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湯山行宮失火(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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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東華樓

    蕭南屏邀請蕭世纘大吃大喝一頓,吃喝到一半,她就直接開口提要求了。

    蕭世纘聽了她的要求,沉默片刻,才無奈一歎看向她說:“隻能留三日,三日後你們必須離開,我也隻能瞞住這幾日,時日一久,父皇必然會知道的。”

    “這個我了解,一定不讓太子哥哥你為難。”蕭南屏端起酒杯,剛要與蕭世纘碰一杯,房門便被人給破了。

    蕭世纘驚愕間已轉頭看去,一個渾身是血的黑衣人撲了進來,撞破了房門。

    蕭南屏周身的殺氣已處於爆發邊緣,她手中的酒杯已被她捏碎,起身灑了碎片,她速度極快的從房間裏飄出去,飛向樓下,一腳踹翻了那個高大威猛的黝黑大漢,旋身飄落地麵,揚手給了一旁的幾人一巴掌,一氣嗬成,揮袖看向眾人,滿身殺氣騰騰。

    那些人完全被打懵了,一個個的捂著臉,呆呆的看著這位藍裙飄逸,卻又那麽煞氣攝人的美麗女子。

    蕭南屏這才看清楚,這群人中有一人,她是認識的。尹洛一見到蕭南屏,便是臉色一白,拱手賠禮道:“不知南姑娘在此用膳,驚擾之處,還請姑娘……”

    “南姑娘?哦!你就是害死我大師兄的那個妖女!”一個碧衫少女話音一落,便拔劍刺向對方,眼中充滿憤恨的殺氣。

    “五師妹,不可!”尹洛上前去阻止,便與那少女刀劍糾纏了起來。

    旁邊另一名紫衫少女,手中猩紅的鞭子也甩了出去。

    “四師妹!”尹洛驚恐的喊出一聲,手中劍挑開碧衫少女的劍,旋身將手中劍飛擲了出去。

    紫衫少女比碧衫少女的武功好點,她手腕輕轉靈動的揚鞭打落飛來的那把劍,紅色鞭子如毒蛇,飛撲向那淡定冷然的蛇蠍美人。

    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她表哥,她要讓她償命!

    蕭南屏隻是輕輕一抬手,便握住了那條充滿怨毒憤恨的鞭子。

    尹洛忙跑過去逼著紫衫少女鬆開了鞭子,臉色極為蒼白道:“四師妹難道忘了,大師兄是死於何兵器……你這是在找死。”

    蕭南屏收了那條鞭子,她眸光極冷的看向尹洛,啟唇冷聲道:“你應該告訴她,我為何要殺秦朔,秦朔又是如何死在我鞭下,你父親尹莊主又為何不許你們眠楓山莊弟子與我為敵的。這一切要解釋起來,隻要說明秦朔的死因,便可以一清二楚了。”

    “南姑娘,你曾與家父有約定在先,隻要眠楓山莊不找你尋仇,你便會保守這個秘密的……”尹洛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他很怕蕭南屏會把當年之事公之於眾,更怕眠楓山莊會因此淪為江湖上第一大笑話。

    蕭南屏把手中鞭子丟給了尹洛,眸中笑意冰冷道:“少莊主自己也說了,我與尹莊主的約定,前提就是你們眠楓山莊不能找我尋仇。可如今,我一個小女子遵守承諾,未曾將當年之事與任何人說過,可你們眠楓山莊……嗬!少莊主,違約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們眠楓山莊。”

    “南姑娘,請你大人大量,原諒我這兩位師妹的衝動之舉。尹洛向你發誓,我們會立刻離開建康城,姑娘在建康城一日,我們眠楓山莊的人,便再不會踏入建康城一步,還請姑娘息怒!”尹洛說話間,已掏出一個錢袋子,丟給了一旁的小二哥,抱拳歉意道:“抱歉!這些錢,就當是賠償貴店的損失,那個人我們也會弄走,不會髒了貴店的。”

    蕭南屏也不想為難尹洛,畢竟這人品行不壞,尹莊主也是個正直明理之人。

    所以,今次之事就算了!她當賣眠楓山莊一個麵子,也實在是沒時間和他們在此糾纏不休。

    “多謝南姑娘寬宏大量!”尹洛這邊抱拳謝過蕭南屏,回身便點了碧衫少女和紫衫少女的穴道,命兩位師弟帶她們離開。

    而他則帶著傻大個壯立,上二樓帶走了那個受傷昏迷的男子,其實對方是他們的敵人,為邪道中人。

    可這東華樓是東陵公子的產業,他們不敢將此人留在此地,恐汙了東陵公子的地方,到時會平添麻煩。

    蕭南屏望著已經下樓的蕭世纘,她隻能是歉意一笑:“太子哥哥,真是抱歉!本想請你吃一頓好的,不料卻因為我曾經年少輕狂惹下的禍事,害你連頓安穩飯都吃不上了。”

    “那就先欠著吧!”蕭世纘負手下了樓,走到她麵前,伸手點了點她額頭,很是無奈的搖頭歎氣道:“你啊!就是個禍頭子,走到哪裏都不安分。”

    “太子哥哥嚴重了,我一貫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出手這個輕重,就不是那麽好把握得了。”蕭南屏很無奈的一攤手,她真是無辜的,像她這樣的人,是不會主動惹人的,隻會是別人來招惹她。

    蕭世纘望著她這張臉,的確啊!就她這模樣,走到哪兒,都免不得會被人招惹。

    蕭南屏回身揮手道:“太子哥哥慢走,我就不送了,改日請你吃霸王別姬啊!”

    蕭世纘一腳踏出門去,嘴角抽搐一下。霸王別姬?嗬嗬!他能說他不喜歡那個味兒嗎?

    水裏的王八,陸地上的雞,放在一起做菜,味道如此之怪,那些人到底都是怎麽受得了的?

    在蕭世纘離開後,蕭南屏也就打包兩隻烤鴨回府了。

    而在另一邊,尹洛已經帶人出城了。

    至於那個黑衣人?自然是被殺了丟亂葬崗了。

    路上,三師弟忍不住問道:“二師兄,當年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何師父不僅沒追究南姑娘殘忍殺害大師兄之事,還與南姑娘訂下那樣的誓約?”

    “是啊!這個我也很想知道,二師兄。”六師弟眉頭緊皺,他騎馬抱著的是碧衫少女。

    碧衫少女和紫衫少女雖然不能動也不能言,可她們的眼神裏,也透露著想知曉當年真相的欲望。

    尹洛眉頭緊皺,猶豫很久,才看向他們隱晦道:“南姑娘樣貌很出眾,大師兄又喜歡十四五的小姑娘,所以……就這麽回事。”

    三師弟和二師弟對視一眼,似乎是明白了,可又似乎還沒明白。

    大師兄就算看上這位南姑娘,把人抓進眠楓山莊,也不至於被這位南姑娘如此之恨的……竟然一鞭鞭把人活活抽死吧?

    四師妹和五師妹不知曉此事,隻是因為大師兄死的太慘,師父當時便讓人把大師兄火化了。

    “當年之事,錯在大師兄,大師兄也可說是罪有應得。”尹洛臉色蒼白道。

    回想當年之事,他一點也不覺得大師兄死的慘。

    至於南姑娘?當年她沒失去理智禍連整個眠楓山莊,已是讓他與父親敬佩與感激的了。

    這也是父親為何與她訂下誓約的原因之一,此女心胸寬廣四海,一諾重於千金。

    六師弟還是多嘴問了句:“二師兄,你如此怕那位南姑娘,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尹洛垂眸輕點下頭,歎口氣道:“下山之前,父親便告訴我,當年的南姑娘,已是東陵公子的義妹,仙醫曲蓮的義女,蕭皇親封的定安公主,如今威王爺的王妃。她身份之貴重,早已不是眠楓山莊能惹得起得了。”

    “蕭南屏?她就是那個蕭南屏?”三師兄無比驚訝,這位南屏公主,他聽聞過,她一趟北國之行,便毀了北國半壁江山,如今北國岌岌可危,已是將走到末路了。

    “她是個不簡單的女子,武功很高,本事很多,那怕是父親對上她,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尹洛的臉色一直很蒼白,這是被嚇的,隻要想起大師兄的死狀,他就會看到蕭南屏便發怵。

    碧衫少女和紫衫少女對視一眼,她們才不管這個蕭南屏到底有多少身份,又有多少人給她做靠山,她們隻知道,大師兄是她害死的,她就必須得死。

    “你們最好歇了那點心思,否則,你們會比大師兄死的更慘,父親也同樣不會因為你們的死,而去與南姑娘為敵。”尹洛蒼白著臉色,說出無情的話。

    碧衫少女和紫衫少女都愣住了,如何也沒想到,尹洛會對她們說出這樣無情之言來。

    三師弟和六師弟都沒有吭聲,隻因他們心裏清楚,如今的蕭南屏,不是眠楓山莊能招惹得起的。

    ……

    九月二十八,蕭南屏和商海若帶老威王出城,向湯山出發。

    此事他們做的很隱秘,對外隻說陪老威王去永寧郡訪友,要數日方回。

    湛花蕊聽聞此事,那可是太心花怒放了。

    弄裳目露算計,勾唇笑說:“小姐,這可是個天賜的良機。隻要小姐能與威王爺在此期間能成其好事,憑您和威王爺乃姨表兄妹的關係,無論是老威王,還是威王爺,都不可能會委屈您的。到時候,您便是威王側妃,想回頭報複湛家,那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你說得對!蕭南屏自己帶著老威王離開,獨留表哥一人在家,本就是有意撮合我與表哥的,不是嗎?”湛花蕊笑得無比得意,隻要她能與表哥在一起,對外她便可如此說,到時候蕭南屏那怕氣的要死,也不得不承認她這些一心為她好的話吧?

    黎開在不遠處眉頭緊皺,他想提醒湛花蕊,又在被弄裳瞪一眼後,隻能低頭把話咽進了肚子裏。

    弄裳就怕黎開壞主子計劃,見黎開不吭聲了,她才暗鬆了口氣,與湛花蕊一起商量出妙計來。

    可他們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北冥傾絕當晚,便跑去隔壁肅王府裏住了。

    美名其曰,是為了避嫌。

    這話也沒毛病,蕭南屏陪老威王去永寧郡訪友了,湛花蕊這位表小姐又暫居威王府,孤男寡女,為防惹流言蜚語,北冥傾絕搬去與好友傅華歆同住,也實屬是為湛花蕊這位表小姐的名聲著想。

    可湛花蕊卻是要氣死了,她精心準備的一切,最終卻全是白費了。

    肅王府

    傅華歆與北冥傾絕在幽蘭小築拚酒,拚得那叫一個凶殘。

    傅華歆抱著酒壇子,眯眸看著他勾唇道:“雅嵐,你真舍得放著那麽個嬌滴滴的表妹不陪,反而要和我在這裏……呃?就地一睡嗎?”

    “什麽嬌滴滴,醜死了,還沒你好看呢!”北冥傾絕抱著酒壇子,喝的昏天暗地。

    “呃?咳咳……你說的也對,她的確不如咱倆好看。”傅華歆也喝的差不多了,他抱著酒壇子挪過去,一不小心就撞北冥傾絕背上去了。

    北冥傾絕就地一倒,抱著酒壇子繼續喝,喝醉了就不會想南屏想得難受了。

    “雅嵐,你說你那媳婦兒怎麽回事?她自己陪爺爺去訪友不就好了?幹嘛,還要拉著我家辰辰一起去啊?啊嗚……害得哥哥我孤枕難眠,隻能和你拚酒,這算怎麽個事兒?”傅華歆也喝的雙眼霧朦朧,臉頰酡紅,東倒西歪的爬起山來。

    “走開!”北冥傾絕伸手推開身上的人,翻身抱著酒壇子閉上了眼睛,他要睡覺,睡覺能夢到南屏……

    傅華歆摔倒到一邊,也抱著個酒壇子睡了。辰辰,親一個,麽麽。

    北冥傾絕踢了某個親酒壇子的變態一腳,真是吵死了。

    傅華歆被踹的額頭磕酒壇子上去,忽然覺得頭很暈,便頭一歪睡著了。

    北冥傾絕也很快就睡著了,夢裏還抱著夫人在溫泉洗凝脂呢!

    ……

    此時已在湯山行宮的蕭南屏他們,也已被安排入住了太子湯旁宮殿裏了,內侍更是提醒了他們不可亂走動。

    蕭南屏是笑著滿口答應,可以回頭,便和商海若夜探了整座行宮。

    其中有一個宮殿,守衛最為森嚴。

    她們對視一眼,便離開了此地。

    回到她們暫居的宮殿裏,她們二人便上床休息了。

    上床後,商海若低聲說:“在那個宮殿裏,似乎有個熟人。”

    “嗯,我也看到了,是那個洛宓。”蕭南屏回想之前看到站在窗前的洛宓,她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真正的洛妃,會不會和前朝有關?

    畢竟,蕭衍的江山,是從前朝皇帝手裏奪來的。

    可前朝那個妃子,會和她身邊之人有關係呢?

    難道是朱雀?對方是朱雀的親人嗎?

    在她身邊,也隻有朱雀這個罪臣之女,與南國朝廷有點關係了。

    “南屏,我心裏總覺得不安,你說這個洛妃,會不會和我有關係?”商海若因為這莫名其妙的感覺,翻來覆去也是睡不著了。

    “這個我不清楚,畢竟你們的家族都太亂了。”蕭南屏那怕已來到古代多年了,可對於這種家族關係,她還是覺得要捋清楚會很困難。

    商海若一想也是,南屏這性子,就不是和族裏人打交道的人。

    “別想了,睡吧!”蕭南屏今兒坐車一天,抵達行宮,又自己做了點吃的,晚上安排好嚴管家和老威王後,她們又跑去夜探,幸好冬天了,不然連偷個懶不洗澡都不成。

    商海若也閉上眼睡了,因為有心事,她睡著後就一直做夢,夢裏都是小時候的事。

    隻不過,夢裏很多親人的模樣都模糊了,她連二叔和三叔都分不清了。

    三更鑼聲響,行宮裏忽然有人大喊著:“走水了,走水了!”

    兩抹黑色的身影,放完火便跑了。

    洛神殿

    洛宓一見外頭著火,她便從軟榻上起身,赤腳跑了過去,用力拉扯著那金鏈子,可是太堅硬了,她這點力氣根本就沒用。

    濃煙熏的人咳嗽不止,洛宓隻能在房間裏找東西。最後,她看到一隻硯台,她便拿起跑去砸扣口,隻希望能把這可憐人救出去。

    白衣美人兒望著洛宓,伸手去推她,意思是讓她趕快走吧!

    “咳咳……人非草木,你我朝夕相處多年,我又怎能眼睜睜看你燒死在這兒?”洛宓望著這人,眼中含淚,卻笑得無悔道:“如果有來世,我想在最平淡的歲月裏……遇上你。而不是在這個亂世裏,你我皆身不由己的時候相遇相知。”

    “啊……”白衣美人兒眼中的淚滴落了,望著雙手染血的洛宓,望著那金鏈子扣斷了。

    洛宓用盡所有的力氣,才扯斷了床四角的活環扣,她扶著白衣美人兒下了玉床,閃身躲過掉落的橫梁,拉人撞破窗戶滾了出去。

    外頭救火的人因看到洛妃出來了,他們便都向這邊跑來了。

    “這是一個機會,走!能逃多遠逃多遠,一定不要回頭,快走!”洛宓伸手推了白衣美人兒一把,然後,她撿起一個火把,將這一片全點燃了。

    旁邊有個後門,她已經看了很久了。

    熊熊的大火,燃燒的黑夜都亮了。

    白衣美人兒望著洛宓哭了,因為洛宓自焚了。

    “走吧!走吧!記住我的話,我希望下輩子你我相遇,你不再是籠中鳥,我也不再是守籠人。”洛宓在大火微笑落淚,隻因她這一生太荒謬了。

    被封為三夫人之首,卻沒有享受過一日尊榮。

    守著這個害她不得自由的人多年,卻偏偏又是由恨生憐。

    如今,她累了,不想再為誰活著了!

    就這樣吧!來去不留痕,化作飛煙,落得個幹淨啊!

    若有來世,她一定要平平凡凡,與她最愛的人,相遇相知。

    ------題外話------

    真的沒人猜出這個啞巴洛妃是誰麽?我之前有提過這人的,提示也算多了,就是比較隱晦了點,嘿嘿!明天答案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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