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血液采集室裏，醫生看著血袋裏源源注入的血液詢問沐曉莘的意願。

    “正常人最大抽血量400ml，但是這個量並不夠病人所需的血量。如果繼續抽血，你可能會出現失血性貧血，甚至休克。你願意繼續嗎？”

    “可以。”沐曉莘咬住蒼白的下唇，隻要能讓沐雲曄脫離危險，抽再多的血她都願意。

    抽完血，醫生讓護士帶沐曉莘去臨時病房休息。大量失血已經導致她出現血壓降低，頭暈目眩的重度貧血症狀。

    沐曉莘頭重腳輕地跟著護士走，過快的心跳讓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頭腦越來越昏沉，恍惚間她聽到旁邊的護士說有急事要處理，讓她自己去一樓的病房。

    沐曉莘來到電梯前，門口卻擺著故障搶修的牌子。現在身處四樓，電梯壞了隻能走樓梯。

    沐曉莘攀著樓梯負手慢慢一步步往下走，頭腦暈沉使她沒有察覺到身後悄悄逼近的人。

    “圓潤卵石間，繚繞重生的火種。光陰隻方寸，延續了枯榮……”

    電話鈴驀然響起，身後一雙手迅速縮回去。

    沐曉莘看了眼來電顯示，抓著扶手坐在樓梯上才接通電話：“學長”

    “你在哪裏，為什麽又不在家？”肖瑾辰低醇和緩的聲音裏透著關懷。

    沐曉莘牽起蒼白的唇角，渾身發冷的身體似乎被注入涓涓暖流，正要回答，後背一道大力，將她推下樓梯。

    “沐曉莘！”肖瑾辰聽到一聲驚呼和刺耳的聲響後電話那頭傳來忙音。

    肖璟辰脫了實驗服，翻開來電記錄撥通一個電話。

    沐曉莘出了事，但是他卻不知道她此刻在哪裏，這種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的感覺幾乎要消磨光他的理智。

    向氏集團商業大廈裏，會議室正進行著並購案的洽談。

    向寒笙看了眼來電顯示，起身示意手下的人繼續討論，走出會議室接通了電話。

    “什麽事？”他單刀直入，肖瑾辰從來不會主動聯係他。

    “我發給你一個號碼，請幫我定位一下這個手機現在的位置。”肖瑾辰緊緊握著手機，手指用力到骨節發白。

    “十分鍾後發定位給你，還需要我做些什麽？”

    向寒笙直截了當的答應。他清楚地聽到肖瑾辰聲音裏難以自抑的顫抖。

    以他對肖瑾辰的了解，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比較嚴重的事。

    “我隻要手機定位，謝謝。”

    肖瑾辰掛了電話跑向地下車庫，車開到校門口時，向寒笙發來了定位，定位顯示在第一醫院。

    來到醫院谘詢台，向寒笙已經早肖璟辰一步到來。

    “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叫沐曉莘的女孩？”

    看到手機號的時候，他就知道他要找的是誰。

    肖瑾辰點頭，神態焦灼“她在哪裏？”

    “通訊定位隻能確定手機在這家醫院，但是無法查到她的具體位置。剛查了醫院記錄，她四十分鍾前抽完血後被安排到一樓臨時病房休息，但是現在人不在那裏。”

    “不在……”肖瑾辰強壓下緊張的心緒，閉上眼回想電話裏聽到的聲音。

    當時沐曉莘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那一聲驚呼好像有回音。

    醫院裏回聲最清晰的地方就是樓道，那裏很少有人經過，所以……

    肖瑾辰穿過人來人往的大廳跑向樓梯，修長的腿踏上台階，一步三階，從一樓拾級而上。

    果然，在三樓的樓道裏，他看到暈倒在地的沐曉莘。

    “沐曉莘，你醒醒！”

    肖瑾辰扶起臉色蒼白的沐曉莘，她額頭上有擦傷，氣息微弱，手腳一片冰涼。

    一個活潑跳脫的女孩變成現在這個了無生氣的樣子，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湧上心頭。

    “沐曉莘，不要睡。”肖瑾辰抱起沐曉莘跑向急診室。

    —

    急診室外，向寒笙踱步到肖瑾辰麵前。

    “你認識沐曉莘？”

    肖瑾辰閉目仰靠在椅子上，語氣別扭：“今天的事，謝謝。”

    “兄弟之間不言謝。”向寒笙頓了頓，轉頭看著急救室的門補充“況且她也是我的朋友。”

    “你們認識？”肖瑾辰倏然睜開眼，目光裏滿含防範。

    “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

    向寒笙無視肖瑾辰眼裏的戒備，在他旁邊坐下來，雙手交攏，低聲開口解釋：“我和沐曉莘是工作中認識的。之前被你故意找借口否定的幾個專利評估方案就是她做的，她是我的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肖瑾辰懷疑地看著向寒笙。

    沐曉莘才大三，怎麽能成為源晟的合作夥伴。

    “是，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上回我們約好的專利談判會上，你沒來參加，她也提前離開了。我本來擔心見麵後你會故意給她難堪，沒想到你們彼此認識。”

    難怪那天會在餐廳遇到沐曉莘，他原以為她是去那裏約會。

    想起那退了無數次的方案，肖瑾辰將臉埋在雙手間：“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她。”

    要是讓沐曉莘知道他隱瞞了自己教授的身份，還故意找過她麻煩，不知道會不會一氣之下和他絕交。

    “誰是病人家屬？”

    急診室門開了，穿大白褂的醫生解下口罩“我們對患者進行了全身檢查，從結果看應該是失血性貧血造成的休克。另外她的腿有輕微骨折現象，也應該是低血壓導致頭暈而不慎從樓梯摔落造成的。昏迷隻是暫時現象，好好休息調養一段時間就能好。”

    肖瑾辰鬆了一口氣，緊蹙的眉頭卻沒有舒展開。

    好好的人為什麽會失血性貧血，而且她是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嗎？

    肖瑾辰將沐曉莘安置在病房，正要去查事情的緣由，向寒笙已經帶著消息回來。

    “沐曉莘的弟弟沐雲曄發生了車禍，需要輸血搶救，但醫院沒有足夠的RH陰性血，所以她超劑量獻血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那她暈倒在樓道裏，為什麽沐家人沒有發現？”

    向寒笙陷入沉默，一家人不會這樣厚此薄彼。

    車禍，獻血，從樓梯摔落。肖瑾辰將這前後的事串在一起，總覺得有些蹊蹺。

    相處這麽久，他竟不知道沐曉莘的家庭背景這樣複雜。如果他早一點關注這些，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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