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咬著下唇，這個問題顯然不太好回答。

    田小麥也不催促，踏踏實實地坐在那裏等著。

    大川猶豫了又猶豫，左思右想了好半天才艱難地開口，“是有人讓我過來偷配方的，算是強迫吧……具體原因我現在不好說，不過小麥，你得相信我，我是真的不願意做這種事兒。你們也看得出來，我膽子小，最近真的是連覺都睡不踏實，一睡著就做噩夢，夢到你們把我扔河裏了，或者把我推下了山崖，特別可怕……”

    “大川哥。”這是田小麥第一次喊他哥。

    其實按照年齡來說，喊叔叔都不為過。雖然田小麥不知道大川的具體年齡，但他看上去大概有四十的樣子。

    “人都有不得已的時候，我能理解。”田小麥頓了頓，看向大川，大川的額頭上滿是汗珠。

    緊張成這樣，這件事背後肯定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按照田小麥的猜測，大川大概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別人的手上，所以才被當做工具，趕鴨子上架給送到加工小組當竊賊的。

    “你認識夏明蘇他娘嗎？”田小麥冷不防地提到王喜弟，看似隨口一問，其實暗藏玄機。

    大川的屁股在凳子上蹭來蹭去，如坐針氈，額頭上的汗珠子比先前更多更大了。

    田小麥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其間還偷偷地瞥了大川一眼。她看到大川不自然的神色，便咂摸出了一點意味。

    “認識，王姐經常過去溜達，大隊上的人都認得她。”大川的聲音有點抖，說明他心虛。

    為什麽會心虛，這是田小麥迫切想要找尋的答案。

    “這麽說，夏明蘇他娘跟你媳婦也認識？”田小麥放下杯子的時候故意弄出比較大的響聲，就是想要一點點衝破大川的心理防線。

    “嗯，認識……”伴隨著杯子落在桌麵“當”的一聲，大川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她們很熟嗎？”田小麥擺著一種拉家常的口氣，但其實每一句問話都是有意圖的。

    大川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急忙搖了搖頭，“不熟，不過應該沾了點親戚關係，王家村大隊上的人，往前數幾輩兒都是一家的。”

    “這我知道，附近幾個大隊上姓王的，基本上都是從你們那裏出來的。”田小麥起身給大川倒了一杯水。

    有那麽一兩分鍾的時間，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之間房間內顯得過於安靜了，這種安靜給大川帶來了巨大的精神壓力。

    田小麥端坐在辦公桌前，時不時瞅兩眼鋪在麵前的報紙，慢條斯理地喝完了快要冷掉的奶茶，偶爾抬頭看看外麵的天色。她沒讓大川離開，也沒再說什麽。

    大川跟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地定在了凳子上。猛地一瞅，還以為是座蠟像呢，根本看不出來坐在那兒的是一個會喘氣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一晃快到了中午。等到田小麥覺得氣氛已經凝固地差不多的時候，才緩緩開口問道：“你跟夏明蘇他娘，也就是王姐，很熟嗎？”

    “不熟！一點都不熟，我跟她隻是點頭之交而已！”大川這次回答得太快太果斷，反倒讓人懷疑其可信度。

    “哦……”田小麥笑了笑，悠悠道：“前幾天我看你跟她在路上聊了好半天，還以為你們很熟呢。那天你們都聊什麽啦？”

    大川的喉嚨裏發出了咕嚕咕嚕的渾濁聲，他猛吞著口水，雙腿抖得跟發動機一樣。

    為了保持冷靜，他死扣著自己的胳膊，扣出了一排深深的血痕。

    他怎麽都沒想到，深更半夜小心翼翼地去跟王喜弟會麵，還是被發現了。

    大川慌亂地回道：“沒，沒聊什麽，就，就隨便拉拉家常……”

    田小麥故作高深地點了點頭，事實上，她根本就沒看見過大川和王喜弟碰麵。剛剛純粹是在胡編亂造，沒想到竟然真的被她給說著了。

    “你沒偷到配方，回去之後不好交代吧？想好對策了嗎？”

    大川可憐兮兮地搖了搖頭，他能有什麽對策，隻能硬著頭皮回去，等候發落唄。

    大不了活不起了就一死了之，這日子過得太艱難了。回想這幾年，他不過是一個能夠行走的木偶罷了。

    “大川哥，有什麽難事，你完全可以跟我講，我可以給你出出主意。雖然我認識你沒幾天的時間，但我看得出來，你遇到了難事，要不然昨天你也不會去尋死。其實，有些路你看著像是死胡同，怎麽都走不通，但裏麵都有隱藏的通路，你得主動地去找這個暗門，才能把自己救出去。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大川眨眨眼，他當然能聽明白，他隻是不知道是否該相信田小麥。

    田小麥決定拿出殺手鐧來為今天的對話進行收尾，“大川哥，如果你相信我，願意把前因後果都跟我說一說，其實我是可以幫你一把的。坦誠地說，這個配方是我們賺錢的工具，大家都知道的話，都拿這個配方做果醬拿出去賣，我們的競爭對手就多了，這樣會大大影響我們的銷量。”

    大川說：“這個我明白……”

    “但如果這個配方能救你一命的話，我願意把配方告訴你，讓你拿回去有個交待。”田小麥之前就跟夏明蘇討論過配方要不要保密的問題，他們一致覺得，做果醬而已，沒必要把方法掖著藏著，之前沒拿出來跟大家分享，隻不過是覺得有點麻煩，要花費太多的時間罷了。

    大川的臉上寫滿了驚訝，“真的嗎？”

    田小麥點點頭，“如果你能坦誠地把你的難處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大川猶豫了很長的時間，田小麥看完了所有的報紙，都沒等到大川的回複。

    “要不你先在這兒考慮著，我回去搞點吃的過來？”快下午一點了，田小麥有點餓，江淼淼把辦公室裏麵所有吃的都搜刮走了，毛都沒給她剩下一根，害她連個填肚子的零食都沒有。

    “我跟王姐秘密約會有五年的時間了……”

    大川一句話，炸開了一記響雷，震得田小麥渾身一麻。

    “啥？你說啥？”田小麥掏掏耳朵，剛剛她一定是聽岔道了。

    天呐，要不要這麽勁爆！

    大川一副哭唧唧的慫樣，“我說，我跟王姐秘密約會有五年的時間了，是她強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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