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的幾個人顧不上穿衣服，驚慌地四下躲藏。

    大約兩三分鍾後，船稍稍平穩了一些。查理隨便披了件衣服出去查看情況。

    剛出門，一名船員前來匯報，說船底的主動力螺旋槳遭到魚雷襲擊，整個機械化係統癱瘓，無法再繼續航行。

    “你說什麽？”查理不可置信地反問。

    他在海上航行了十幾年，從沒有遭遇過襲擊。隻要船上飄著R國政府的旗幟，就算是海盜也不敢動他的船。

    船員又複述了一遍，查理匆匆跑向指揮室查看情況。

    門口，聽到對話的蕭依晴臉上血色快速褪盡，發瘋地跑向關押沐曉莘的艙房。

    是他來了，隻有那個瘋子能做出這種不計後果的事情。

    她到底還是小看了藍伊的瘋狂程度。

    查理進入指揮室，大聲命令：“向總部呼救，螺角號在布羅洛公海遇襲，請求支援。”

    話落，他才注意到指揮室的氣氛有些不對，所有的人都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接著後腦勺就被一個冰冷的東西抵住。

    “我的人呢？”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聲音裏壓抑著噴薄欲出的怒火。

    “什麽人？”查理顫聲反問，強自鎮定地恐嚇：“這可是R國政府的商船，你要是敢……”

    砰！一聲槍響淹沒了後半句話。

    查理覺得胳膊一涼，低頭一看，右臂已血肉模糊。劇烈的痛感後知後覺地傳入大腦，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

    “閉嘴！”槍口又抵上後腦。

    查理立刻停止呻吟，嚇得栗栗顫抖：“不要殺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一個女人。”藍伊停頓了一下，糾正：“不，應該是兩個。”

    一個活的一個死的，在他眼裏，蕭依晴已經是死人了。

    “她在上麵艙房，我帶你去！”查理立刻應承。以為身後的人要找的是蕭依晴，忙為自己開脫：“她是自願上我的船，我沒有逼她。”

    “自願？”藍伊反問，將這兩個字咬得極重。他現在最討厭的就是這兩個字。

    沐曉莘為了見肖瑾辰，“自願”跟著他進入基地，之後又為了逃離他，“自願”跟著蕭依晴離開。

    她有這麽多的“自願”，但沒有一個是為了他。而他自願被利用，自願冒險來救她，自願原諒她一次次的叛逃。

    為什麽他們之間這麽不公平？為什麽這麽不公平他還是不能放手，僅僅是因為她身上那顆心髒嗎？

    藍伊在內心詰問自己，第一次認真反思這個問題。

    他以前全憑隨心所欲來做事情，從不想因果問題，但是最近，他越來越多地開始考慮這麽問題。

    他到底在沐曉莘身上種了什麽因，才長成今天這樣的果。

    一個器官居然有這麽強烈的自我意識，一次次逃脫他的掌控，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成了那個被牽著鼻子走的人？

    查理舉著完好的那隻手臂在前麵帶路，右臂的血在地麵上留下一路深紅，痛到幾乎要昏厥，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上了甲板，稀薄的月色裏，船頭有一團模糊的白影。待走近，那白影正是蕭依晴，她旁邊還有一個隻穿著吊帶裙的女人。

    海風將女人白色的吊帶裙吹得緊裹在身上，絲質的裙擺獵獵飛揚，像是隨時會隨風飛揚的一片羽毛。聽到有人靠近，她抬起頭，右臉赫然有一道血痕，蜿蜒而下，流到脖子裏。

    一瞬間，藍伊覺得自己的心髒受到猛烈的撞擊，鈍痛讓他呼吸變得急促。

    感受到身後人散發的氣息越來越危險，查理以為他是在生氣自己碰了蕭依晴，忙撇清自己的關係：“是她主動找上我，以身體為交易籌碼讓我幫她偷渡，我沒有強迫她跟我發生關係。”

    他現在萬分後悔和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做了交易，美麗的女人是毒藥，更何況蕭依晴那張堪比天使的容顏，他早該想到她不簡單的。

    “你說什麽？”藍伊周身猛然散發出暴戾的氣息。他自然而然地以為查理口中的“她”是沐曉莘。

    蕭依晴的衣服是完好的，而沐曉莘隻穿著吊帶裙。

    “不關我的事，是她自願……”

    碰！一聲槍響，查理倒下去，大睜的雙眼還保持著焦急辯解的驚慌。

    因為高燒而處在渾渾噩噩狀態的沐曉莘被這一聲嚇得清醒過來，驚恐地對上藍伊深邃的雙眸。

    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剛才蕭依晴赤身裸體地返回房間，脫下她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然後把她帶到了這裏。

    “殺了船上所有人。”藍伊盯著沐曉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下命令，陰冷的目光像要穿透人裏的利箭。

    “藍伊少爺，這艘船是R國……”

    碰！藍伊直接開槍打倒一名船員，轉頭問：“要我親自動手嗎？”

    士兵看著他一張憤怒到扭曲的臉，不敢再違抗命令，立刻轉身去執行。

    “哈哈哈，看到了嗎，這就是他的真麵目。”蕭依晴忽然尖聲笑起來，附在沐曉莘耳邊說：“你的心髒要維係這樣一個惡魔的生命，我真為你感到悲哀。”

    沐曉莘臉色慘白地看著藍伊，眼裏一片荒蕪和絕望。

    蕭依晴說的沒錯，如果她的心髒用來給藍伊維持生命，就等同於助紂為虐。

    “求你，殺了我。”沐曉莘閉上眼，真心希望蕭依晴能快點動手。

    藍伊本就憤怒到扭曲的一張臉變得更加可怖。她不但為了逃離做了肮髒交易，還在他付出這麽大代價來救她的時候死也願不回去。

    這樣一個女人，他還要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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