦三世。”

    柒嵐沉默了,未來不可預知,但至少知道,或許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韓信還活著,他們還會有再見麵的一天。

    時光荏苒,轉眼間,兩年過去了。

    柒嵐辭掉了在外企的工作,踏上了旅遊的道路。她想走遍山川大河,走遍名勝古跡,遇見更多的人,聽聞更多的事。她不斷的走,不斷地尋找,希望有一天,奇跡會出現。

    淮安是韓信的故鄉,柒嵐將這裏作為她旅途的終點,她用了兩年時間來尋找,可是人海茫茫,她終究沒有找到韓信。兩年的時光讓她成長了不少,而如今她也該回到現實的生活中了。

    柒嵐聽聞這裏有一座韓信的祠堂,便背著行囊來到了這裏,這裏民風淳樸,風景優美,柒嵐在這裏一住就是五天。

    午後吃過午飯,柒嵐踏著陽光漫步在小道上。微風輕輕吹過,帶來一陣愜意的涼爽,柒嵐戴上了遮陽帽,慢悠悠的在路上散步。

    身後一輛裝備精良的摩托車疾馳而過,那人帶著頭盔,看不清臉,隻是掀起了一陣大風,風掀起了柒嵐的長裙,吹掉了柒嵐頭上的草帽。柒嵐沒好氣的瞪了那人一眼,撿起了地上的帽子。

    “真是的,沒事飆什麽車!”柒嵐小聲嘀咕了一句。她拍了拍帽子上的塵土,繼續朝前走。過了一會兒,柒嵐來到了淮陰侯祠堂門口,隻見門口赫然停著剛才那輛裝備精良的摩托車,扶手上掛著一個黑色的頭盔。

    柒嵐微微吃驚,沒想到這樣新潮的年輕人也喜歡曆史遺跡,她朝前走了幾步,祠堂裏麵立著一尊韓信的石像。和眾多祠堂寺廟中的石像一樣,這樣的雕像向來都不那麽美觀。

    柒嵐打量著石像,腦海裏浮現出韓信棱角分明的麵容,她淡淡的笑了笑,小聲喃喃:“真醜啊……”

    “真醜啊……”另一個聲音和柒嵐異口同聲的感歎道,柒嵐怔了怔,回過頭去,隻見腦海中棱角分明的麵容赫然活生生出現在她的麵前。

    古代的記憶在在腦海中翻騰,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回放。男子的眼眸從朦朧到清晰,一種仿若新生般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

    “阿嵐……”

    四目相對,這一世,白首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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