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引蛇出洞與守株待兔(一)

字數:9990   加入書籤

A+A-


    雲夢霧澤

    自那夜訓了那群老老少少一頓後,北冥傾絕活閻王之名,便在雲夢霧澤裏傳開了。

    而杜子規也知道,很快他們就會和神王那妖婦開戰。因此,他選擇在三日後為他父親下葬。

    玉屏山有一片禁地,機關重重,更有五行陣法,極為危險。

    而這片禁地,便是北冥氏族人的墓地。

    在墓地最深處,有一座肅穆的祖陵。

    青石建造,很宏偉,很嚴謹。

    這座石門前立了一塊石碑,上寫著四個血色大字:擅入者死!

    杜子規帶著眾長老,為他父親辦了一個還算隆重的葬禮。

    最後,是他抱著他父親的牌位,帶著抬棺的八位長老,進了祖陵。

    祖陵立有七層,已有五層葬滿了曆代族長和夫人。

    而他,卻隻能讓他母親的衣飾,陪他父親一起葬入祖陵。

    他們抵達第二層,往深處走去,走到第三個門前,打開石門,把棺槨送了進去。

    幾人拜祭過後,便起身離開了。

    蕭南屏在外等的腿都酸了,而她身邊的北冥桑兒卻莫名哭了。

    血濃於水,那怕不記得自己的兄長了,可兄長入葬後,她還是心裏難受的哭了。

    北冥桑兒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想哭,隻是看著他們把棺槨抬進去後,她心裏就忽然好痛。

    大祭司陪在她身邊,為她撐著傘,為她拭著淚,也為她心疼著。

    杜子規一身孝從祖陵裏走出來,舉步走過去,有些難受的抱住了這位與他血緣稀薄,卻讓他感受到親情溫暖的兄長。

    北冥傾絕感受肩頭一濕,他有些嫌棄的伸手拍拍他後背,以示安慰。

    蕭南屏勾唇一笑,轉身向陵墓外走去。

    北冥傾絕見她走了,他便推開杜子規,轉身追了上去。

    杜子規也覺得他這樣哭沒出息,抬手擦掉眼淚,舉步也跟了上去。

    接下來,他們便要引神王這條毒蛇出洞了。

    而那隻誘餌,便是神王最在乎的兒子,烏羽。

    大祭司攬著北冥桑兒的肩,跟著他們幾人身後,踩著平坦的道路,向著陵墓外走去。

    幾位進來的長老,也緊隨了上去。

    在陵墓外圍,站著來送葬的眾人。

    “都回去各司其職吧!”杜子規有些疲憊的說了句,便請他兄嫂隨他一起去了神王殿。

    大祭司不好再跟著,便帶著北冥桑兒離開了。

    北冥桑兒的眼睛還是沒有完全好,她體內的毒素在減少,有一些記憶,她在見了杜子規後,已經有點模模糊糊的記起來了。

    她記得她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弟弟。

    可是他們長什麽樣子,她卻是不記得了。

    其餘人也隨之都散了,他們這些人,還不知道,之後要如何延續血脈呢!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殺了神王那個妖婦。

    ……

    神王殿

    杜子規與他們夫妻商榷了一下:“我打算把烏羽送到瘴霧林外,由兄嫂你們看著引神王出來。而我……我想留在雲夢霧澤,等著那個人來。”

    “太危險了。”北冥傾絕不讚同他的主意,神王背後之人,他根本對付不了。

    蕭南屏對此也是搖頭道:“我也不讚同你的主意,畢竟,你是一族之長,如果你出了點什麽事,這一支的北冥氏族就算完了。那我們跟你忙活這些日子,豈不是白忙活了?”

    “嫂子,我們這一脈嫡係子孫,可還有我小叔和姑姑在呢!就算我出了什麽事,北冥氏族這一支也會有領頭人的。”杜子規隻想殺了神王,因為神王不止害死他的父親,更是殘忍的將他母親燒成灰給撒了。

    這是盲長老告訴他的,之前一直瞞著他,就是怕他因為此事,而一時衝動去刺殺那個妖婦。

    北冥傾絕抬手敲他腦門一下,麵無表情道:“如果你出事了,北冥氏族也就與我沒關係了。”

    蕭南屏看著一手捂頭的杜子規,喝口茶,放下杯子說道:“你姑姑自己還需要別人照顧,蕪荑島主是不是你小叔還不能確定。一旦你出了事,這雲夢霧澤易了主,雅嵐還有什麽理由幫這一支的北冥氏族人?”

    北冥傾絕拿出了那一半玉玨,拍在了桌子上。

    杜子規望著那一半玉玨,他明白了,北冥傾絕隻認玉玨不認人。

    一旦雲夢霧澤為北冥氏族旁係繼承,他便不會再插手此事了。

    “小杜子,你們的祖先是同胞兄弟,可你和雅嵐卻不是。如果不是因為祖上有遺訓,雅嵐這樣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插手這件事,而隻會去一劍殺了神王,轉頭就回西海。”蕭南屏桃花眼含笑盈盈道,一點不嚴肅,反而很隨和。

    可杜子規麵對這樣的她,卻不得不重視。隻要她笑著和你說很嚴肅的事,如果你不認真思考好,她轉頭就能甩手帶著人離開。

    雖然他也隻和這個嫂子見過兩麵,可他卻是莫名了解她這笑容下的深刻含義。

    蕭南屏見杜子規精神頭好起來了,她滿意一笑,端杯又喝了口茶,蹙眉撇嘴道:“你們玉屏山的茶,怎麽這麽難喝?”

    “因為太忙了,沒去取好水,泡出的茶,味道差了點,嫂子就先將就下吧。”杜子規笑容平和道,周身暴躁的戾氣也都消失了。

    北冥傾絕壓根兒就沒去端杯,他嫌棄一切難喝的茶。

    “計劃改一點,雅嵐帶著人去瘴霧林外引神王出洞,我陪著你在這裏守株待兔。”蕭南屏不喝茶,改吃果子了。

    這玉屏山的山水極佳,好山好水,養出的果子可是很甜蜜多汁的。

    杜子規有些不放心,轉頭看向北冥傾絕問道:“這樣……真的行嗎?”

    “臭小子,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蕭南屏摸出腰間鞭子,一把拍在桌子上。

    “沒,我哪敢啊?”杜子規覺得他還是學的識時務一點吧!就這暴脾氣的嫂子,就是揍他一頓,他都是隻能白挨的。

    更何況,旁邊這個哥還是個護妻狂魔,嫂子揍他的時候,說不定,這位哥還會給嫂子遞劍削他呢!

    北冥傾絕斜睨他一眼,便起身提劍走了。

    蕭南屏望著她家夫君離去的背影,單手托腮勾唇道:“男人就要像你哥這樣的,少說廢話多做事。”

    杜子規看了她嫂子這種美人麵一眼,咳咳!原諒他,剛才有點想歪了。

    “你們這群人也是麻煩,神王的事解決後,還有娶媳婦兒的事。”蕭南屏有些頭疼的皺著眉頭,深思片刻,猛然一拍桌子,抬頭看向杜子規,眯眸勾唇道:“小杜子,你聽過女兒國嗎?女子為尊,估計是可以和男人一樣能三夫四妾的。所以,你們北冥……”

    “不行,絕對不行!”杜子規還以為她有什麽好主意呢!原來,是這麽個餿主意啊?

    蕭南屏見他如此反對,便不再說話了。這些古人太大男子主義,自己可以三妻四妾,卻容忍不了女人三夫四妾。

    杜子規平複一下他震蕩無比的心緒,看向她,非常疑惑的問:“嫂子,你這些大逆不道的思想,都是從哪兒來的啊?”

    天下居然有要三夫四妾的女人?難不成,禦龍氏族已經這樣了嗎?

    “這些思想是我自己想的,不過,禦龍氏族的確已經這樣了。”蕭南屏雙手托腮看著他,微笑說道:“在禦龍氏族,從來沒有光棍,也沒有嫁不出去的姑娘。他們是這麽安排的,孩子男女隨便生,一旦男女比例失衡,他們就會選擇一夫多妻,或者是一妻多夫。總之,人家就是很會為族人的身心健康著想,而且真的男女平等。”

    雖然,一妻一夫的人家,是規定了不允許休妻,可是也沒有休夫的。

    實在過不下去了,那就和離,離了再各自婚嫁。

    可這樣的事,也是可一可二不可三的。

    如果隨便人人都可以和離,沒一點限製,那得多提高離婚率啊?

    人家是和諧生活態度,因此,真的很和諧。

    雖然一妻多夫和一夫多妻人家也吃醋,可卻沒誰大鬧的,許多時候還是很和諧的。

    這一點,她真覺得很神奇。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平衡的族群,居然還有這樣的和諧大家族,比皇帝過得都安樂。

    杜子規已經對禦龍氏族驚世駭俗的習慣折服了,難怪他們的族群發展這麽快,人心這麽穩,那怕絕緣外族人,他們族的子孫依然是如此的旺盛。

    “我隻是給你個提議,你聽聽就好,不好……那就隻能派人下山找媳婦兒了。”蕭南屏是實在不理解他們這種封閉式的隱居生活,完全不願意和外族接觸,真真做到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杜子規搖了搖頭,對於後者,他堅決不同意道:“不能讓外族人進來了,你也看到了,父親當年就是帶了那個女人回族裏,那怕因為族人反對,他隻納了那個女人為妾,可也著實在後頭出了許多事,差點就害得整個族群滅絕了。”

    蕭南屏仔細一想還真是,似乎這些大族裏,隻要進了外族人,總會出點大大小小的事。

    當然,她爹是個例外,多年來不僅沒為禦龍氏族惹過禍事,還幫禦龍氏族教出了不少知禮守節的學子。

    可是無涯掌門和那個人,他們的出現,卻毀了禦龍氏嫡係幾代人。

    南海鳳翥氏族也是,當年十二把秘鑰流落紅塵世間,正是因為兩百多年前,鳳翥氏族的少主帶了一個女子回去,然後……秘鑰被盜,流落紅塵世間,那位少主和女子同歸於盡了。

    唉!結局真的太悲慘了。

    簡慕要不是身上有一半禦龍氏族的血脈,也是不可能回鳳翥氏族認祖歸宗的,那怕是鳳翥白炎把人帶回去,他的族人也絕不會容得下簡慕的。

    瞧瞧月月香那幾姐妹,不就清楚了?

    “這事稍後再說,我們還是商量下,怎麽守株待兔吧。”杜子規暫時不想談這件事,太頭疼。

    蕭南屏也覺得現在是守株待兔,編網捉兔子比較重要。

    而她的好辦法,就是布陣。

    之前義父教了她幾個厲害的陣法,她可還有一個沒用過呢!

    今夜,就拿那個人試陣。

    ……

    之前那位樓蘭國公主,也已到了天門郡,並且在進城洗漱一番後,便換了輛馬車,打扮的極為淑女,向著玉屏山行去。

    天門郡離玉屏山也就十多裏地,他們抵達山腳下時,太陽還沒落山。

    上山是有條路的,可走起來,卻有點目標過大。

    畢竟,這都快天黑了,誰還會上山去遊玩啊?

    所以,她決定天黑後,用輕功飛上去。

    她的仆人也知道,這次公主來尋的是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在二十五年前到了樓蘭國,當了一年的國師,便莫名其妙消失了。

    後來,幾番打聽,才有一個人告訴公主,國師大人在中原神王殿。

    之前公主就是來中原找國師大人,可國師大人卻沒見公主,公主被國王召回去,派她去了一趟天竺。

    如今公主又來了,也不知道國師大人,會不會願意來見公主?

    黛麗莎已經決定了,她會發一次信號,如果國師大人不出來見她,她就用她手裏的避毒丹,闖進那片瘴霧林去。

    天邊的晚霞似火,照在花梨木的馬車上,好似為馬車和白馬鍍上一抹華貴金色。

    一隻玉指纖纖點白皙素手伸出來,輕抬窗簾,露出一雙美麗的藍色眸子,淡藍色的輕紗,掩不住紅唇一抹豔麗。

    就這樣望著豔麗的夕陽,她便心中無比渴望見到那個人。

    記得在樓蘭國的時候,少年模樣的他,就喜歡這樣站在皇宮的城牆上,負手迎風看著夕陽西下。

    雖不曾見過他真容,卻知他有一雙冷漠的灰色眸子。

    他的本事很大,可卻猶如脫韁之馬,是不能被人控製在手中的。

    他來時如飛絮飄飄而落,去時如落花無情,隨風離枝,一去不回頭。

    如今,一想到他們要再見麵,她心便沒來由的緊張忐忑。

    夕陽的餘暉,在漸漸消失,橙紅的晚霞,被灰藍的天色所取代。

    在夜幕降臨時,黛麗莎已經內心平靜下來了。

    無論如何,她都要帶他回去,不惜一切代價。

    縱然與惡魔交易,她也要他回到她身邊,做她樓蘭國的國師,做她最愛的駙馬。

    今夜的玉屏山,注定不會平靜。

    烏羽被五花大綁在一棵樹上,嘴裏塞著一塊布,他隻能“唔唔”的怒瞪向那個抱劍靠樹閉目養神的男人。

    北冥傾絕抱劍靠在樹上,雙眼閉合,很有耐心的等神王出現。

    神王的確在接到已回來了,在昨日接到消息,已知北冥傾絕帶人攻進雲夢霧澤,殺了她所有的得力手下,更抓了她的兒子。

    因此,她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把那個黑衣人也叫來了。

    黛麗莎帶著屬下上山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名持劍的玄袍男子,正與一個黑衣人打鬥著,而神王則解救下那個紫衣男子,就跑了。

    趁亂,她服下避毒丹,在屬下驚叫的喊聲中,她衝進了瘴霧林。

    閉著眼睛,一路向前,不可以停留。

    黑袍男人見神王救人就走,他勾唇冷冷一笑,虛晃一招,便想借此逃盾走。

    北冥傾絕豈會讓他再逃走?今夜要捉的便是他……

    黑袍男人雖然內力很深厚,可他卻也忌憚重溟劍。

    重溟劍這把凶器,他們族的人沾上,非死即傷。

    且,傷的都不會輕。

    北冥傾絕也發現此人狠忌憚重溟劍之事了,他故意沒有使用水龍吟和風神怒,因為他要用重溟劍親自傷這個人看看,看看對方為何如此忌憚重溟劍。

    至於那個趁機進入瘴霧林的女子?雲夢霧澤外,南屏他們可守株待兔呢。

    黛麗莎是一口氣穿越了瘴霧林,可卻在出來後,被一群人給為困住了。

    蕭南屏一見來人是這位樓蘭國公主,他便是眉頭一皺,提個燈籠,便衝進了瘴霧林。

    他們沒等到兔子,那隻能說明,烏羽這隻誘餌引出了兩條毒蛇,北冥傾絕此時定然是危險了。

    “嫂子!”杜子規在後急喊一聲,提燈要往瘴霧林衝,卻被一位長老給拉住了。

    “少主,北冥少夫人身上有避毒珠,不會有事的。”拉住杜子規的長老,提醒他道。

    杜子規這才收回了邁出的腳,真是關心則亂,居然忘了嫂子身上有避毒珠的事了。

    黛麗莎看向這名紫鬥篷少年,她認識他,他是神王殿的少主,為何會幫著別人,對付他母親神王呢?

    杜子規提燈緩步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俊逸的麵容上,露出一絲淺笑道:“黛麗莎公主,你這深夜闖我雲夢霧澤,不知是何意圖?”

    “雲夢霧澤?”黛麗莎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看向那塊在黑夜裏,也金光璀璨的匾額,的確是上書著雲夢霧澤四個大字。

    可是,這裏不是神王殿嗎?

    杜子規看出黛麗莎的疑惑,他淺淺一笑,對她解釋道:“黛麗莎公主,這裏本來就是我北冥氏族的雲夢霧澤,是神王那個妖婦謀權篡位,害死我父母,荼毒我族人。把我北冥氏族好好的雲夢霧澤,變成了人間煉獄。”

    “神王不是你母親?”黛麗莎有些不明白了,如果他不是神王的小兒子,那神王又為何廢了烏羽的少主之位,反而扶持他成為少主呢?

    這些中原人的彎彎繞繞,真是看的人頭暈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