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沐曉莘腦袋裏轟然炸開一道白光。久久一動不敢動，懷疑自己還在夢中。

    這裏哪裏？身後抱著她的人又是誰？

    正想著，腰間的胳膊動了動，又把她往懷裏摟了摟。

    真實的觸感，原來不是做夢。

    沐曉莘徹底驚醒，想裹著被子起身，但另一半卻被後麵人壓著。

    一時間顧不了那麽多，也沒轉身看是誰，直接用後腦勺用力撞向後麵人的下巴。

    隻要不是肖瑾辰，是誰都欠揍。

    身後人一聲悶哼，攬著她的手收回去摸下巴。沐曉莘迅速翻身一腳把人踹下床。

    咚！——木質地板發出一聲悶響。

    沈煜明沒醒也被揍醒了，剛從地板上爬起來，就見床上人舉著一尊石膏像要砸下來。

    “是我，莘莘！”沈煜明急忙舉起雙手。

    沐曉莘懸崖勒馬，滿目詫異：“怎麽是你？”

    “你喝醉了，被人送到我這裏。”

    沐曉莘放下手裏的雕塑，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她被肖瑾辰拒之門外，坐在花壇上喝酒，之後的事情就斷片了。

    “那我們？”

    “什麽事都沒發生，你喝醉了，非要拉著我一起睡。”沈煜明實話實說。

    他比誰都了解沐曉莘，知道怎樣做才不會讓她討厭，所以即便她醉酒，大好得機會擺在麵前，他也絕對不會乘人之危。

    兩個人在一起要經過長久的磨煉，放縱一時的欲望也許身心愉悅，催熟兩人之間的關係，但那種情感會失去自然的香醇。

    他嗬護了十幾年的感情，自然不會為了一點甜頭毀於一旦。

    沐曉莘慢慢放下手中的石膏像，想不通自己怎麽就到了沈煜明家裏。

    “你說我是被人送到你這裏的，是誰？”

    “我一個朋友，他知道我們認識，看你喝醉不安全，於是把你送到了我這裏。”沈煜明選擇隱瞞並改編部分事實。

    昨晚已經從鍾離熠那裏了解了事情經過，為了不讓沐曉莘生氣，他硬是把鍾離熠那混球美化成了仗義相助的好人。

    “我認識嗎？”沐曉莘懷疑。

    “鍾離熠，你昨晚砸了東西那家酒吧的老板。”

    沐曉莘有些意外。沒想到那個混社會的大哥大居然是好人，那他昨晚放她離開也是因為沈煜明？

    果然人不可貌相，以後要找個機會感謝一下人家。

    弄清楚了事情經過，沐曉莘放鬆下來。還好沒有發生什麽，不然她以後怎麽麵對肖瑾辰。

    想起肖瑾辰，沐曉莘神情立刻黯淡下來。

    沈煜明看出沐曉莘神態間的失落，試探著問：“你和肖瑾辰怎麽了，為什麽你深夜醉宿在外，他卻不聞不問？”

    “沒什麽，我們就是鬧了點小矛盾，很快就會和好。”

    沐曉莘雲淡風輕地解釋，扯著僵硬的嘴角想保持輕鬆的微笑，可是淚腺不受控製地分泌出眼淚。

    肖瑾辰那樣堅定地將她拒之門外，是不是真的已經徹底放棄她了。

    “是嗎？”沈煜明故意拉長語調：“他昨晚打電話給我，讓我幫忙處理一個案子。”

    “他……有提到我嗎？”沐曉莘艱澀地問，眼中燃著一點希望的光。

    看到沈煜明搖頭，沐曉莘眼裏的光瞬間寂滅，失望地靠在床頭，怔怔地看著地板發呆。

    沉默良久，沈煜明開口：“先去洗漱，時間不早了，吃完午飯我送你回去。”

    “嗬，我現在真是人嫌狗煩。”沐曉莘自嘲地哼笑一聲，抬頭，眼裏都是淚：“你也想早點趕我走是不是？”

    送她回去，回哪去？肖瑾辰不肯開門，她還有地方可去嗎？

    沈煜明眉心一蹙，將眼裏的不忍掩去，淡然開口：“如果你有什麽困難，暫時住這裏也可以，反正空房間很多。”

    “你不嫌棄我了？”沐曉莘小心地問。畢竟他之前還對她說了那樣難聽的話。

    “我去看看午餐吃什麽。”沈煜明轉身出了臥室，選擇避而不答。

    很多事情，知道要裝作不知道。他懂得事情要一步步來，態度轉變太突然隻會嚇跑她。

    —

    下午三點，肖瑾辰終於在拘留時間達到規定時間的上限後被放出來。很小的一個誤會，公安局卻要調查這麽久，明顯是有人從中作梗。

    肖瑾辰匆忙回到公寓，不出意外，並沒有沐曉莘的身影。

    人在哪裏其實很容易猜出來。沈煜明不會無緣無故針對他，他一定是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思及此，肖瑾辰顧不上換衣服，穿著前一天的襯衫西褲去了城郊別墅區。

    到了地方，門衛直接開門放行，肖瑾辰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別墅區管理嚴格，不會直接放陌生人進去，除非提前打了招呼。

    快要到目的地時，肖瑾辰突然放慢了車速。想到就要見到沐曉莘，心裏忐忑難安。

    他並沒做十足的把握讓沐曉莘原諒自己。

    車開到別墅拐角，遠遠地就看到花園涼亭的藤架下有三人正在吃午餐。

    肖瑾辰下車，走到離涼亭最近的柵欄邊。

    涼亭裏的三人，沈煜明、沐曉莘、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沐曉莘正好背對著他。

    那婦人正有說有笑地為沐曉莘夾菜。盛湯遞水，無微不至地關照著沐曉莘，儼然像對待兒媳一樣熱情。

    肖瑾辰不自覺攥緊手掌，三人其樂融融的場景灼痛他的眼。

    他給不了她家庭的溫馨，將她帶進他冰冷的世界裏，還要用那種方式去傷害她。

    換做任意一個女孩，大概都會選擇眼前更溫馨的環境。

    突然有點害怕沐曉莘會貪戀上沈煜明這裏的生活。有溫暖的殼，誰還願意回到冰冷的穴。

    肖瑾辰久久站在柵欄外看著裏麵的場景。

    沈煜明像是不經意間看到外麵的人，偏頭提醒沐曉莘往後看。

    沐曉莘轉頭看過去，驚詫起身，慌得無所適從，打翻了湯碗，筷子也落到地上。

    兩人隔著藤蔓纏繞的柵欄對視，都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肖瑾辰喉頭幹澀，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就見石桌前的人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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