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飯桌上的審問(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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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寧郡,南府。

    傅華歆一來到南府就嚷著要見商海若,北冥傾絕則是直接把他帶去見爹了。

    傅華歆進門後,就看到他親娘在給一個男人喂藥,這個男人還長的……不用多說了,他都明白了,雅嵐不是讓他來揍人的,而是要告訴他,他親娘要改嫁了。

    “歆兒?你怎麽來了?”麗水夫人驚愕的看著忽然出現的兒子,她神色因為緊張而有些不自然。因為,她在想要如何與兒子說,說他死去多年的爹,忽然又複活了。

    在傅華歆眼裏,他親娘這就是心虛了。唉!他歎口氣走過去,麵對這個被他嚇得快哭了的柔弱男子,他深吸一口氣,微笑喊了聲:“叔叔……啊!娘你幹什麽啊!”

    麗水夫人怒瞪著這個不孝子,她要不是怕可惜了這碗藥,她就直接拿這碗藥潑醒這個混蛋小子。

    北冥傾絕忙提劍走了進來,不明所以道:“二伯母,您這是……”

    “你問問這不孝子剛才是怎麽稱呼他爹的!”麗水夫人都快被這混蛋兒子氣死了,她含辛茹苦把他養大,他就這樣看待她這個母親嗎?居然還懷疑她對他父親不忠要改嫁?混賬東西!

    “什什什……麽我……我爹?他不是死了嗎?”傅華歆瞪大眼睛伸手指著那個柔弱的男子,怎麽都不敢相信,這個人是他威武霸氣的爹爹。

    還有,他爹不是戰死沙場好多年了嗎?怎麽又忽然死而複生了啊?

    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北冥傾絕走過去,嫌棄的看他一眼,伸手指向受驚的傅倫,直接說道:“這就是你父親,是南屏把他救回來的。之前之所以一直瞞著你……等會兒再和你解釋。”

    傅華歆的腦子裏還是亂哄哄的,可在他親娘的怒瞪下,他還是瞬間慫慫的挪過去,笑喊了聲:“爹……”

    嘶!這怎麽就感覺如此之怪呢?

    傅倫的記憶基本都恢複了,可他的精神狀態要完全恢複正常,至少也要個一年半載的好好靜養。所以,麵對這個一出場很嚇人的兒子時,他還是有些控製不住的想與之保持距離。

    麗水夫人一見傅倫對他們兒子如此戒備,她氣的又哭又笑道:“有你們這樣的父子嗎?兒子見了爹不識,爹見了兒子不認,你們……你們氣死我算了。”

    “麗娘……”

    “娘……”

    傅倫和傅華歆緊張的張口剛喚一聲麗水夫人,他們父子倆便愣住了,轉頭彼此相視一眼,父子倆都有些別扭的笑了。

    北冥傾絕轉身走了,背影有些黯然失落。其實,他也想有奇跡發生,他也想他父母能死而複生。

    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二伯父是被人從戰場上救走的,當年根本就沒死,所以如今才能回來一家團聚。

    可他父母是他親眼看著裝棺入殮的,是絕沒有可能會起死回生的……

    “雅嵐,怎麽樣了?季沈是不是挨揍了?”蕭南屏笑著走過去抱住他,卻慢慢的發現他很不開心。不!他是很難過,他的眼眶都紅了。

    北冥傾絕抬手擁她入懷,低頭埋在她肩窩裏,整個人都充滿了哀傷。

    他,隻是想爹娘了。

    蕭南屏抬手輕輕的拍撫他後背,想要撫平他的哀傷,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是哀傷,又該去怎麽安慰他呢?

    “屏兒,我都不記得他們……很模糊,記不清了。”北冥傾絕抱著她低頭垂著眸子,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說什麽吧?

    “沒事的,回頭我們去找祖父,祖父來說,我來為爹娘繪像,你看看他們,就能想起他們長什麽模樣了。”蕭南屏從來都沒過父母,所以她不知道孩子失去父母會怎樣的難過傷心。那怕如今她認了禦龍紫極和綺裏拂青,可心裏對他們也沒有多親,更不可能有那種血脈相連的親切感覺。

    她能做的,隻是減輕那對被命運捉弄的父母的罪惡感罷了。

    至於別的?不是她不想給予他們親情,而是她根本就不曾體會過那種親情的感覺。

    商海若在一旁看著,她覺得蕭南屏的眼神很迷茫,似乎在找尋什麽東西,可她又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要找的是什麽。

    這樣的蕭南屏,她已經見到過很多次了。

    可她卻不知道,她到底在為什麽迷茫,又在尋找什麽東西?

    “蕭、南、屏!”傅華歆這個總愛破壞氣氛的人又來了,怒氣衝衝的揮袖便要一掌拍死這個小妖女。

    北冥傾絕抱著蕭南屏轉一圈,揮袖抬手與傅華歆對了一掌,他沒敢多用功力,隻用了三成擊退傅華歆而已。

    蕭南屏一見傅華歆滿身殺氣的怒瞪著她,她雙手立馬緊摟住北冥傾絕的腰,埋頭在他懷裏假哭道:“嗚嗚嗚……你手足要滅我這件衣服,你說怎麽辦吧?”

    北冥傾絕頭又疼了,他一手握劍摟著她,轉頭看向滿身怒火滔天的傅華歆,他歎口氣道:“南屏就是怕你過於衝動,才會在二伯父解毒之前,對你隱瞞了這些事。你若不信我的話,你可以與閼辰私下好好談談。”

    商海若走過去拉住傅華歆的手臂,說道:“季,若不是南屏求了太子殿下,我們根本上不了湯山行宮,更不可能在行宮失火時,再趁亂把爹救出了。還有,爹是南屏背回來的,她那麽瘦弱,背著爹走了那麽遠的路,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傅華歆也就有點氣他們合夥瞞著他,如此重要之事,弄得他又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還有,這小妖女冒充雅嵐的筆跡還騙他,他也是當時看到密函內容氣瘋了,才會一時間沒分辨出那筆跡的真假來。

    蕭南屏躲在北冥傾絕溫暖的懷抱裏,她一隻小手撓著他喉結,苦著臉小聲說:“你看到了吧?就為這點小事,他就想拍死我。你說接下來的事,還敢讓他知道嗎?”

    北冥傾絕抓住她作亂的小手,握在手裏捏了捏,細膩柔滑,忍不住想咬一口……

    “哎,這是胡鬧的時候嗎?”蕭南屏這會兒又假正經起來了,小粉拳捶他胸口一下,她先受不了的雞皮疙瘩頓起了。果然,這種撒嬌不適合她,她隻適合撩美人。

    北冥傾絕倒是被她撓癢似的一拳輕輕捶的心中火熱一片,低頭望著她耳後的粉頸,怎麽就覺得這麽饞呢?

    傅華歆有點受不了他們這兩個妖孽了,他抱起他媳婦兒,便闊步離開了。

    這次分開可有點久,他可是很想很想閼辰的,現在就想和她抱抱親親滾一滾。

    蕭南屏衝商海若揮揮手,希望商海若的愛,能壓得住傅華歆的怒火吧!

    商海若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她就知道南屏給她的驚喜,到最後往往都會成了驚嚇。

    蕭南屏還是不放心,隻能拉著北冥傾絕跟上去。她想到時商海若的溫柔勸說要是不管用,就直接讓北冥傾絕用武力製住傅華歆好了。

    總之,要先讓傅華歆冷靜下來,他們才能進行下邊的計劃。

    商海若和傅華歆在房間裏談了很久,從最初的安靜,到後頭忽然一人破門而出。

    北冥傾絕本來是在牆頭上站著的,一見傅華歆殺氣暴戾的破門飛出去,他便更快速的閃身攔住了他,赤手空拳與他對了數招,還被他亂打擊中胸膛一拳,好在最後還是把人給製住了。

    蕭南屏拿著重溟劍飛身下去,伸手點了傅華歆的穴道,抬手就想給他一巴掌讓他冷靜冷靜,可最後還是沒下手,而是轉身去為北冥傾絕揉了揉胸膛。下手沒輕沒重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已有淤青了?

    “我沒事。”北冥傾絕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眸光溫柔的對她淺淺一笑,不希望她因擔心他,而傷心難過。

    商海若跑出來,第一次發火打了傅華歆,望著他雙眼泛紅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爹娘要的是什麽?不是讓你去給他們報仇,而是想珍惜這份失而複得的全家團圓!”

    傅華歆被商海若打了一巴掌後,他也逐漸冷靜下來了。可看向蕭南屏的眼神,依然是很複雜,不知是該感謝她,還是該因蕭氏皇族而恨她。

    蕭南屏被他這種眼神盯的頭皮發麻,她忙靠進北冥傾絕懷裏,看著他皺眉道:“你可別這麽看著我,我雖然還叫蕭南屏,那隻是因為我身份不好公告天下。可你應該清楚,我原名叫禦龍屏,和如今的蕭氏皇族沒有任何關係。至於一直瞞著你的原因,的確是因為蕭世纘,畢竟他對我……我是不想看到你們有一日會刀劍相向的。你說我有私心就有私心,反正他是我認定的哥哥,我不可能看著他有危險而不去救。”

    傅華歆並沒有被點啞穴,當蕭南屏說完這些話後,他便是怒紅眼一笑,看著她嗓音嘶啞道:“你要顧及你的太子哥哥,就要讓我放棄蕭衍毒害我父親之仇不報嗎?蕭南屏,你的確是很自私!”

    “住口!”商海若雙眼怒紅瞪著他說道:“你怎麽能這樣說她?去年雅嵐殺竹柏影那夜你可是也在的,你難道忘記竹柏影曾對南屏做過什麽了嗎?她根本就和我們不一樣,隻因她有太多的不懂,她需要我們幫她懂得何為親情、友情、愛情,甚至是在乎與悲傷!”

    “閼辰……”蕭南屏目光不安的望向商海若,她以為她隱藏的很好,可是……還是被心細如發的她發現了嗎?

    她是感情很貧瘠,她缺乏七情六欲中的很多情緒。

    可是……她也沒辦法,感情和感覺不是書籍,她無法隨便找找看看就能什麽都學會了。

    “我們去廚房看看,祖父都想你做的清淡小菜了。”北冥傾絕溫柔的對她說,一手摟著她的腰,帶著她向院外走去。

    蕭南屏走至月亮門,她回頭看著傅華歆說了句:“對不起,我好像又做錯事了。”

    北冥傾絕望著她這樣很心疼,緊摟著她,帶她離開了這裏,路上還溫柔與她笑說:“祖父說是吃清淡小菜,其實還是要有菜有肉。你要讓祖父吃全素,那得太陽從北邊出來。”

    “那就做菜心雞湯,應該會很好喝的……”蕭南屏有北冥傾絕陪著,並不會像以前在做錯事後,就把自己關房間裏去努力思考,然後去一次又次改變學習。

    “你或許也可以做些菘菜肉包,祖父愛吃這個,上回一口氣吃了五個,可把嚴叔嚇壞了,就怕祖父會撐壞肚子。”北冥傾絕抬手為她扶好發簪,這對玉簪還是婚前送她,婚後可還沒送過她什麽有意義的禮物呢。

    “冬天到了,野菜都沒有了。”蕭南屏看著庭院枯枝樹木的蕭條,她皺著眉頭,忽然不喜歡冬天,冬天很冷,她不喜歡那種冰冷的感覺了。

    商海若手扶著月亮門,望著他們夫妻真的走遠了,她才轉身走回去為傅華歆解了穴道,解完穴,便不理人的自己走回了房間。

    傅華歆忙跟著追進房間,低著頭認錯道:“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和南屏說話,是我不對,我不該……閼辰,我知道我這次過分了,她幫我救回了父親,我沒說一句謝謝,卻還對她……”

    “你如果真知道錯了,那就聽爹娘的話,看在南屏的麵子上,也看在蕭世纘曾幫過我們不少,並沒有對不起我們的份上,就放過蕭衍這一回吧。”商海若回身望著他,愁眉緊鎖道。

    傅華歆垂眸輕點了下頭,他可以放過蕭衍這一次,可如若再有下次,蕭衍再敢傷害他在乎的人,無論是誰的麵子,他都不會再給了。

    商海若是不敢全信他的,就算他現在答應的再好,回頭說不定還會跑去進宮行刺。

    所以,他得繼續病著,直到他們離開建康城。

    ……

    晚飯時,一家人圍桌而坐。

    傅倫也下了床,挨著麗水夫人坐,看到蕭南屏給他盛湯,他蒼白的臉龐上竟然是一紅,小聲的道了聲謝。

    傅華歆見他老爹這般尷尬的模樣,他便把目光投向蕭南屏,眯眸問了句:“你對我爹做過什麽?”

    這個小妖女救他爹的時候,該不會做過什麽壞事吧?

    蕭南屏最後給自己盛了碗湯,放下湯碗在桌上,她心虛的咳了聲道:“這個事吧,不太能說。”

    “嗯?”傅華歆和北冥傾絕很是心有靈犀,皆看著她是一眯眸,總覺得她隱瞞的事,是件很大的事情。

    商海若也紅了耳朵尖,低下頭喝湯降低存在感。這事的確不好說,總不能說他們三個曾被逼無奈的同床共枕了一夜吧?

    這話吧!好說不好聽,還容易引發家庭血案。

    老威王也覺得傅倫和這兩個丫頭有事瞞著大家,可他們間到底又能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呢?

    “子瑜,南屏丫頭是不是之前和你開玩笑了?這丫頭吧!頑劣的很,你別和她計較,也不必在意她的那些玩笑話。”麗水夫人了解蕭南屏的秉性,人不壞,就是小孩子貪玩。

    “嗯,我沒計較,就是個玩笑。”傅倫低著頭,想起自己居然和……唉!真是荒唐。

    傅華歆還是決定不要放過蕭南屏,所以,他盯著蕭南屏看,逼視著她喝問一聲:“說!你對我爹做過什麽好事?哦,我知道,我爹長得不錯,你在沒清楚他身份之前,是不是貪花好色調戲他老人家了?”

    “咳咳……”傅倫被他兒子的話嚇到了,兒子怎麽這麽聰明,這樣也能猜得出來?

    傅華歆一看他爹這反應,他便是拿筷子一敲桌子,對蕭南屏進行審問道:“你說,你都怎麽調戲我爹的?”

    蕭南屏一見大家看她的眼神如此的詭異,她便是故作鎮定的翻個白眼道:“那夜閼辰也在,我敢任性胡來,她也得……容許我胡來啊。”

    眾人又把目光齊齊看向商海若,對於商海若的人品,他們是都信得過的,有她在,的確不可能任由著蕭南屏胡來。

    傅倫很想告訴大家,當時蕭南屏邪惡逼供他的時候,就是商海若在給她看門放風。

    商海若低頭不想麵對任何人的信任目光,特別是她公爹的幽怨目光。唉!她人生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不該幫南屏幹看門放風的事。

    “還吃不吃了?冬天這麽冷,飯菜放一會兒可就涼了。”蕭南屏說這話時,她都沒敢看身邊的大醋壇子。完了,誰都信了她的鬼話,就是她親愛的夫君大人不信啊!

    唉!攤上一個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一頓飯,就老威王吃的還算好,人年紀大了,許多事都懶得深思了。

    哪像他們這些年輕人,心眼兒就跟那藕孔一樣多。

    麗水夫人決定回房審問傅倫,好好問問他,他是不是被南屏丫頭調戲過。還有,他們那夜到底是怎麽睡的。

    傅倫有些害怕,他想今夜要不要和兒子一起睡,促進一下父子感情?

    傅華歆一心都在商海若身上,哪有空和他爹一起睡談談心啊?

    所以,晚飯吃罷,各回各房睡覺,有兩個人就慘了。

    蕭南屏抵死不招,任由北冥傾絕怎麽威脅色誘都沒有,那怕在夫妻之事上中間驟然止戈停戰,她也還是死撐著不說,隻因說了會死的更慘啊!

    另一個人是傅倫,傅倫本來就是個直腸子的武將,這些年說是給關傻了都不為過。

    當麗水夫人逼問他太嚴厲時,他就什麽都招了。

    麗水夫人聽了傅倫的供詞,她也總算明白南屏丫頭的良苦用心了。

    當時那種情況,分開睡的確很危險,也真難為她和閼辰兩個姑娘家……要與一個陌生男人同床共枕一夜了。

    傅倫很想說,蕭南屏挨著他睡那夜,他一宿沒合眼,她倒是睡的最熟,一點男女之別都沒有。

    商海若倒是睡的很輕,他輕微翻個身,商海若都會醒,可見這個兒媳婦的臉皮,是沒有那個南屏丫頭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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