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森回來了，你先跟他好好聊一聊吧。李大魚估計會抵死耍賴，不承認拿了不該拿的錢……”

    周嬸打斷了夏明蘇的話，“我會讓周森出麵把事情說清楚的，你和小麥放心吧，李大魚想攪渾水，顛倒是非，沒那麽容易。”

    走出小賣部，夏明蘇仰頭瞅了瞅天色，雲彩都很低，小鳥都在往下飛，大雨眼瞅著就要落下來了，可他還是決定立馬去鎮上一趟，早點把照片洗出來，省得出什麽意想不到的狀況。

    淩晨四點多的時候，周森到了家，他家就在小賣部後麵，是一幢沒有院子的小房子。

    他打開虛掩的大門，躡手躡腳地往自己的房間走。知道娘每天都特別辛苦，所以他不想弄出太大的響聲吵醒正在睡覺的娘。

    “回來啦……”

    周森一愣，往聲音的方向看去，娘坐在角落裏的一張椅子上，周身被黑暗籠罩著。

    “娘，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周森開了燈，把手上的包袱隨意地往地上一放，快步走到娘親麵前，蹲下身，他看到娘的白頭發好像多了不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娘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臉色怎麽這麽差。”

    “跪下！”

    娘從沒這麽嚴厲地對他說過話，周森不知緣由，但還是立馬跪在了娘的麵前。

    空氣凝結了半刻，周森漸漸意識到，娘是知曉了他拿錢的事情。

    “娘，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那些錢我一分都沒有花，我知道這錢不該拿，所以我一直等著上繳的，我隻是……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您說，一開始我就跟大魚哥說不能這麽幹，但是我說服不了他，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唉，我苦惱了很久，真的，錢都在我書桌裏呢，我今天就交出去！”

    “吃完早飯，拿上錢，好好地跟大家認個錯，把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說清楚，知道了嗎？”

    周森點點頭，“知道了！”

    李大魚沒有直接回家，他圍著村子繞了好幾圈，碰到個早起出來散步遛彎的人就哈拉兩句，他就是想看看田小麥是不是已經把事情說出去了。

    轉了兩個小時，跟十多個人聊過之後，他沒發現任何異常。

    也就是說，田小麥拿著證據回來之後，還在按兵不動。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先發製人！

    天一亮，果園上剛有人來，李大魚就把他們三五成群地湊到一起，給大家算了一筆賬，你們能賺多少，夏明蘇和田小麥又能賺多少？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你們替他倆賣命，替他倆賺錢，值得嗎？

    李大魚又把在省城跟田小麥發生的事情顛倒黑白地亂說了一通，說自己和周森被田小麥跟蹤了，說得不到一毛錢的信任，說田小麥雇了一個彪形大漢把他給欺負了……

    李大魚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講，把很多人的不滿情緒渲染到了極點。

    頭腦簡單的聽著聽著也就信了，稍微有點腦子的，就存了一絲疑慮。

    片麵之詞不能輕信，還是要聽聽田小麥怎麽說，還有周森這個當事人的話也很重要。

    此時的李大魚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利局麵，還在那搖著尾巴得意忘形呢。

    事實上，三波強大的正義力量正在向他撲來。

    江淼淼不幹活就渾身不舒服，所以吃了早飯就往果園這邊來了。

    李大魚眼尖，遠遠地就瞧見了他。

    “就是他，就是他，田小麥雇來欺負我的人，差點砸了咱們的攤子，快別讓他跑了，咱們得好好收拾收拾他！”李大魚激動地雙手亂顫，跟發了羊癲瘋似的。

    “大魚，一大早的你吃錯藥了吧？”

    “小江可是個能幹的小夥子，昨天在咱們這幫忙幹了好多重活呢。”

    “就是的啊，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江哥怎麽會砸咱們的攤子呢！”

    李大魚心裏直打鼓，劇情不應該是這樣轉的啊。

    這時周森拿著一個牛皮紙信封朝人群走了過來，李大魚總算是看到了一個救星，他一把將自己的同伴拉過來，異常不淡定地說：“你怎麽才過來呢！你快跟大家講講，當時是怎麽回事，是不是田小麥汙蔑咱倆來著，她是不是找個壯漢砸咱們的攤子來著？！”

    周森轉過身，背對著李大魚，從信封裏抽出一遝零錢，展示給大家看。

    “周森！你幹什麽呢？你有毛病吧？！我跟你說的話都白說了？你蠢不蠢啊你！”李大魚眼中噴著血，他要去搶周森手上的信封，但是被周森閃身躲掉了。

    “我愧疚大家對我的信任。”周森低著頭先認了個錯，接著緩緩開口道：“咱們的果醬和罐頭賣得很好，我和大魚哥從來沒有降過價，甚至……甚至還提了價，這些錢，我現在交出來，希望能得到你們的原諒。”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終於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大魚你這樣不地道啊！我們點燈熬油地熬果醬、做罐頭，你們倒好，這錢拿著不燒手嗎？”說話的這位是一早就進到加工小組的人，自從他嚐了果醬，就知道一定會大賣，果不其然，原來之前是有人動了黑手，他就說定價原本就不高了，怎麽還會需要降價賣呢！

    “大魚，你也趕緊把錢交出來吧，別舍不得了！”

    “快點說，藏哪兒了，你要是舍不得親手交出來，我們幫你去拿！”

    ……

    李大魚梗著脖子不吭氣，他決定頑抗到底，“你們吵吵啥！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拿了錢啊，賺到的錢我每次都如數上交了，我這沒錢！”

    突然沒人說話了，李大魚以為自己唬住了大家，氣焰又重新燃了起來，“你們別動不動跟著瞎起哄，證據呢？沒證據有什麽可說的呀！”

    “證據在這兒呢！”夏明蘇款步走來，手上拿著一摞洗好的照片。

    李大魚咽了咽口水，頓時心如死灰。

    照片傳了一圈，有看懂的，也有看得不是那麽明白的，不過每個人心裏多多少少對整件事都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李大魚還想耍賴，直接上手搶照片撕了起來，圍觀了半天的江淼淼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拎起李大魚的衣領，“你可閉嘴吧，別撲騰了，掉河裏的小雞活不成，掉火坑裏的人民幣也沒得救，麻溜地把錢交上來，沒準大家還能原諒你。在這兒耍賴有用嗎？”

    “你放手！你算哪根蔥啊你！”李大魚罵罵咧咧地掙紮了半天，但都沒能掙脫江淼淼的鉗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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