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愛護了多年的小姑娘,怎會讓她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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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眼前方位置,有六名男兵從廢墟裏麵抬出兩個人。

    乍一看,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可在當將人抬出來放在地上的時候,蔣陶看清了兩個人擁抱的姿勢。

    確切來說,是女方緊緊擁抱著男人,而男人雙手抵在她身前,看樣子是要將女人往外推。

    蔣陶腦海裏麵已經想象出了那個畫麵。

    在地震來臨往外逃之際,當男人發現隻能出去一人時,隻想著讓女人獲救便就將女人往外推,可女人不肯,張開雙臂緊緊抱著男人,一塊等待著死神的來臨。

    太震撼,直擊人心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如果你離我而去,那我一個人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腦海裏閃過這句話後,蔣陶喉嚨就像是塞了團棉花,堵得難受。

    在這站了好一會兒,見救援士兵將他們抬走,蔣陶又緩緩吐出一口氣,繼續往回走,同時將餅幹和水裝進膝蓋側邊的口袋裏,進了帳篷後便開始繼續忙碌。

    一直到晚上,見傷員變少,已經有人在吃東西補充能量,蔣陶在忙完之後,便也就坐在地上將口袋裏的餅幹掏了出來,慢慢吃著。

    吃著吃著便睡著了。

    丁行來看她怎麽樣的時候,便就看到蔣陶席地而坐,一手拿著餅幹,一手拿著水,身子後麵靠著醫藥箱,也不嫌這樣子不舒服,就歪著頭睡著了。

    一天兩晚沒合過眼,正吃著東西便睡著了,倒也不覺得奇怪。

    丁行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蔣陶身上,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餅幹和水,念及拿掉會驚醒她,便就沒管。

    坐完這些後,輕歎口氣,覺得這趟回去後,他必須得去找首長和程雲天邀功!

    蔣陶這一晚上睡得也不安穩,因為又來了兩次餘震。

    第一次驚醒她的時候,便發現了身上的衣服,又看到挺精神的丁行,見他沒睡,並且上身僅穿了一件薄毛衫,便就將衣服還給他,同時道了聲謝,之後又脫了自己的迷彩服,在餘震過去,蓋在身上繼續睡。

    第二次驚醒她,天已經蒙蒙亮,待餘震過去,蔣陶便睡不著了。

    站起身子去外麵伸了伸胳膊和腿,要折身回來的時候,又有兩三輛軍車駛過來,蔣陶站在原地沒動看了看那幾輛軍車上下來的男兵,同時,身後緊跟著一部分女兵。

    女兵?

    蔣陶看見她們挺意外的。

    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自己的隊員。

    不知道,她們會不會來?

    傷感一會後,蔣陶站在那又看了看從車上下來的男兵,確認過沒有程雲天之後,又返回帳篷裏麵去。

    接下來的一兩天,每天都有救援士兵以及醫療人員到來,同時,當地並未被自然災害所波及到的文縣人民也組建成支援小隊,為救援及其他事情盡一份力。

    也正是有他們,蔣陶負責登記傷亡人數的這件事丁行轉交給了他們,而她便成為醫療組的一員,簡單的包紮全部由她來負責,稍微有點難度的,便是醫護人員來。

    *

    4月9日。

    蔣陶暫時忙完之後,鬆了一口氣,朝旁邊的醫護人員打了聲招呼,便出了帳篷,往卡車那邊走。

    這兩天陸陸續續的運輸過來的有水有食物,蔣陶忙了一上午,一口水都沒喝,嗓子又幹又疼。

    走到卡車那邊,有當地村民在那邊支了桌子,將食物和水都整整齊齊擺放在上麵,供人拿取方便,蔣陶看了看,拿了瓶水和麵包折身準備往回走。

    “蔣陶?”

    驚喜又意外的一道男音讓她停住腳步。

    她抬眸去看,安靜了一瞬之後,遲疑出聲:“孟雷?”

    “是我啊。”孟雷上下打量她一眼,邁步走近,“沒想到在這遇見你了。”

    “是挺意外的。”

    蔣陶附和一句,著實沒想到會在這碰見他,便就聽到孟雷又問:“你們選拔結束了吧?”

    “結束了。”她回答,又補充:“選進去了。”

    “挺好,很厲害。”

    孟雷由衷地說了句,一時心情複雜難言。

    這是他人生當中,第一個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女生,卻也是第一個讓他甘願為她改變的女生,雖然最後什麽結果都沒,但是他不後悔,並且還受益頗豐。

    蔣陶便也隨口寒暄:“你現在在哪呢?”

    先前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浮躁桀驁的男生在部隊裏磨煉之後,那些社會青年的毛病通通褪去,變得穩重正經許多。

    孟雷笑了笑,“偵察連。”

    偵察連並不好近。

    尤其,偵察連還有著“常規部隊中的特種部隊”的說法,因此,能夠被選進那裏麵,孟雷也挺自豪。

    而他之所以能進去,也是因為先前在新兵連的時候,有位班長就是偵察連的兵。

    他前期的吊兒郎當與後麵的能力突進變化太大,皆數被班長看在眼裏,因此等考核下連的時候,班長向偵察連的連長推薦了他,讓他有機會進到偵察連。

    “你也很厲害。”

    關於偵察兵,蔣陶在集訓營聽課的時候,有排長曾講過,蔣陶聽著就覺得那些訓練內容並不輸於特種部隊的訓練項目,因此打從心裏就覺得不容易進。

    孟雷再次一笑,注意到她手中的麵包和水,便忙說:“你先吃東西,我也要忙了,等在有機會……再聊吧。”

    “好。”

    這之後,蔣陶回了帳篷,孟雷目送著那到高挑身影進了帳篷之後,也拿了麵包和水離開。

    *

    她來了一趟災區,不光是遇見了丁行和孟雷,還碰見了邵瑾鈺。

    尤其,邵瑾鈺為了救她還因此受傷。

    蔣陶是在碰見孟雷的第二天遇見的邵瑾鈺,他們單位組建了一支支援小隊,他作為隊長帶領著這支小隊隨著北坪軍區的士兵一塊前來。

    她記得,是她先發現邵瑾鈺的。

    在當地找個衛生間並不容易,可以說都沒有衛生間了,因此蔣陶走了好遠,找了挺長時間才算是找到一處空地,種植著農作物,並且周圍也沒有住戶坍塌,因此很少有救援士兵往這邊來。

    蔣陶在折身回去的時候,發現一道清雋瘦挺身影,隻覺得熟悉,待走近之後,才發現真是他,而這時邵瑾鈺也正好看見她,兩人皆是一愣,許久未說話。

    而就是因為遇見故人,讓兩人放鬆警惕,忘記注意事項。

    蔣陶的身後有著一處未坍塌的兩層小樓,已經搖搖欲墜,在救援士兵發現的時候,準備主動拆除以防突然坍塌,再砸到人,但在還沒有實行蔣陶在那的時候,小樓就突然坍塌。

    因此蔣陶隻知道邵瑾鈺是隊長領著一隊人來這,對於別的問題還沒了解危險就已經降臨。

    邵瑾鈺見此情況就將她拽到懷裏,緊緊抱著護著她。

    而坍塌的小樓,有一大石板掉落直接砸到了邵瑾鈺背上,邵瑾鈺猛咳一聲,同時因為石板的巨大衝擊力讓邵瑾鈺往前麵走了好幾步,蔣陶也是被迫往前走了好幾步。

    她很快回過神來,便看到邵瑾鈺的頭垂在她肩頭位置,蔣陶喚他也不醒。

    這邊情況很快就有醫療人員發現,問過她基本情況之後,當即決定送往醫院去。

    文縣縣醫院在經曆了一場地震之後,一片廢墟中的那幾棟高樓屹立不倒,完好無損,被網友譽為“最強醫院,良心建築”。

    在發生地震之後,醫院裏除下斷電斷水,有少量檢查儀器有所損壞之外,別的基本不影響使用。

    而斷電斷水的問題,上麵領導人在地震過後便派人優先解決了這個問題,確保醫院正常使用,能夠及時為傷員得到最好治療。

    邵瑾鈺被送往醫院之後,蔣陶一整天下來都心神不寧,等到了晚上,她找到丁行想要借一輛車去看看邵瑾鈺,丁行答應,但是山路不好走,怕她有什麽危險,便陪著她一塊前來,同時又懂得分寸,主動說了讓蔣陶上樓看人,他在樓下車裏麵等著。

    蔣陶便也就應允下來。

    而此時——

    蔣陶在下車之後,直奔住院樓,在總護士站拿了自己證件給護士看了之後,護士報了邵瑾鈺所在的樓層和病房號,她道了謝便上樓。

    臨時九點,病房樓走廊裏靜悄悄的,走路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引來許多回音。

    蔣陶找到房間號,透過門側方的透明玻璃便看到裏麵正趴在床上的邵瑾鈺,抿了抿唇,蔣陶推門進去。

    屋裏麵住了三個人,如今到了晚上另外兩位都將隔簾拉上了,因此蔣陶進去也並不尷尬。

    邵瑾鈺還沒睡,聽見門推開,便回頭去看,見來人是她,微微一愣,很快又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蔣陶是笑不出來,走進去將門關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便問:“檢查結果怎麽說?”

    “不礙事。”

    邵瑾鈺再次一笑,笑容裏帶了些安撫意味。

    其實,他私心裏是想問,要是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你會照顧我嗎?

    按照她的性格,她現在心裏麵本來就在愧疚,再者肯定會認為那時候是自己疏忽沒有好好防備才導致他這樣。

    再加上如果他這麽一問,那絕對就像火上澆油,讓她心裏麵的愧疚滿的盛不下,同時再加上兩家的關係,蔣陶又會有很大可能的會答應。

    可這樣,兩人都不幸福。

    他守護愛護了這麽多年的小姑娘,他不舍得她有一絲的委屈和為難,也不想她過得不幸福。因此,他怎麽會問出這種讓她為難讓她擔驚受怕的問題?

    再者,強扭的瓜不甜。

    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或許,從她和江俊逸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沒機會了。

    他給的那些關心和愛護,從開始她便認為,那就是鄰家哥哥給予的,她從來都沒有讓往深處去想過。

    他的方法用錯了,便一步錯步步錯。

    尤其,她和江俊逸分開後,他還不急,總是想著慢慢來。

    等到了後來,他見形勢不對便表白又被拒絕,就下意識的頹廢遠離,再到後來,她身邊已經有人守護了。

    他總是顧及的太多,不敢邁出那一步,生怕走錯,讓兩人的關係變得僵持起來。

    就是這樣,讓別人捷足先登。

    她和程雲天在一起的事情,沒人對他說,是他自己猜測出來的。

    也就是在二月十五號,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均是被掛斷,他擔心出什麽事,就給蔣伯伯打了電話過去,問及是怎麽回事,蔣伯伯說問問。

    他等了挺長時間,才接到蔣伯伯電話,說是她正在忙,便沒了下文。

    也就是在那時候,他猜到了。

    在單位的時候,聽女同事說,她們的直覺多麽多麽準,邵瑾鈺不太相信,可等自己覺得程雲天和蔣陶在一起之後,就有些相信了。

    男人的直覺,在某些時候也是迷之準確。

    大抵是因為和她一起長大,因此蔣陶說忙而掛斷電話的次數幾乎沒有。也就是在那時候,邵瑾鈺覺得是別人不樂意才將電話掛斷了,而別人是誰,用腳趾頭一想就知道是程雲天了。

    在往深處想兩人的關係,邵瑾鈺的心在那時候便如刀割般疼痛。

    一度不相信這個直覺,可又出奇的十分吻合接近。

    因為了解她,知道她的行事作風,所以僅靠一點的蛛絲馬跡,便就能推出令自己痛心的一件事。

    “怎麽會不礙事,那麽大一塊石板砸下來,怎麽會無礙?”

    眼前的人麵帶歉意,愧疚滿滿。

    邵瑾鈺再次安撫般的笑了笑,“真不礙事。”

    剛到災區,還沒出什麽力,便住進醫院,邵瑾鈺心裏是會有些不舒服,但不是怪蔣陶,而是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了。

    他想:如果那時候他沒站在那,不就什麽事都沒了?

    可,他心裏還有幾分高興。

    因為那棟小樓的坍塌,讓他可以光明正大將她抱在懷裏有了親近的機會,並且也不會造成兩人尷尬。

    蔣陶怎麽可能會相信他無礙?

    她一臉的不相信自然落在邵瑾鈺眼中,邵瑾鈺再次說道:“真不礙事,石板砸在背上的時候,受力均勻,並沒有哪一點被砸的很厲害。隻要好好養幾天就好了。你要是不信,你去問問醫生。”

    他這樣說,蔣陶也算是半信半疑了。

    而且也不可能去問醫生,那樣就真有點不相信他了。

    叫她緊繃的臉色略略放鬆,邵瑾鈺適時的岔開話題問:“你來這邊,蔣伯伯知道嗎?”

    蔣陶搖搖頭,“不知道。”

    “我想的也是。要是蔣伯伯知道,怎麽會願意讓你來?除非你們是上級命令,估計蔣伯伯才會讓你來。”

    “正因為怕他擔心,所以就沒告訴他。”蔣陶歎口氣,又問他:“你呢?是自願還是上麵指定人來?”

    邵瑾鈺一笑,“靠自願的。”

    蔣陶點了下頭,了然。

    他還想問問她和程雲天,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他想起來就覺得難受了,現如今要是再問出來,豈不是更加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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