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開過三個公交站後，方善突然開口問司機，“大叔，你們開出租車的，這個車子多久保養一回啊？”

    司機開出租車多年，也遇到過一些愛問問題的人，像方善提出的這種問題，他不是沒有聽到過。司機和善地一笑，說，“每個月都會送去維修，反正是公司出錢。”

    “所以上個月剛維修過麽？”

    “哪是上個月月啊，我們這車昨天下午剛維修過。”

    司機瞅了方善一眼，問他，“怎麽，小兄弟還擔心咱們這車子不安全？咱們濱江市的出租車剛換過一次新，現在都開的大眾新車，安全著呢！”

    方善笑著點頭，但心裏卻像是被一隻手緊緊地捏著，感到窒息。

    方善嘴上說著自己不信神棍那一套，真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怕死了。方善突然說，“我想起來了，我還有個朋友在前麵等我，大叔你就把我放前麵，我出三十塊。”

    聽他這麽說，司機跟那對情侶也沒有說什麽。

    方善掏了錢，臨下車時，看了那對情侶跟司機一眼。他想說，這輛車可能會出事，讓他們都下車。可他說了，他們也不會信。

    方善一咬牙，還是叮囑了他們一句，“我剛才來的時候，遇到了個算命，他讓我不要坐尾號83的車，說有意外。你們，要跟我一起下車麽？”

    聽到方善這話，司機麵色一變，語氣不太好地說道，“年紀輕輕的，怎麽信迷信呢！”

    那對小情侶也在瞪他，並說，“你這人怎麽回事，會不會說話啊！”

    方善搖搖頭，直接就下了車。

    他剛關上車門，司機就開著車揚長而去。方善盯著那車看了一會兒，看見那車遇見紅燈，在等綠燈。他轉身剛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背後發出哐當幾聲巨響。

    心髒如同被錘子敲了幾下。

    方善整個人身子都是一晃，他聽見有人在喊，出車禍了。他難以置信地回頭，看見剛才搭載他的那輛出租車，已經翻車倒在了十字路口的中間。

    他還看見一隻手臂從車窗裏伸了出來，分不清是誰的，但按照剛才車內的座位來看，那隻手，應該就是那個司機的。

    方善深深地喘著氣，邁著有些發軟的腿走到十字路口。

    現場有人在報警，有人在查看出租車內的情況。

    方善聽到有人在說，“好慘烈啊，我剛才正準備過馬路，就看到對麵那輛出租車準備過綠燈，哪曉得這個時候，一輛越野車快速地撞了過來，那速度，估計都開到兩百多碼了，那司機是不是喝醉了啊！”

    方善呼吸更重了。

    少年那年輕俊逸的臉頰，白得像是刷了一層粉，沒有血色。

    方善眼睜睜看著他們將司機跟那對情侶從車裏拖出來，司機跟那個男生都死了，隻有那個女生還活著，趴在路中煙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女孩抬起頭來，她的頭在流血，她忽然注意到了人群裏的方善。

    兩個人目光對上，女孩的臉也更白了。

    方善站在原地，等腿沒有那麽軟了，他拔腿就往神棍街跑。等方善來到之前看見那個年輕神棍所在的地方時，竟然發現對方已經走了。

    他注意到地上有一灘紅色的血液。

    方善就問旁邊一個老神棍，“這位老先生，剛才在這裏坐著的那個算命的年輕先生，他走了麽？”

    “你說阿冥啊？”老先生指了指地上那攤血液，說，“十幾分鍾前，在玩手機的阿冥，忽然吐了一口血。我看到他抹了抹嘴吧，就收拾東西走了。可能是回家去了吧。”

    方善震驚極了，“他吐血了也不去醫院麽？”

    “老毛病了吧，我都看到他吐過好幾次了。”

    方善對那個年輕人的看法，產生了很大的改變。他報了一個電話號碼給老先生，說，“這是我的號碼，麻煩你下次看見他了，給我打個電話。”

    老先生伸出五根手指。

    方善一愣，“什麽意思？”

    “五百塊，是小費。”

    都是些精明人。

    方善心甘情願地掏了錢。

    那天下午他沒有去學校，但他也沒有在朋友圈裏說自己差點就死翹翹的事。方善回了家，狠狠地睡了一天。在第三天才去學校讀書。

    他一直在等老先生的電話，等到第五天，也就是周末的上午，才等到老先生的電話。

    “阿冥來了。”

    對方說完消息就掛了。

    方善當時正跟幾個朋友玩牌，朋友中，有二十幾歲工作了的成年人，也有還在讀書的高中生。他接到電話，立馬放下牌，給牌友們道了好幾聲對不起，拿上外套，就自己開車去神棍街。

    早些年，國家修改了法律，規定的成年人年齡是16。所有人滿了十六歲，就能考駕照。

    方善開著車找到神棍街，果然看見那個叫阿冥的年輕人坐在那天那個老位置上，正在給一個年輕的小姐算命。他還是帶著口罩跟帽子。

    方善下了車，放輕腳步走過去，聽到那個年輕人對麵前的小姐說，“聽實話麽？”

    “當然。”

    年輕人說，“你男友背著你腳踏兩隻船，一直守護在你身邊的人，才是你更好的托付。”

    那女孩震驚了片刻，表情又驚訝又疑惑，還有些懷疑。“你說的是真的？”

    年輕人指了指招牌上鐵口直斷四個字，“我不說假話。”

    那小妞給了錢，就走了，也不知道信了他的話沒有。

    等他的攤位安靜了，方善才大步走過去，在他麵前的凳子上坐下來。

    “算姻緣學業50起步，官途財運60起步，壽命500起。”他一邊說一邊抬頭，看見是方善，話音忽然一頓。

    見他還記得自己，方善就問，“為什麽壽命500起？這麽貴，不合理啊。”

    年輕人盯著他，沒有回話。

    方善又問他，“你救了我一條命，我該付你多少？”

    年輕人這才說，“你隨意。”

    方善就問，“5塊行麽？”

    年輕人被方善厚顏無恥的程度給驚了一下。

    半晌後，他才說，“隨你。”

    方善當即掃碼付款。

    年輕人聽到支付寶提醒有到賬，他正要掏出來，聽到一串信息聲。他打開一看，是一個叫‘*善’的人轉的賬，他一共轉了四次，每次五萬，轉了二十萬。

    年輕人被這筆巨款砸得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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