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前，顧碩準時到家。

    這是晉華第二次見到顧家當家顧碩，第一次見麵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當時他還隱約覺得顧碩有點不喜歡他，然而這次見麵他發現顧碩對他的態度似乎友好了那麽一點兒，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按照顧奈的說法，顧碩應該已經知道他跟顧奈之間的事情了，那在這個時候突然對他轉變態度，難道是因為對他跟顧奈的事情持讚同意見嗎？

    晉華很疑惑。

    晚飯進行得很安靜，顧家向來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顧碩跟顧奈兩父子一個樣，從來都是話少得很，顧奈還好，自從他們兩人確定關係之後，在麵對著他的時候話已經變多很多了，而顧碩的話，那真的就是沉默是金呀，晉華聽他說過的話用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吃完晚飯，顧奈被顧碩叫到書房裏去了，兩父子似乎有什麽事情要商討，晉管家讓人準備了一盤水果親自端進去給他們，然後便下來陪晉華看電視，此時正好是《商戰》的播出時間段，晉管家一坐下來就直接拿過遙控器轉到《商戰》的播出頻道，一邊還笑著說道：“這電視劇真挺好看的，我每天都準時追看的。”

    看著自己的臉出現在電視裏，晉華也不會難為情，為了提升自己的演技，他一般都會反複觀看自己的作品，不停地琢磨用怎樣的表現方式才能更好地表現出劇中人物的特點，《商戰》還沒播出街的時候他就已經看過許多未剪輯的片段了，播出之後他更是跟個忠實影迷一樣，隻要有空每晚必定收看，就算當天晚上看不到，第二天也會找時間在網上搜來看的。

    “你的演技在這裏麵表現得讓我挺驚喜的。”晉管家毫不吝嗇他的誇獎，之前晉華所參演過的作品他每一個都看過的，但在那些作品的表現，實在是太差強人意了，就算他想昧著良心誇獎一兩句都做不到。

    晉華不客氣地收下他的誇獎，“磨練多了演技自然就上去了。”

    晉管家聞言隻是笑，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事業，愛情雙豐收，看來人們常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是自然，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上天要是再不厚待點，豈不是有點說不太過去？”他微微一笑，話裏意有所指，晉管家隻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奇怪，但還沒等他看清楚，一下子就消失了，臉上又是他所熟悉的笑容。

    於是晉管家隻當剛才自己是看錯了，對晉華說道：“上天厚待，也得自己懂得把握。”

    晉華讚同地點頭，看電視上插入廣告後，他轉頭看了看樓上的方向，晉管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了然地笑了一下，“怎麽？很好奇先生跟大少在商討些什麽嗎？”

    聞言晉華故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道：“是有點好奇，難道你不好奇？”

    “不好奇。”晉管家笑道，“因為我知道他們在商討些什麽。”話音剛落，果然就看見晉華一下子看了過來，微微挑起眉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晉管家嘴角笑容加深，說道：“在說這個之前，小華，難道你沒有任何事情想要跟我說一下的嗎？”

    他話裏的暗示實在是太明顯了，晉華就算想要裝作聽不明白也不行，聳了聳肩，他說道：“我跟顧奈在一起的事情你們不是已經都知道了嗎？”偏要逼他親口說出來，他這個養父的惡趣味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我們知道是一回事兒，聽你們親口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晉管家笑眯眯地說道，很顯然對於晉華的坦誠他感到十分滿意，

    晉華納悶地看了他半響，忽然道：“我怎麽有一種你很希望我跟顧奈在一起的感覺？”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之前他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今天這個感覺尤其明顯。

    晉管家理所當然道：“你不覺得你跟顧奈很配嗎？”

    晉華：“……”這是在逗他玩嗎？

    “爸，我是男人，你不覺得如果顧奈跟我在一起，會對他產生很不好的影響嗎？”這個問題是他一直不願意去想的，可是世俗的壓力並不會因為他不去想就不存在的，相反的，這個問題他們遲早有一天是要麵對的，他不明白晉管家為什麽那麽希望他跟顧奈在一起。

    晉管家道：“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呢？你覺得顧奈是那種會在乎別人想法的人嗎？”

    “我不知道，但就算他不會，難道顧先生會眼睜睜看著他跟一起男人在一起嗎？”晉華越說眉頭皺得越緊，而晉管家在聽完他說的話之後卻笑了起來，惹得晉華愈加不滿地瞪他，“爸，我在很正經地跟你說話，能麻煩你認真一點嗎？”

    可惜晉管家聽著他用這樣義正言辭的語氣說話時卻是笑得更加歡了，“你怎麽會擔心這個問題嗎？”晉管家說道，“他自己就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了，又怎麽會反對自己的孩子是否跟同性在一起？”

    “你說什麽？”晉華瞬間瞪大了雙眼，晉管家這句話裏的信息量略大呀，什麽叫做顧碩自己就跟一個男人在一起？“爸，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晉管家眨了眨眼，十分驚訝地問他：“你不知道嗎？”

    晉華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沒有人告訴我，我怎麽知道呢？”

    “哈哈。”晉管家笑了幾聲，很淡定地扔出一個重磅炸彈，“顧碩在二十五年前就跟我在米國注冊結婚了，這在顧家大家都是知道的，你失憶之後我忘了告訴你了。”

    晉華：“……”他總算明白了，為何他們吃飯的時候，隻是身為管家的晉管家卻那麽理所當然地坐在主桌上跟主子們一起吃飯了，也明白了為何顧碩一回來遞給晉管家禮物的時候晉管家那麽淡定地就收下了，原來是因為他不僅僅是顧家的管家，更是顧家的另一個主人。

    晉華瞬間無語了，為何這麽勁爆的一件事情，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要要告訴他？

    “那為什麽你跟顧碩結婚的事情外麵的人沒一個知道的？一直以來外麵都說顧先生終身未娶的。”哪裏知道人家正牌的伴侶就一直頂著個顧家管家的身份招搖過市！

    “是我不想公開，結婚隻是兩個人的事情，況且，我們畢竟是同性的婚姻，雖然顧碩不在乎外麵的人怎麽評價他，但是我在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了顧碩跟晉管家的關係的原因，在看著晉管家說到顧碩的時候，晉華注意到晉管家的眼神非常溫柔，而且充滿了幸福。

    看著這樣的晉管家，晉華一時之間突然找不到詞語來形容了，又想到顧碩跟晉管家兩人在一起都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心中不由得有點羨慕，雖然他現在已經跟顧奈在一起了，兩人的感情似乎也很不錯的樣子，可是誰知道是否能真正走到最後呢？剛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但是等時間長了，肯定會有各種問題出現的，到那個時候他跟顧奈還能一直走下去嗎？誰都無法確定。

    想著想著，晉華突然就想到了非常嚴重的一點，“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跟顧奈豈不成了名義上的兄弟？”那豈不是亂--倫了？

    聞言晉管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個你不用擔心，你雖然是我養大的，也喊我一聲‘爸’，但你的母親並沒有把你過繼給我，名義上我隻是你撫養人而已。”

    “但我還跟你姓呀。”

    “你母親也姓晉。”晉管家笑了笑，“你想知道她的事情嗎？”

    晉華直接拒絕，“不想，我對那個女人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聞言晉管家也不強求，“那就等你想知道的時候再問我吧。”

    “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你那麽希望我跟顧奈在一起？”

    “你還沒忘記這個問題呀？”晉管家有點拿他沒辦法，無奈地笑了笑，“也沒有說很希望你跟大少在一起，一開始隻是想讓你真正將大少放在心裏，這樣你才能盡心盡力地照顧好大少呀，至於大少會喜歡上你，那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晉華：“……”他真後悔問出這個問題！

    “如果不跟我在一起，顧奈有可能會跟一個女人結婚生子的，這樣的話對他不是更好嗎？至少可以不用麵對世俗的壓力，也不會有被人異樣的目光。”

    晉管家道：“誰知道呢？況且這是大多數人都會走的道路，但卻不一定能夠讓所有人都開心幸福，人生是自己的，隻要自己過得開心快活，何必在乎別人的看法呢？”

    聽完晉管家說的話，晉華陷入了沉默中，他其實很讚成晉管家的話，剛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在試探晉管家的態度罷了，就算他們不同意他跟顧奈在一起，隻要顧奈跟他是一樣的態度，他就絕對不會放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又怎麽能夠輕易放棄呢？

    晉管家微笑著看著陷入沉思中的晉華，雖然晉華跟顧奈走到一起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但是他樂見其成，隻要孩子們過得開心，他都不會有任何意見，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