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夏青山向大家轉達了上麵領導的意思，動員大家積極參與包產到戶。

    大家嘁嘁喳喳討論了一上午，也沒討論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除了田小麥之外，大多數人都不怎麽積極響應。

    不少人已經習慣了在大集體裏麵渾水摸魚，用混時間的方式等著分糧食。

    包產到戶就意味著要自負盈虧，一想到要自己承擔責任，很多人就直縮脖子，連連搖頭。

    “萬一旱澇了怎麽辦？”

    “是啊，到時候連公糧都交不起，不就要餓死了！”

    “反正我是不幹啊，我家自留地都捯飭不過來呢！”

    “聽說北邊那片荒山也要承包出去啊？那地是不是鹽堿地啊，能種出個啥啊。”

    “就是，我看這事兒就是坑人的。”

    “不管是不是坑人的，咱都別當那出頭鳥。先讓別人幹幹再說，咱們等等看，不著急。”

    “這些年，政策一會兒一個變，誰知道過段時間又會變成個啥樣？承包下來萬一砸手上，到時候連棺材本都沒了！”

    很多立場不堅定，還沒想明白的，就在這一片消極的討論聲中打消了念頭。

    田小麥立在人群之中，未發一言。她臉上掛著蒙娜麗莎般的微笑，深藏功與名。

    她曾經想過要說服社員們積極響應，勇於承擔，勇敢地去爭取光明的未來。

    可是，在她聽了大家的這番話之後，就沒再出聲。

    好吃懶做、膽小如鼠、目光短淺的人，是永遠抓不住機會的。如果硬拉著他們的手，強迫他們抓住機會，他們也會在感到吃力的時候自己鬆開手，最後還怪你拉他們下水了。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田小麥現在還不想做。

    她不是救世主，目前也隻能顧好自己的那個小家。

    田小麥現在白天拉活做衣服，晚上給夏明蘇翻譯文言文書稿。

    每個周末，夏明蘇都會來到田小麥家裏上語文課。

    最近大家在研究包產到戶的事情，所以都在各處溜達。北邊的農田和荒山，南邊的果園，西邊的神山……

    沒準什麽時候從什麽地方就冒出個人出來。

    所以，他們決定暫時不去秘密小屋了，以免被人發現。

    這一天，在田小麥的房間裏上完語文課之後，夏明蘇問道：“你真要承包北邊的那片荒山嗎？”

    田小麥堅定地點了點頭。

    夏明蘇把鋼筆別在筆記上，抬頭看向田小麥，“你不怕嗎？”

    田小麥笑著反問：“怕什麽？”

    “那片地可能什麽都種不出來，而且那麽一大片，你想過沒有，要怎麽給它澆水？如果今年幹旱怎麽辦？”夏明蘇明確地指出了有可能出現的問題，這樣的指點對田小麥來說，很有意義。

    夏明蘇：“還有，你一個人一定幹不過來，你家裏有誰能幫你幹？你娘？你姐姐姐夫？還是阿傑、菲菲？要雇人的話，你得付工錢吧？”

    田小麥皺皺鼻子，“然後呢？你什麽意思？勸我不要幹？”

    “我沒這樣說。”夏明蘇拿起自己的筆記本，站起來，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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