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你還會再相信愛情嗎?【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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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接通。
顧晨開門見山就問:“哥,你跟蔣陶鬧矛盾了?”
“……”那邊安靜一瞬,傳來聲音:“怎麽會這麽問?”
顧晨將剛才在食堂裏麵看到的,聽到的,全都告訴了電話裏的那個人,又說:“一般女孩子說出你不是他男朋友的話來,不就是在生氣在賭氣?”
安靜下來了。
聽筒裏麵,隻有呼吸聲在上下起伏。
持續了好長時間,在顧晨都錯以為電話已經掛斷的時候,那邊沙啞至極的嗓音傳來:“她沒說錯。”
這下,輪到顧晨安靜錯愕了。
她機械僵硬般地眨了眨眼睛,懷疑剛才聽錯了。
“你說什麽?”
程雲天一手握緊了手機,另隻手抬起,揉了揉眉心,沙啞嗓音再度響起:“她沒說錯。”
這可以算得上是戲劇性的一句話,讓顧晨還是無法相信,“不是,你們兩個是分手了?還是鬧矛盾了雙方都賭氣這麽說呢?”
“要是鬧矛盾鬧分手也行,可我連這個機會都沒。”
顧晨感覺到,她這個哥的嗓音更嘶啞了,細細回想,還有著難以察覺的,悲愴。
同時,話裏隱藏的意思,她也聽出來了。
下一瞬,便不由得產生驚訝,“什麽情況啊?你第一次來看蔣陶的時候,不是說來看女朋友的嗎?怎麽現在又不是了?不是,昨天晚上我去受懲罰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一夜之間,就變了?到底發生什麽了啊?”
那邊重重一歎:“你在仔細回想回想吧。”
顧晨:“……”
好像,大概,貌似,是她誤會了。
當初,他說來找人,可沒有說來找女朋友……
顧晨抬手拍了一下腦門,對自己都無語了。
怪不得昨天晚上看這兩人怪怪的,原來就怪在這了。
可……
“難道你現在是在追人家還沒追到手嗎?”
她這隨口一問,倒惹得程雲天深思起來。
“難道我追她的舉動,不夠明顯嗎?”
要是一個旁人都感覺不到他在追人的話,那蔣陶豈不是更感覺不到了?
那他得有多失敗啊。
“明顯的。但,你追了多久了,蔣陶還不願意?”
最後一句話,成功地讓程雲天的俊臉拉了下來,他聲音冷淡地反問:“跟你有關係嗎?”
“沒關係,不過你不說我也知道差不多了。唉,不是我說啊哥,你在事業上這方麵的所用到的頭腦,如果能往自己感情上挪去點,你還至於到現在還沒有抱得美人歸……喂?哥?哥?!”
從昨天晚上心裏就不順暢,到了今天還沒緩過來,現眼下又接到顧晨這通電話之後,心裏那股子不順暢,越來越多!
顧家兄妹倆,忙是一點都幫不到,給人添堵卻是一個比一個強!
“啪!”一聲,程雲天將手機甩在桌麵上,將胳膊肘撐在桌麵上,雙手扶額,靜止不動好一會兒,又站起身,出了辦公室。
他剛走沒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又悄悄打開,在辦公桌旁邊的玻璃窗上,隱隱約約的映出了一位身著白大褂,身姿高挑的一個人。
那人進到辦公室裏麵之後,將門虛掩,輕手輕腳地走到辦公桌前麵,目光落在被主人隨意甩向一邊的手機,她抬手拿了過來,打開。
手機鎖屏上的那一幕,直接刺痛了她雙眼,讓她心底在瞬間翻湧起嫉妒!
“怎麽了?對著手機發什麽呆?”
喬牧敲門沒有得到回應,透過窗戶看到坐在辦公桌前麵,正在發呆的她,沒有多想便直接推門進來。
溫和聲音在辦公室裏響起,顧晨回過神來,抬眸看了喬牧一眼,將手機放在桌麵上,她也順勢,將胳膊彎曲貼在桌麵上呈交疊姿勢,又將下巴擱了上去,鬱悶地說:“還不是雲天哥,根本就沒和蔣陶在一起,都是我誤會了。”
喬牧坐她對麵,品著她話裏的意思,問:“所以,你是後悔之前對蔣陶那麽好了?”
顧晨嗔他一眼,搖搖頭:“怎麽可能,沒有的事兒。就是想不明白,雲天哥那麽優秀,蔣陶怎麽就不答應他的追求呢。”
喬牧溫和一笑:“愛情這事,誰說的準。再者,站在領導這個角度上來看,蔣陶也挺優秀的,當初去新兵連選拔時,蔣陶的那位排長說,她因為受傷,隻訓練了兩個月,並且在最後考核排名的時候,得到了第四名這個名次,其實,很不容易。後來,她身子不舒服,但我們的初選考核項目是,要下水!蔣陶她一聲不吭,第一位下水。”
“雖然這對你我來說都不算什麽,可她當時隻是一個剛進新兵連的。在我看來,新兵連的大部分新兵,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願意為國家獻身的那種思想其實還有所動搖。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若是以後出任務時,她的那一麵。”
“她骨子就有義無反顧的拚勁兒,有這股不要命的勁頭。因此啊,我覺得她也不差。再者,在集訓營中的表現,你身為她的副連長,對於她,難道不清楚啊?”
顧晨歎口氣,“好吧,我隻是看雲天哥追了她那麽久,而且和雲天哥還是親戚,就一時心疼他,卻忘了蔣陶的個人能力了。”
集訓營中,蔣陶的表現,她的確看的清清楚楚。
印象深刻的還是,初來集訓營,在午飯之前,要在單杠上完成五十個引體向上的時候,明明前一天她還完成不了,但在第二天,就準時地坐在了食堂吃飯。
其實,在第一次的時候,有很多女兵都沒有完成,而且在第二次,有大批沒有完成的女兵都是在第一次沒有完成,而在第二次仍舊是沒有完成。
可蔣陶卻也就算是用了一天的時間,從不及格到及格,到能夠完成的最快,坐在了食堂裏吃飯。
並不容易。
可也就是太努力,讓自身能力增長顯眾,小露鋒芒,因而,招了不少敵人。
喬牧抿唇一笑,溫聲說:“或許,人家就是不想戀愛呢,這種事,誰也說不準。”
“唉,也許吧。但是我很好奇,蔣陶麵對這樣一個的男人時,難道心裏就真的沒有任何的波動嗎?我估計要是我啊,要是我和他不是親戚,要是他來追我的話,我估計我不出三天,就答應了!”
話剛落,顧晨就嗅到了一股子危險的氣息,往喬牧望過去的時候,發現他仍是俊臉淺笑,可笑容,總感覺有那麽幾分,笑裏藏刀?
求生欲讓她快速地轉移了話題,“你怎麽過來了?”
她的機智,讓喬牧抬手揉了揉眉心,有絲無奈,又溫聲一笑:“來看看你。”
“哦。”
見話題轉移成功,顧晨微鬆口氣,還是將下巴擱置在胳膊上,也不吭聲,也不曉得在想什麽。
喬牧看著她線條利落又英氣的側臉,突然問:“昨天晚上有沒有生氣?”
“嗯?”顧晨看他。
生什麽氣?
喬牧繼續柔笑著,俊臉清秀溫和,“昨天晚上懲罰你,有沒有生氣?”
顧晨想不明白,腦子遲鈍了,“為什麽要生氣?”
“我以為懲罰你,你會覺得冤枉,所以會生氣。”
不過,眼下看她這樣,也讓他懸了一晚上加一個上午的心,平穩地落了下來。
昨天晚上,他在顧晨去了訓練場之後,也跟著去了,準備待她過完懲罰的項目時,就想問她的,可又想起,她應該是挺累的了,便就將她送到宿舍樓下,沒有去問。
顧晨看他一眼,不明白他怎麽會有想法,“我怎麽可能會生氣嘛,我也在軍營裏麵待了好幾年了,像這種懲罰我也懂啊,再者,陳盼私放首飾沒有上繳,本來就不對,我們本來就有責任。”
說完,腦海裏麵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她看了喬牧一眼,狐疑起來,“我在你心裏麵,是不是就是不講理啊?”
“沒有。”
顧晨直起身來。
她現如今哪還有平日裏嚴肅威風的那麵,完全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那般,生怕自己在對方心中有一丁點兒的不好的印象。
她聲音低低忐忑:“那你剛才怎麽會問我有沒有生氣?對於懲罰這種,我也知道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我理解的,你為什麽會認為我生氣了?”
喬牧抬手安撫般摸了摸她的臉,聲音溫柔:“別多想,是我太小心翼翼了,沒有覺得你不講理。”
顧晨哦一聲,心裏稍稍安定下來。
喬牧目光落在她嘴唇上,上麵傷疤淡去了許多,他喉結上下滾了滾,微微俯身,在她唇上輕輕印了一下,便離開。
顧晨垂下眼眸,心跳加速。
想她也是天天和男兵在一起混的,有些葷段子騷話也是信手掂來,臉皮早已經練的不知道有多厚了,怎麽一遇上喬牧,一和他做這種親密事,就……好害羞啊!
她耳根子明顯的紅了,喬牧自然看見,唇角向上揚了揚,抬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
下午,飯間。
蔣陶打好飯剛坐在位置上,李欣跟在身後也端著餐盤走過來,蔣陶抬眸看了一眼,在她走過來的時候,說了一句:“昨天晚上,謝謝啊。”
李欣就像是沒聽到一樣,連個眼神都沒給蔣陶,蔣陶也渾不在意,拿起勺子開始吃飯。
坐在旁邊的張麗萱斜了李欣一眼,又對上蔣陶,“你跟她說什麽謝謝啊?你看看你,熱臉貼在了人家冷屁股上吧。”
蔣陶側目看她,無奈解釋:“雖說我們之間不對付。但不可否認的是,昨天晚上人家主動將看到的說了出來,也算是幫了忙,不然真的,還得在那爭辯好一會兒的。理應說聲謝謝的,不過這又不代表,我們經過昨天晚上那出事之後,這有些仇視的關係,就緩和了啊。”
張麗萱皺著眉,想不明白,“那你說李欣她矛不矛盾,本來就跟你不對付,見不得你好一點兒,那對於昨天晚上那出事來說,對她來講,就是能讓她得意洋洋好幾天的,怎麽就還反道而行的幫了你啊。還有啊,剛才你主動同她講話,她還不理你,這算是……什麽人啊。”
聞言,蔣陶想起了那天賀觀麗找她,同她說的關於李欣和陳盼之間的對話,淡淡一笑:“可能她就是看不慣有人在背後坐這些小動作吧。”
“可你不覺得不對勁兒嗎?陳盼原來不是李欣的小跟班嗎?可李欣昨天又戳穿她汙蔑你的這件事。那你說,陳盼做的這出事,會不會有李欣的意思在裏麵?而李欣幫助你,是有什麽目的?”
蔣陶不免覺得好笑,“我能讓她達到什麽目的啊?”
“那也是。不過要是這樣看的話,她們兩個之間是早已經崩了吧?”
“可能吧。”
蔣陶隨口應一聲。
在那次,衛生間裏麵兩人談話,估計都已經崩了。
而距離她們兩個不遠的陳盼,雖然沒有將兩人的對話聽的完完全全,但也根據聽到的那些大概,推斷的差不多了,她捏緊了筷子,看著坐在斜方方向的李欣,一雙眸子簡直要噴出火來。
李欣吃飯很快,陳盼見她吃完,連忙將自己碗裏麵的稀飯和小菜快速吃完,將餐具放到回收處那裏,快步出了食堂,在食堂門口的看了一圈,瞧見李欣往衛生間那邊走去,她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衛生間是小隔間樣式,陳盼進去之後,也不曉得李欣具體在哪個裏麵,等了一會兒,左手邊第三個的門打開,李欣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往水龍頭這邊走。
“李欣!”
頗有氣勢又怒氣衝衝的一聲喊,讓她手上動作停了一下,接著又繼續整理著衣服,就垂著眸子,語氣裏麵還是有著明顯的狂傲,聲音懶懶:“沒聾,不用這麽大聲。”
陳盼已經怒火中燒,現眼下根本就控製不住能夠收斂的小聲點,直接大聲質問起來,“我問你,你昨天晚上是什麽意思?!昨天晚上是我自己教訓蔣陶,跟你有什麽關係?你憑什麽戳穿我?!你就不能當做看不見嗎?!”
刺耳。
刺的耳膜癢。
李欣抬手掏了掏耳朵,又掀眼皮掃了她一眼,好心提醒道:“衛生間並不是隻有你和我,你若是想讓大家都知道你的醜事,可以,聲音再大點,我無所謂。”
陳盼身子一僵,心虛地衛生間裏麵掃視一圈,深吸了一口氣,壓低了嗓音,“那你說啊,你昨天晚上什麽意思,憑什麽戳穿我?!”
李欣嗓音冷淡又慢條斯理,“我說了,我看不慣這些小動作,你看人家不順眼,看見人家就心裏堵,可以啊,光明正大的跟人家比一把,要是比一把還不解氣,那就兩把,要是兩把還不行,就一直比試到解氣為止。這都可以。可為什麽就喜歡往人家身上潑髒水?就喜歡在背後做一些見不得光的小動作?有意思嗎這樣?”
陳盼眼底布滿惱怒,咬牙:“有沒有意思跟你有什麽關係?你裝作看不見不就行了!”
李欣一臉正色:“抱歉,做不到。要是我沒看見,那這件事就這樣了。但是我看到了,我就得說出來,不然憋在心裏難受。”
“還有,早就提醒過你了,在人家背後坐這些見不得光小動作,雖然是讓人家一時吃癟,但事情總有敗露的那一刻,等事情敗露的那時候,你得難堪成什麽樣?昨天嚐試到了吧,什麽滋味不用我說了吧?”
承受著排裏麵女兵鄙視看輕的目光,讓她一度喘不過來氣,覺得沒臉,覺得丟臉丟到了姥姥家!
尤其,那些目光就像是刀子一般,看她一下,就如同往身上劃了一下,讓她在不知不覺間,就被劃的體無完膚!
而她之所以,淪落到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這種地步,也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
忽然的,一個念頭在她腦海快速劃過,陳盼快速捕捉到,想著李欣和蔣陶的種種,忽然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她抬眸,目光如炬地盯著李欣,質問道:“你是不是跟蔣陶是一夥的?你們之間的不對付,是不是就是故意裝給大家看的?!”
李欣說是和蔣陶不對付,可也僅僅,在剛進集訓營的時候,用語言挑釁了蔣陶一番,隨後,兩人在外麵比試了格鬥,蔣陶勝出。
在後來那次,衛生間裏麵的時候,李欣又再次用語言挑釁蔣陶,可並沒有討到什麽好,她便出門找排長告狀,最後讓副連長來懲罰了蔣陶和張麗萱。
就隻有這兩次!別的在沒!
如果說兩個人不對付,那在來集訓營將近一個月了,就產生了這兩次矛盾?!
這正常嗎?!
根本就不正常!
聞言,李欣目光比較認真地打量她一眼,半晌,勾唇一笑,“你這腦洞,我嗬嗬送給你!”
“你什麽意思?”
李欣目光又對上她,“你這腦洞,不去寫小說當編劇,有些可惜。”
陳盼也迎上她的目光,不躲不避:“難道不是嗎?不然你為什麽總是幫蔣陶說話?上次匕首是,昨天晚上那一次也是!”
李欣擰眉,沒什麽耐心了,“我說了,對人家有什麽,可以光明正大的來,不要再背後搞些小動作,我看不慣。而且,並不是因為跟你關係好一點,跟人家關係差一點,而我就應該幫你隱瞞下這件事,讓人家平白無故的帶了一身髒水!我幫理,不幫親!”
聽她最後那幾句,陳盼就不讚同了,“誰說我平白無故潑她一身髒水!上次下雪,我在前麵走的好好的,她憑什麽突然砸我?我本來都已經決定要跟她井水不犯河水了,是她!又突然招惹我來的!”
李欣抬手抹了一把臉,“你是不是傻逼?人家說了,要砸張麗萱的,張麗萱突然彎腰下去,不可避免地就砸到你身上了。人家好端端的,沒事找事,惹你幹嘛?人家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自己給自己惹事嗎?”
“沒事多動動腦子行嗎?長個腦子,不是讓你當擺設的,關鍵時候你也要用用它啊,不然生鏽了都!”
李欣的一場段話,陳盼根本就沒怎麽聽,隻是關注到:“你還說你們之間不認識!那你這次又幫她說話,還這麽相信她說的一麵之詞,算是怎麽回事?!”
李欣耐心告罄,擰眉,眼神像看白癡一般,“最後說一句,仔細動腦子想想,在部隊裏麵,我就算是和蔣陶一夥的,但有什麽用?難不成和她一夥,還能得到一批寶藏?就算是!我們是一夥的,可又為什麽要裝作不對付?好好動動腦子想想!真是傻逼到家了!”
話落,撞過陳盼的肩膀,連手都懶得洗了,直接出了衛生間。
絕對認識!
她們兩個絕對是一夥的!同時,她們之間的不對付,絕對就是為了演給大家看的!
再者,她們明明是一夥但偏偏裝作不認識不對付這種,她怎麽會知道?!
她要是知道了,她還特麽的問她幹什麽?!
*
距離蔣陶被陳盼汙蔑的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六天,這六天裏,陳盼還算老實。
而她在22號晚上,主動向程雲天提及想要多了解了解他的想法之後,她便沒在見過程雲天。
她想,或許程雲天就是玩玩騙取感情的,在她提及想要多多了解他之後,他發現了她好像對他有感覺之後,就抽身而出了。
她對他有感覺了嗎?
她心裏也沒有答案,就隻知道在這六天裏,一想起他,就心裏難受得緊,就想……見見他。
同時,一想起那天他也不知是真沒聽懂她說的話,也不知道就是在故意逃避,不回答她的問題,她心情忽然的,就低落下來。
而且,還已經在掰著指頭算,程雲天已經有六天沒有來過集訓營了。
其實之前也有這麽長時間沒來過的,可就在這一次,就心慌起來,就想看見他問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且,也不隻一次的在想,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的,被男人給傷害了?
但在事後,她又安慰自己,程雲天也忙,總不能經常來集訓營。
“嘀!”
一聲刺耳哨響,將蔣陶地思緒拉了回來,她目視前方,看著就在自己前方視線裏麵的高力。
“隊伍一字排開!”
在藍色天空下,在一望無際的大海邊,海風刮過,海浪翻卷,海灘上三十二名女兵呈兩列,在聽到口令聲響起之後,一字排開。
身著軍綠色迷彩作訓服,在排開之後,各個又站成立正姿勢,目視前方,脊背筆直,站如定,立如鬆。
海風吹過,軍帽下沒有遮掩完全的短發微微吹起,上衣衣角微微撩開,各個看著,英姿颯爽,英氣十足!
“嘀!”高力再次吹響哨,嚴厲嗓音伴隨著呼嘯海風響起:“跟上午一樣,練習倒功。”
倒功訓練,就是在出任務或者實戰時,不慎倒地,自我保護避免摔傷,增強自我保護能力的一種訓練。
以各種姿態倒地,相對應的減輕對身體的受傷。
倒功訓練算是軍體拳中的一種,集訓營內所有連隊的女兵都是剛剛接觸,眼下,她們在上午學習並且熟練掌握了“前倒”之後,在下午又學習了“後倒”,眼下正在學習階段。
在又一道哨聲響起之後,女兵都齊刷刷的將左腳往左邊邁出一步,同時膝蓋彎曲,雙臂自然的向後伸去,在下一瞬,整個人往後一躍,順勢下躺,而就在快要倒下時,已經在先一步貼在海灘上的雙掌起到支撐作用,將即將倒在海灘上的身體撐起,為其不讓倒在地上而身受傷害。
就是這樣連貫性的動作,要反反複複的練習,在什麽時候能夠不出意外,一氣嗬成,行雲流水的完成,就算是學會了。
蔣陶重複著這個動作,不斷的往後麵的倒去,同時快速的用雙臂撐住身子,可突然倒下,胳膊承受不住那突然來的重量,就會彎曲,整個人倒在沙灘上。
如此反複,在蔣陶都忘記練習了多少遍了的時候,在又一次嚐試過後,在即將倒地時,擺好姿勢,把身子往後一躍,同時,兩條胳膊穩穩撐住身子,蔣陶挑了一下眉,喜悅難以言表。
站在她身後左一位的張麗萱看到這一幕,便羨慕出聲:“啊!陶美人,你都學會了!我要羨慕死了啊!”
張麗萱有點肢體不協調,總是不能同時配合,因此在練習的時候,很費力。
蔣陶也知道她這點,笑了笑,沒有拉仇恨的說還好啊,不算難,隻是謙虛地說:“就成功了這一次,可能也是歪打正著,我在練習練習。”
張麗萱擼了擼袖子,看著又竄起了一股子拚勁兒,“不要跟我說話!我要抓緊時間練習了!”
蔣陶笑笑,又繼續練習起來。
隻要一次能成功,那後麵的練習就不成問題了,蔣陶一邊繼續練習著,一邊為了自己更加熟練,便不斷的鞏固著。
在又一次胸有成竹的開始,蔣陶往後倒去,在雙掌貼向地麵並且她已經將力量都聚在手掌上麵之後,下一秒,手掌一陣刺疼。
她反應速度的收回手掌,整個人往斜邊倒去,在倒下去的同時,伸出左掌看了看,有一道紅色印痕。
她又快速站起身來,轉過身去,垂眸看了海灘一眼。
她的身後,在倒功時,雙掌要貼向海灘麵的那個位置上,正好擺放著一塊指甲蓋體積大小的小石頭塊。
沒有規則,奇形怪狀,石頭塊邊緣鋒利,沒有經過任何的打磨,純天然。
奇怪了不是?
她在這練習了這麽久,憑空出現一個小石頭塊?
更何況,在練習倒功訓練之前,她們前後左右的位置都有檢查看過,就是為了防止有鋒利東西傷到手掌或者身體。
可眼下,突然出現一塊這,不就是奇怪嗎?
蔣陶抬眸,視線不可避免的就與身後的陳盼對上,她眼底的得逞與得意稍縱即逝,可偏偏,被蔣陶捕捉到了。
一瞬間,蔣陶火氣就上來了。
“特麽的!”
爆了句粗口,隨後一個大跨步上前,直接揪起陳盼領口,抬腿在她腳底來了個掃堂腿,陳盼猝不及防,被她鉤倒,重重地摔到地上。
而這一動靜,高力自然在第一時間注意到,隨即一聲冷喝:“蔣陶!住手!”
可蔣陶就像是沒聽到一樣,在陳盼還沒回過神來,沒有還手的情況下,又一隻手拎著她領口,直接將她拎了起來,又一個過肩摔的動作,將陳盼狠狠摔在地上,同時也丟出大老遠!
高力又一道暴怒聲:“蔣陶!我讓你住手!”
話落間,他已經走到蔣陶麵前,黑著臉,冷聲質問:“怎麽回事兒?!”
蔣陶指著那顆石子,臉上有著從未出現過的狠戾:“看啊,在我背後耍陰招,趁我不注意,丟了一顆石子在那,要是我剛才用力太猛,我今天這隻手就廢了!”
高力目光落在還在地上沒站起來的陳盼身上,一道厲聲:“陳盼!是你放的?”
陳盼忍著脊背被摩擦的那股火辣辣的疼痛站起身來,直視著高力,“報告教官!我沒有,我正在練習,蔣陶突然上來挑釁!”
蔣陶臉上冷笑愈深,“我特麽的犯賤,想出風頭的,我腦子抽了,沒事找事!我神經病啊,挑釁你讓教官懲罰我是不是?!”
“陳盼!海灘二十公裏武裝越野!另外,這件事我會報告你們排長,再對你進行嚴肅處理!”
得益於上次陳盼的汙蔑事件,高力也有耳聞,眼下在聽到蔣陶用那種冷漠戾氣的語氣說出那些話,心裏也差不多就有個數了。
“蔣陶,繼續訓練!”
“是,教官!”
蔣陶應一聲,走上前,彎腰將那顆石子撿起來,朝離自己有一段距離的海麵上拋去,用足了力氣,拋到海裏麵,激起了一片浪花。
陳盼咬了咬唇,沒臉又心裏忐忑不安,但也不忘記掙紮,又出聲:“報告教官!我冤枉!那顆石子不是我放的!”
高力目光如炬,聲音沉沉:“我自會判斷!”
*
下午,食堂內。
顧晨走到蔣陶餐桌前麵,看了坐在裏麵的陳盼一眼,臉色冷肅:“陳盼!吃過飯到我辦公室一趟!”
陳盼身子驀地一僵,抬眸便看到臉色陰沉的副連長,心頭一顫:“是!”
聽到回聲,顧晨抬步離開。
高力本來將這件事反映給了排長,而在他反映的時候,她正好就在邊上,沉思片刻,便攬下了這件事。
陳盼大喘了一口氣,慢吞吞地吃完飯,在慢吞吞的離開食堂,往連長辦公室走去,到了門口,敲門得到應聲之後,推門進去,走到顧晨麵前,心慌的就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顧晨抬眸看了立在眼前身子緊繃,呈立正姿勢的陳盼一眼,臉色沉沉,目光犀利地盯了她好一會兒,在陳盼就要受不住的時候,便聽到副連長聲音還算溫和地一聲問:“知道後天是什麽日子嗎?”
後天?
三十號。
陳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心慌到窒息,但還是回答說:“三十號,考核日。”
她話音落,顧晨的聲音就突然的,嚴厲起來:“你再不老實,信不信後天考核都不讓你參加!”
陳盼身子一顫,麵色寡白地點了一下頭。
顧晨又聲音緩慢,慢聲警告:“能來集訓營都不容易,如果你在不老實,那我們隻得直接淘汰你,否認你的能力,讓你之前的努力都白白浪費,明白嗎?”
陳盼聲音低小,隱隱顫抖:“明白。”
“大點聲,聽明白了嗎?!”
陳盼嚇得一個哆嗦,突然就紅了眼,聲音哽咽的大聲回道:“聽明白了!”
顧晨站起身來,對上她的目光,一臉嚴肅,“不光是要聽明白,你還要記在心上!另外,不要存有僥幸心理,覺得我隻是嚇唬你,不敢做到!我今天在這,既然能夠說出來,那我就能做到!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她目光犀利,盯得陳盼渾身發軟,心跳如雷,同時,聲音帶著哭腔的保證:“報告連長,我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我一定好好訓練,不在惹事!”
“那最好。最後在警告你,你要是敢在惹事,即便不是考核日,我也能讓你趁早滾蛋!知道嗎?!”
陳盼眼淚爬滿了臉,哭著的聲音斷斷續續,“我以後……真的不會了,絕對……不會了,我一定好好……訓練,不在找……事!”
“最好說到做到!非得逼得人動真格,你才感覺到怕是不是?”顧晨又再次疾言厲色的警告完,打量她一眼,揮了揮手,“還不抓緊去訓練!”
“是,顧連長。”
陳盼逃一般的出了辦公室,一邊往訓練場走去,一邊落著淚。
*
翌日。
去體能訓練室路上,張麗萱看了正沉默訓練的陳盼一眼,若有所思,又挽上蔣陶的胳膊,開始八卦,“哎哎,陶陶美人,陳盼老實多了啊。”
陶陶美人?
對於又換了個稱呼這種,蔣陶也隻是詫異一陣,沒有多問,隻是回答她那個問題:“被副連長叫去談話,要是還不老實的話,那她可要上天了。”
“也對。”張麗萱點點頭。
也就是話落,兩人到了訓練室裏麵,正值下午午飯時間,訓練室裏麵的人還不太多,蔣陶要去鐵鏈子那裏繼續鍛煉臂力,張麗萱找了一塊還算寬闊的空地,繼續練習倒功,兩人就此分開。
蔣陶到鐵鏈子那裏的時候,王楠正在用,她正上下揮動著,見狀,蔣陶隻能離開,去找了兩個小啞鈴,又去找張麗萱,一邊同她閑聊,一邊等著王楠訓練完,她好去使用訓練。
可,等了有二十多分鍾,王楠都還沒出來。
都能訓練這麽久?
蔣陶腦海裏麵一個念頭閃過,怕出什麽事,跟張麗萱說了一聲,又去鐵鏈子那邊看,王楠還在揮動,蔣陶微鬆口氣,又打量著她。
她來的時候,王楠都在這了,而且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鍾,王楠還在揮動……
她發現這人失戀之後,能力大增長。
最明顯的就是,體力和臂力明顯增加。
她正出神,王楠已經鍛煉完畢,看了她一眼,淡聲打招呼:“你要用嗎?”
蔣陶回過神來,笑了笑:“你用完我在用。”
“訓練完了,你用吧,我想舉舉啞鈴。”
“好。”
蔣陶將手中啞鈴遞給她,然後走到鐵鏈子前麵,又看了王楠一眼。
因為失戀,這人活潑開朗,見人就笑的性子改了不少,一整天下來,在麵對人時,永遠都是一副冷淡臉色,說話時,毫無情緒起伏,永遠都是淡淡的,不悲不喜。
她這樣,讓蔣陶在她身上,多多少少的看到了些她初入新兵連時的模樣。
最開始的那一個月,她就是這樣,鬱鬱寡歡。
同時,兩人也都因為失戀,瘦了許多。
都是談了四五年的男朋友,因為出軌分手了……
蔣陶情緒複雜,又再次看了臉色冷淡的王楠一眼。
那她呢,有沒有因為這一場沒有走到底的戀愛,而開始對男人產生了不相信?
她會不會也產生了想要孤獨到老的想法?
蔣陶若有所思,想聽聽她的想法,但又覺得太直白問出來,有些突兀,想了想,便溫聲問:“王楠,你……走出來了嗎?”
王楠微愣,才反應過來她問的什麽意思,突然就紅了眼眶,搖搖頭,垂下眼簾,“怎麽可能啊,都在一起四五年了,都算是彼此之間最親的親人了,怎麽可能就會這麽快走出來啊。”
“抱歉啊。”
蔣陶抿了抿唇,心裏過意不去。
王楠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抹淡笑:“沒關係,你也是好心關心我的,不用覺得抱歉。”
見她這幅樣子,蔣陶突然就覺得不知道該怎麽問了。
過去半個月了,別人提起問這件事的時候,王楠還是不受控製地想哭出來,而那時候的她呢?
在過去半個月,再想起來的時候,除下心裏麵,有那種淡淡的難受,有著一絲,被強製剝離的微微窒息感,別的都沒了。
更別提,還會不由自主的落下眼淚了。
可能就是不同吧。
聽王楠那意思,等於和那男生朝夕相處了四五年,彼此之間熟悉的已經到了算是最親的親人的那種級別,所以回想起來,還是不舍,還是會痛,還是覺得不甘心!
可她和江俊逸,雖說在一起四年,可聚少離多,其實,可能兩人之間的感情根本就沒那麽深……
所以,在分手之後,可能是會難受,但不至於像王楠這般,別人提一句,就紅了眼。
那所以她之前的想法是錯誤的了。
之前在新兵連看到賀新軍因為失戀,而痛哭時,她想著自己沒有落淚,是因為覺得對於江俊逸那種人,根本就不值得她為他哭!
可在現在看王楠為了失去一個男孩子而不受控製的就聲音哽咽起來,才驚覺,她是和江俊逸是感情沒有那麽深,所以還不至於到那種一聽人提起就自然而然的落淚的地步……
蔣陶收回思緒,再次看了看王楠,心裏還是想知道那個答案,猶豫幾番,終究還是開口問了:“那你以後,還會在談戀愛嗎?還會在相信男人嗎?還會在相信愛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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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看出來了吧,要打開了心結了~
*^O^*
好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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