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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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非遠自然也知道月清晚的顧慮,不過當初他去借那一把劍的時候,江晚月知道是他要送給月清晚的時候,倒是很爽快的就借給他了。

    畢竟月清晚身為晚月樓在夜國的一個樓主,江晚月也是知道她的,對她也很是器重,否則怎麽可能如此輕易能借到這把神兵?

    “你怕些什麽?樓主既然當初已經將那把劍借給了我,那也就代表著她一定是知道最後這把劍會落在你的手中,如此,她豈不是更加的承認了你的地位嗎?或許日後她也會更加提拔你才是啊。”

    月清晚一愣,好像竹非遠說的也確實是有些道理,再說了,這把劍帶在身上還是一個地位的象征啊,說明江晚月看中她不是嗎?若是別人見到了,多少也要給她一點麵子的。

    而一旁的樓澈此刻是徹底的有些呆了,為什麽他感覺這個竹非遠和月清晚的對話,他怎麽好像沒有太聽懂呢?

    樓主江晚月,這個他倒是知道,不就是晚月樓的樓主江晚月嘛!

    可是竹非遠送月清晚一把劍做什麽?月清晚雖然有一點武功,但是……

    可是他看月清晚的樣子,似乎很是歡喜呢。

    難道真的是他忽略了些什麽嗎?

    他看了看已經被月清晚拋棄在一邊的那根玉簪。

    難道這根玉簪的魅力還比不上那一把名劍嗎?

    更何況聽他們的語氣,那還是一把贗品,而他送的卻是貨真價實的真品。

    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有一些小小的失落。

    樓澈並不知道,在他們修行人的眼中,武器,配劍就是自己的第二生命。

    更何況對於一名劍客來說,劍就是另一個自己,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月清晚雖然不說是一個純粹的劍客,但是作為一個修行者,更是晚月樓的一個樓主,手中若是無劍,如何能夠服眾。

    如今有了這把名劍,雖隻是贗品,但是對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來說,也是一種震懾。

    震懾於真正的江晚衣非常的看重她,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對於月清晚來說,竹非遠送的這把寶劍,真的比樓澈送的這根玉簪要實在很多。

    畢竟玉簪隻是勝在奢華,精致美麗而又高貴,可是也就能當裝飾品戴在頭上,增添她的幾分豔麗,但要說真正的實際作用嘛,這根玉簪還真沒有多少,它隻是能點綴自己罷了。

    所以月清晚毫不留情的就將這根玉簪給擺到了一邊。

    不過……

    竹非遠見月清晚有些興奮,而一旁的樓澈此刻已經黑著臉了。

    不由輕咳了一聲:“晚晚,不知這位樓公子送的究竟是什麽賀禮呢,能不能讓我瞧一瞧?”

    月清晚這時才想起樓澈還在一邊,不過當她聽到竹非遠的問話之時,不禁冷哼一聲,樓澈送了她什麽他會不清楚?

    他也是晚月樓的人,而樓澈送的這根玉簪是用墨玉石打造的,那也就是說他去過了晚月樓,既然沒有見過她,那麽他就一定是遇上清染了。

    清染和竹非遠也算是認識了,若是清染手中沒有墨玉石,她一定會去找容華郡主。

    隻要她一去,竹非遠一定就能收得到消息,所以竹非遠絕對能夠知道樓澈送了她什麽東西。

    隻不過樓澈現在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有些難看呢?

    她看了一眼桌上那被她摒棄一旁的玉簪,再次打量了幾眼:“他送的是墨玉石雕刻成的玉簪,還算是挺漂亮的。”

    竹非遠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望著樓澈笑了笑,這才說道:“既然禮物已經送到,那麽我就先走了。”

    “慢走不送。”

    對於他的離去,月清晚表示,反正現在是騰不開身來送他的,隻好這麽幹巴巴的說了一句。

    幸得竹非遠並未有多麽的計較。

    當房間之內再次隻剩他們兩人的時候,樓澈略微有些情緒低落:“月姑娘,難道我送的這個禮物你不喜歡嗎?”

    月清晚搖了搖頭:“沒有啊,很漂亮,我還是很喜歡的。”

    “那你……”

    那你怎麽看都不多看一眼,一直在盯著別人送給你的那把晚照呢,隻是一把劍而已,有什麽好看的,看來看去還不都是一樣嗎?

    看著月清晚這樣的反應,樓澈心中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甩了甩袖子,十分的不悅:“既然如此,那麽我就離開了。”

    正當他要離開之際,身後傳來月清晚的聲音:“等一等。”

    樓澈轉身看著她。

    月清晚道:“你不是還有話想要對我說嗎?”

    “我……”

    他要說什麽來著,他怎麽給忘了?

    ……

    一時間,樓澈有些茫然無措的望著月清晚。

    月清晚被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給逗笑了,果然啊,她怎麽沒有發現呢,在外人麵前從來都是風度翩翩的樓澈,在她的麵前,她怎麽覺得有的時候他簡直比一個小孩子還幼稚啊?

    “恭喜你啦,樓公子,前段時間陛下親自下旨封你為丞相,我還一直沒有能去探望探望你,如今借著這個日子,對你道一句恭喜啦。”

    樓澈卻是抓住了重點:“你怎麽知道是陛下親自下旨?”

    畢竟陛下親自下旨這件事情,除了他們幾個人知道之外,對外的說法都是他立了大功,所以才被封為了丞相,而至於他究竟是立了一個什麽樣的大功?那就不得而知啦。

    若是按照正常情況來說,月清晚怎麽會知道是宮中這件事情?當初皇後娘娘已經說過了不許外傳。

    月清晚聽到樓澈的問話,臉上的神情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

    失策呀。

    雖然她知道竹非遠的本事,況且,她若是想要知道這些消息,還有什麽困難的呢?

    不過她好像有些說漏嘴了。

    沉思片刻,一本正經的撒謊道:“嗯,這件事是前些天慕容雪告訴我的。”

    慕容雪告訴她的?

    她的這番話說得如此漂亮,如此的滴水不漏,如此的……讓樓澈毫無所獲,絲毫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接口了。

    月清晚拿起那根玉簪,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還有,謝謝你的禮物,很漂亮,我很喜歡。”

    樓澈離開之後,月清晚看著手中那根漂亮的玉簪,心中第一次湧現出了一個疑問:難道自己對他真的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不應該呀,或許隻是因為她接觸的人比較少。

    嗯,或許是這樣的。

    於是,這種想不通的問題也被她拋到了腦後。

    所以說有時候,慕容雪覺得她這種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再想的態度是不是都是跟夜傾凰一起學的?

    “晚晚,聽說你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見過樓澈了?”

    今日,慕容雪特地將月清晚約了出來賞景,她也不知道月清晚一天到晚究竟是在忙些什麽?

    不過她隱約知道,月清晚應該是有一個不一樣的身份,所以經常的不在月家。

    有時候她到月家去找人也找不到,更有甚者,月家找不到她的時候,別的地方也找不到。

    她就在疑惑,她究竟是在哪裏?

    但是月清晚卻是從來都不告訴他們。

    “三個月?”

    月清晚聽完有些疑惑,她與樓澈三個月都沒有見麵了嗎?

    似乎不對呀,她記著,昨天她還見到他的,哦不對,昨天見到他的時候,她是江晚月的那張臉,並非是她月清晚。

    於是她疑惑的問對麵的慕容雪:“我三個月沒有見他有什麽關係嗎?我好像也有許久沒有見到夜傾凰啦,這有什麽問題?”

    慕容雪一副你傻了的樣子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很是鄙夷:“那一天你及笄禮之後,我不是聽說他送了你一根玉簪嗎?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

    月清晚果斷的搖頭:“我不想。”

    慕容雪一窒,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拒絕的這麽幹脆,難道是真的不想?

    “晚晚啊,你最近究竟在忙些什麽?每次去找你,你都不在家。”

    月清晚眉頭稍微一皺,她最近在忙些什麽?

    最近晚月樓的事情稍微有些複雜,但是她又不好跟慕容雪明說,畢竟那些事情都複雜到需要她親自出麵了。

    搖了搖頭,有些想要避開這個問題:“我最近的確是有些事情,不過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你倒大可不必如此擔心。”

    慕容雪心急如焚:“我並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你的終身大事啊,你要是再這麽拖下去,拖成了一個老姑娘,可就沒人要了。”

    月清晚眼睛一眯,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容雪:“怎麽?你是早早的就和夜青玄訂了親事,如此才來說教我嗎?”

    慕容雪尷尬的笑了笑:“我哪敢來說教你呀,你的年紀可要比我大呢。”

    “所以嘍,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的好,你有這個閑心,還是管管你自己比較好。”

    “我自己有什麽好管的。”慕容雪嘀咕道。

    月清晚看著慕容雪道:“聽說你那個妹妹最近又不安分了呢,要不要我借個人給你呀,保證讓你妹妹死的好慘好慘。”

    “不用了,她的事情我自會打算的。”

    慕容雪離開之後,月清晚一個人在湖邊散景,想著她的話。

    她三個月沒有見過樓澈了?那為什麽要去見他?她最近這邊的事情都還沒有做完,哪還管得了自己的那些私事呀。

    月黑風高的夜晚,寂靜的聽不到半分的聲音,黑色的影子在月色的掩護之下,輕而易舉的穿梭在這些富麗堂皇的閣樓之中。

    月清晚有些疑惑的看著一旁的清染:“我們為什麽要選今夜來這裏?”

    沒錯,這兩人正是出來行動的月清晚和清染,隻不過蒙著麵。

    誰也不知道她們是要來做什麽,也不知道她們的目的是為何。

    她們眼前注視的是一個大臣的府邸,府中燈火正明,絲竹之聲隱約可聽。

    兩人伏在牆頭,細細的觀察著,聽到身旁月清晚小聲的問話,清染道:“夜國近年來雖然比較特殊,但是你不可否認,曾經他們也是雄霸一方的強者,這麽一來,其中總會有些不人為知的秘密,你以為夜國的這些人他們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比較平凡,但是背地裏你就真的以為他們沒有一絲半點的修為嗎?”

    月清晚一窒,這兩年,她似乎都已經忘記了,都以為夜國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皇朝。

    但是,夜國乃是與四大皇朝並稱的,夜國境內的這些家族怎麽可能真的就沒有半點修為呢?

    “可是你不是說這結界都將這些人的修為給壓製了嗎?就連我們都不例外,若不是晚月樓特殊,我們怎麽可能有這麽一身的修為?而這一次還如此謹慎的來打探消息,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大材小用?”清染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實情,你又不是沒有見過那些世家他們的實力,但是你所見到的那也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人的家族之中隱藏者的底蘊,那些個老祖宗,他們,才是我們這一次的目標。”

    一個家族的老祖宗?!

    月清晚有些傻眼,雖然她也知道那些修仙世家的人壽命都很長,能夠活得很久遠,但是被稱為老祖宗的應該都不存在了吧?怎麽可能還活著?

    “你是不是以為那些家族之中的那些老一輩人都不在了?”

    月清晚點頭。

    清染看了她一眼:“那你這可就大錯特錯了,他們並非死亡,隻是在沉睡而已,而我們千萬要小心,若是驚動了這些家族之中的那些老祖宗之後,我們隻有死路一條。”

    月清晚聽得膽戰心驚:“那不是吧,萬一我們倆真的死在這裏,那可怎麽辦?”

    清染無語的看著她:“你怕什麽啊?隻要我們動靜小一點,你還真的以為能夠被那些人發現呀,隻不過這家應該還有高手才對。”

    “那你方才不是說……”

    “我要是不如此誇大給你聽,你能知道這次我們任務的重要性嗎?”

    月清晚:“……”

    “但是你怎麽知道這些家族的老祖宗都還沒有死絕呀?”

    清染一頓,語氣略微有些凝重:“你知不知道我就曾經見過有一個家族被人連根拔起之後,那個家族的老祖宗紛紛從沉睡之中複蘇過來,數十人都開始追殺那一個人。”

    “數十人?”

    “不錯。”清染皺了皺眉頭,目光看向前方,但是語氣依舊是那麽的凝重,“你真的以為那些修仙世家他們隻有一個老祖宗嗎?這些年下來,登入仙道的人數不勝數,那樣的大家族之中怎麽可能沒有什麽強者?而那些沉睡之後蘇醒過來的強者,在見到自己的家族被人滅門之後,你猜那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月清晚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那反應不用說她都知道,絕對是血流成河,誓死也要滅了那個真凶嘛!

    “不過那數十人最後有將那個人殺了沒有?”月清晚好奇的問道,不過在她心中,早已給那人判了死刑,就算你如何厲害又怎樣,那可是數十人啊,數十個強者高手的追殺,你真的以為自己是不死之身啦,肯定已經化為一抔黃土了吧?

    可是清染搖了搖頭,似乎是知道月清晚的想法似的:“很抱歉的告訴你,那個人沒有死,而那個家族開始追殺那個女子的那些人,全數都死在了她的劍下,無一生還。”

    等會兒……

    女子?

    近幾年來,月清晚也依靠著晚月樓知道了一些比較禁忌的事情。

    但是要說女子,還能有這麽強大的魄力滅人滿門,最後在人家數十的高手圍捕之下還能生還的人,貌似這幾年隻出現了一個吧?

    其他的那些人就算資質多麽聰穎,但是也沒有幹出像這個人一樣驚天動地的事情呢!

    “你說的該不會是夜紫曦吧?”

    “不錯,就是夜紫曦。”

    還真的是夜紫曦啊!

    月清晚有些詫異,夜紫曦這個名字在她們晚月樓也算是一個響當當的存在了,那可是屬於貴客的。

    而且聽說她曾經還在晚衣樓當過殺手呢,不過後來離開之後,她又去了仙渺山,隻是仙渺山的人似乎一直不太待見她,然後聽說她都一直在被人追殺,不過卻從未聽說她有負傷的消息傳來,還真是一個實打實的強者呢!

    當今世間要找出向夜紫曦這樣的強者,實在是不容易呀。

    能被那麽多世家和勢力記恨,卻還是活的好好的。

    厲害……

    不過她也知道,夜紫曦對夜國的某些人似乎有些恨之入骨。

    “不要再想了,我們今晚的行動很特殊,你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要是這次失敗了之後,我們恐怕就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了。”

    月清晚至今都不知道她們今晚的任務是什麽,不由得問:“我們今晚到底要來這裏找些什麽東西?”

    清染猶豫了一會兒,這才悠悠開口道:“我們要來找一本書。”

    “找一本書?什麽書啊?”

    清遠皺了皺眉:“這本書叫做異佛心經。”

    “這麽怪異的名字,聽起來似乎是一本經書啊,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夜國大臣的府邸?你不會說錯了吧。”

    異佛心經根本聽著就算是一本經書啊,於他們有什麽用,根本就沒有用吧?

    清染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本書究竟是生的何等模樣,隻不過最近樓主那邊已經有消息傳來,據說那書最後消失的地方就是在夜國,而經我多方打探,無疑便是在這一家,若是他們家還不能找到,那麽便去下一個目標,總會找到的。”

    月清晚有些默然,她怎麽覺得這麽懸呢?

    就為了找一本書,他們兩人一起出動是不是……

    算了?既然要找一本書,那麽就找吧。

    她們兩人在前頭埋伏了半晌,隨著院中的燈火漸漸的熄滅,兩人才如影子一般飄然落到了院中。

    她們倆人若不是因為是晚月樓的人,恐怕也會受到那個結界的壓迫,但是現在他們體內的修為也已經被壓了數分,還是小心為妙。

    忽然之間,一股極冷的冷風吹來,一道帶著寒意的身影顯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清絕心中一沉,果然,蕭府的確是不簡單,還有如此高手存在。

    來人竟是一位男子,他的麵上有一種淡淡的憂傷,就像是與戀人分別之時的悲哀一樣。

    隻一眼,清染就認出了他。

    二十年前在雲國,他們有幸見得一麵,他依舊如同二十年前一樣,風采依舊,悲傷如故啊。

    看來今日她們的計劃恐怕要取消了吧,她怎麽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在夜國的蕭家。

    也對,正所謂成也別離,敗也別離。他們蕭家的蕭別離可是一個傳說呢,更是一個縱古絕今的用劍天才。

    二十年前在雲國,曾經敗在雲國公主的劍下,自那之後,他就不知所蹤,原來是一直都在夜國蕭家呀。

    蕭別離的唇邊緩緩揚起一個笑容,略帶興奮,而又有些殘忍的看著對麵的兩人:“許久沒有人讓我感受到如此大的殺意與興奮了,看起來兩位應該都是修行之人吧,就是不知兩位今日前來我蕭家所為何事?”

    清染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中,一抹藍藍的光華一閃而過,氣勢不輸,依舊微笑著開口道:“蕭公子過譽了,難道我說出了來意你就能讓我得手嗎?”

    蕭別離望著清染手中那藍光閃動的匕首,略一思索,不期然的笑道:“我當然不能讓你得手,畢竟你可是當年晚衣樓風頭無二的清染大人啊,看來這一次你們是有備而來了,不過遇到了我,恐怕你們要空手而歸了。”

    月清晚一驚,沒有想到他居然一眼就認出了清染。

    就連清染也是如此,不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她也就釋然了。

    能在黑暗之中還發出藍色光華的匕首,除了那一把藍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匕首能夠做到。

    如此,他能猜出自己的身份,那也就不足為奇了。

    畢竟很多人都知道這把匕首乃是晚衣樓樓主江晚衣親自贈予清染的,還從來沒有人能夠從清染手中奪得這把匕首。

    所以蕭別離一眼就看出了清染的身份。

    清染心知今夜不妙,她自負自己能避開蕭別離的攻擊,可是月清晚呢?看來她們兩個恐怕不能脫身了。

    不再猶豫,對身旁的月清晚道:“趕快走。”

    她並非不懂變通,隻不過是因為今夜的任務比較特殊,但是若真的讓她們兩人喪命在此,她可沒有這麽大的魄力,能走掉一個就是一個,更何況他隻知道了她的身份,並不知道月清晚的身份,也還是不錯的。

    而且隻要月清晚離開了,她有把握保住自己。

    但是她顯然低估了對麵的蕭別離。

    蕭別離身上那種淡然而又悲傷的氣息籠罩在了月清晚和清染的周圍:“既然來了,就都留下吧。”

    一抹亮光在這黑夜之中尤為顯眼。

    蕭別離一頓,方才那一抹亮光劃過他的眼前之時,他隱約看到了一些什麽?

    等亮光消失,他在看過去之時,便見那另外一個蒙麵的小姑娘手中也提著一把劍。

    而這把劍看起來為什麽莫名的覺得有些熟悉?

    月清晚此刻是在賭,既然這個叫蕭別離的一眼就能看出清染的身份,那麽或許他也會認得江晚月的佩劍,如此,她隻能冒險了。

    手中提著晚照,神情淡然,眼神之中透露出一抹不屑:“蕭公子,你當真要和我晚月樓作對嗎?”

    “你是江晚月?”蕭別離眉頭一動,隱約想起來了。

    而看著那女子手中持著的那把劍,果然和傳聞之中江晚月的佩劍一模一樣。

    晚照二字他也看得很是清楚,難道她真的是江婉晚月嗎?

    若她真的是江晚月,那麽他就不得不慎重對待了。

    可若不是,又有誰有如此大的膽子,竟然敢冒充她?

    恐怕也是晚月樓的人吧?

    與其等待,不如先行動手。

    月清晚在賭,他又何嚐不是在賭呢?

    蕭別離可不認為江晚月會屈尊大駕在這裏,所以他賭對麵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江晚月。

    而月清晚則是在賭對麵的人不能看穿她的冒充。

    但是絲毫不知道,雙方都是在賭。

    一方賭輸,都絕對會要了對方的命。

    而蕭別離既然選擇率先動手,那麽他就是有很大的把握能夠證明對麵的人不是江晚月。

    果然,看著來勢洶洶的蕭別離,月清晚有一瞬間的慌亂,她沒有想到她已經將晚照露出來了,可是對麵的人居然還敢來攻擊她!

    那來勢洶洶的氣勢,對於清染來說,根本就擋不住。

    他是很多年前就已經成名的人物,就算夜國的結界能壓製他一部分,可是也壓製不了那麽多。

    所以,月清晚敗了,毫無懸疑的就敗了。

    整個人被蕭別離那強大的氣勢震得後退數百步,撞在了圍牆之上,口吐鮮血。

    清染一驚,下意識的就要往那邊而去,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麵前的蕭別離才是最要緊的,隻希望清染能夠保得住性命吧。

    看著戒備以待的清染,蕭別離看著不遠處的人,輕聲道:“你果然不是江晚月。”

    月清晚隻覺胸中一陣疼痛,口中腥甜,嘴角的血止不住的溢了出來,冷聲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她自信她並沒有什麽破綻啊,可是對麵這人是怎麽看出來的?

    清染則是皺了皺眉頭,她好像已經察覺到月清晚為什麽會漏出破綻了?

    果然,蕭別離接下來的話解開了她的疑問。

    “這位姑娘,想來你應該是晚月樓的人才對,也見過江晚月,既然你知道她的兵器是晚照,那麽你就應該知道,她自從成為晚月樓的樓主之後就從來沒有動用過她的兵器了,而你居然隨身攜帶的一把古劍就是晚照,你覺得你會是真正的江晚月嗎?”

    聽這一番話,月清晚的心墜入穀底,原來竟是這把劍讓她暴露了身份啊。

    若是方才她直接就開口說自己是江晚月,那會不會不一樣了?

    蕭別離的手中沒有任何的武器,但是在麵對她們兩個的時候,依舊是從容不迫。

    “若是我猜測的不錯,你應該是夜國的晚月樓樓主吧,就是不知你是哪一位姑娘?”

    月清晚聽完後冷哼一聲,並未有搭話。

    恰在此時,電光火石之間,清染手持匕首猛然之間就衝了上去,與蕭別離纏鬥在一起。

    月清晚一咬牙,翻身而出便逃離蕭府。

    她知道清染是在給她爭取時間。

    看著那邊那女子要逃走,蕭別離在與清染的爭鬥之中居然還能空出手來,強大的一掌就拍在了遠處的月清晚身上。

    月清晚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在地了,但是她拚命拖著受傷的身體往遠處跑去。

    而院子之中此刻顯露出了幾道鬼魅的身影,往月清晚離開的方向不斷的追去。

    清染心知不妙,本想速戰速決,但奈何她居然不是對麵這人的對手,還真是小看他了。

    蕭別離明顯的沒有想要殺了清染的念頭,畢竟清染雖然經常是在晚月樓,但是她真正的靠山可是背後的雲族,蕭別離還惹不起。

    若說是殺了晚月樓其中的一個樓主,江晚月也不會為了這樣一個人與他撕破臉皮,可是若是動了清染,那就不好說了。

    畢竟她可是當年紫雲公主身邊最得力的助手呢。

    院中的風輕輕的停止了,蕭別離也停了手。

    而清染此刻並不好受,當年的蕭別離能夠有這個資格與紫雲公主比試,便證明了他的不凡。

    如今在明顯不過,是他手下留情了。

    不過她現在比較擔心的是月清晚的安危,方才那四個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追去她還是略微有些焦急的。

    那四人的修為的確是比較差,但是對付已經受傷的月清晚,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蕭別離,沒想到你居然在夜國的蕭家,我以為你會在你的本家呢!”

    蕭別離不置可否:“清染姑娘,你這大半夜的來闖我蕭家,該不會就是為了找我敘舊吧?你也知道,當年你就是我的手下敗將,今天也不例外,我放你一馬,不過是看在你身後那人的份上,你可要記住了,以後別再來打我瀟家的主意,否則管你身後有什麽靠山,必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清染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來,看了他一眼便轉頭離開了。

    蕭別離,希望咱們下次見麵的時候,你就能離開這個世間了。

    要知道,那一位可是需要你蕭家這一本書呢,不在這裏還好,若是在這裏,你蕭家一定會雞犬不寧。

    望著清染離去的背影,蕭別離歎了一口氣,看起來那本書現在在夜國的蕭家也已經被他們打聽出來了,否則清染不會來。

    這裏恐怕不安全了,得迅速轉移才是。

    而先前重傷而逃的月清晚,此刻耳畔傳來呼呼的風聲,但是身後似乎有一股濃重的殺氣籠罩著她。

    這是她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跟死神靠得非常近,但是她不能停下。

    蕭家在的這一塊基本都是夜國的貴族世家,離她家也比較近,但是她現在可絕對不敢回家,否則絕對會給她爹娘帶來危險的,雖然她爹娘不怕,但是隻要她一回家,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距離晚月樓還有一段距離,該怎麽辦?

    夜色濃重如墨,便是她此刻最好的遠掩護。

    眼看月家已經近在咫尺,月清晚一咬牙,跳入了與家對麵的那座府邸,樓澈的丞相府。

    她一直都知道,樓澈是一直住在樓家,所以並沒有在這裏,隻有一些下人。

    而對於她來說,這裏或許是比較好的一處藏身之所吧。

    月清晚一路奔逃,也不知究竟是跑到了哪裏,在皎潔如銀的月光之中,她跌跌撞撞的往一間屋子跑去。

    裏麵燈火都沒有,她本來以為不會有人的,但是在她推開門的那一刻,她錯了,屋裏麵有人,而且那人還醒著。

    而她還知道那人就是樓澈。

    忍不住咒罵了一句,樓澈不是在樓家嗎?怎麽會在這裏?

    樓澈明顯的也被嚇到了,最近這幾天他都住在這邊,沒有回家。

    但沒想到今夜才剛剛入睡,居然就有人破門而入。

    一陣清冷的香風沁人心脾,一道妙曼的身影進入了他的屋子之中。

    他借著月色看著那人,帶著黑色的麵巾,但是她的身段,還有那夜風之中飄來的香氣,都在昭示著眼前是一個女子。

    可是,這大半夜的,這個女子是什麽來曆?

    現在真可謂是一出驚心動魄的美景呢……

    樓澈正要說話,忽覺頸上一涼,憑空出現的鋒利劍尖緊貼著他的皮膚,隻見那人站在他的身側,低沉著聲音道:“抱歉,得罪了。”

    鼻端充斥著身後那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樓澈不由得一陣心驚,他似乎覺得這股香味似曾相識啊。

    月清晚強忍著體內的不適,卻還要保證自己別傷到樓澈才好。

    她現在挾持他是迫不得已,她隻希望他別出聲,否則若是被人發現那更加不好。

    恰在此時,窗外那一閃而過的人影似乎就是方才追殺她的那幾個。

    她眉頭皺得死緊,沒想到他們還是追來了,怎麽辦?

    樓澈也發現了窗外那身影,感受著勃頸上的冰涼,他似乎理解了這女子為什麽會半夜闖入她的房間,原來是被別人追殺了呀!

    “姑娘……”

    “閉嘴!”

    樓澈一怔,而屋外的人似乎也停下了腳步,開始慢慢向這裏靠近。

    樓澈竟然兀自轉過身來,任由劍鋒擦過皮膚,帶出點點鮮血。

    視線交錯的一瞬之間,月清晚這才連忙收劍,低聲道:“你不要命了嗎?”

    樓澈不管其他,看著眼前那女子,她臉上的麵巾早已脫落,露出了一張絕美的臉龐,以及嘴角那滲透出來的血跡。

    血跡?

    她受傷了?

    他瞥了一眼窗外慢慢靠近的幾個身影,忽然之間心念一動,一把摟住麵前的女子,翻身仰躺在床上,讓那女子伏在他的身上,並沒有碰觸到她的傷口,雖然他也不知道她身上究竟有沒有傷,但是看她嘴角的血跡,就算沒有外傷,也一定受了內傷。

    看著那女子那錯愕的神情,他略微一沉吟,臉上的表情凝重,聲音卻是有些輕浮:“姑娘,如此良辰美景,花好月圓之夜,怎能辜負呢?你說對不對,姑娘?”

    月清晚此刻可說羞憤難當,偏生樓澈又說出這樣的話,她不禁憤怒道:“你……”

    哪料樓澈的手居然快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嘴,衝著她露出一個銷魂的眼神來:“姑娘何必如此心急,我們還有這漫漫長夜呢,有的是時間。”

    此時月清晚才發現,樓澈這麽做是為了救她,便也沒有再開口。

    而此時,窗外的人影似乎停住了腳步,然然後轉身便離開了。

    好半晌,月清晚才放鬆下來,這一放鬆,隻覺頭暈目眩,一大口血嘔了出來。

    樓澈一驚,連忙將她扶起來,借著月色看著她臉色蒼白,不由神色關切的道:“你受傷很嚴重嗎?”

    月清晚按住胸口,語氣波瀾不驚:“一點小傷,無妨。”

    她這兩年呆在晚月樓,類似的傷又不是沒有受過,隻要能躲開那些人後續的追殺回到晚月樓,過幾天她又是好好的啦,所以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脫身。

    此時房中寂靜得很,樓澈看著那女子傷勢頗重,沉吟片刻這才說道:“若是姑娘不棄,可以先在我房中暫避,待得明日一早再行離開。”

    月清晚略微挑眉,懶懶一笑:“樓公子該不會是想要英雄救美吧?”

    樓澈一怔,這雖是溫柔如水的話語,但是他為什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他皺了皺眉:“姑娘說笑了,想要英雄救美,也得首先要有這個能力,以姑娘的實力,我隻不過是伸了一把手而已,算不得什麽英雄救美。”

    月清晚覺得樓澈能有這個覺悟也是很不錯的。

    不過……

    “雖然你隻是搭了一把手,但今天卻是切切實實救了我的命,若是被那些人追上,我定是要丟了一條命的,不過,不過,你不知我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就如此貿然出手,萬一給你惹來了殺身之禍,那你豈不是很冤枉?”

    樓澈隨意的一笑:“說實在的,方才我會選擇出手相救,不過是因為姑娘的身上有我似曾相識的東西,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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