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翠翠決定在田小麥家留宿一晚，她把大虎送出門時，叮囑道：“你回家別跟爹亂講啊，他該著急上火了，聽到沒？”

    何大虎不情不願地答道：“知道了。姐，你怎麽不往咱家跑呢？來田小麥家幹什麽呀？看到她心裏得多堵得慌！”

    何翠翠淡淡一笑，緩緩道：“以前一直是我一個人挨打，來這兒不就變成兩個人了麽……”

    何大虎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恍然大悟。

    “姐夫他天天都打你嗎？”何大虎心疼地問道。

    “差不多吧。”何翠翠苦笑，“其實習慣了也就好了，反正他也打不死我。”

    何大虎：“姐……”

    “行了，姐沒事兒。”何翠翠輕輕地摩挲著弟弟嘴角的傷口，“今天沒想到你也摻和進來了，以後再碰到這種事兒，你別腦袋瓜一熱就跟人打起來了，沒本事的人才動不動用暴力解決問題呢！”

    “哦……”何大虎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我知道了。”

    “趕緊回去吧，以後別這麽莽莽撞撞的。出門連衣服都不穿，成什麽樣子。都大小夥子了，沒事兒多跟你明蘇哥好好學學，別整天跟那些小混混們搞在一起。尤其是那個李大春，離他遠點，不是什麽正經人，別被他給帶壞了。”

    何大虎不無崇拜地說道：“大春哥還是挺有本事的，上次他從王家村搞來一些黃鼠狼的皮子，然後拿到周平縣城賣掉，賺了不少票子呢。”

    “那是他沒被抓著，這不是正道。虎子，你聽姐的話，好好學門手藝，這才是立身之本。等你出息了，就把姐救出去，知道了嗎？”何翠翠緊緊地握住何大虎的手，“姐就靠你了，聽到沒？”

    何大虎用力地點了點頭，“姐，你等著我，以後我在周平縣城給你買大房子住。”

    “好，姐相信你一定會有出息的，姐等著你。”

    何翠翠目送著弟弟離開，複雜的心緒久久難平。

    田小麥見何翠翠獨自站在外麵一直不回，便走了出去。

    “回屋吧，別生病了。”田小麥順著何翠翠的視線看去，小小的胡同裏，隻有踩髒的積雪，和曆經歲月風霜的土牆。

    何翠翠重重地歎了口氣，“我在郭家真是待不下去了，你說，我離家出走怎麽樣？”

    “離家出走？離開竹溪村嗎？”田小麥看向何翠翠。

    何翠翠的麵色很平靜，平靜得有點過分，“恩，離開這個破地方，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田小麥：“……”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想說我太異想天開了，在白日做夢，是不是？我也知道現在沒有糧票沒有油票根本出不了門，即使是去縣城找工作，也需要公社開證明。是啊，這樣一看，真是寸步難行，逃無可逃啊……可是你說，全世界的人都在這樣活著嗎？為什麽我的生活會變成這樣呢？”

    田小麥寬慰道：“日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得對未來有點信心。”

    “是嗎？真會好起來嗎？”何翠翠一點都不信。

    “現在風向正在變，上麵很快就會有新的政策下來，熬過這一段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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