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蘇看向田小麥，田小麥朝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亂講話。

    什麽情況？夏明蘇帶著疑惑向前走去。

    何翠翠的呼吸頻率快得不正常，她說話時大喘著氣，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從她肺裏傳出的咕嘟聲。

    “謝謝你們肯收養天天，你們都是guan shi yin菩薩轉世，都是大善人！我兒子以後就拜托你們了！”何翠翠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用雙臂支撐著身體，自己坐了起來。

    何大虎探身想要過來攙扶，何翠翠把他推開，說：“不用！我自己可以！”

    “姐，你還是躺著吧，沒吃東西，一會兒又該昏過去了。”何大虎快速地瞥了夏明蘇一眼，生怕他說出什麽露餡的話，會戳破自己跟田小麥製造的善意的謊言。

    何翠翠瞪了弟弟一眼，覺得他太不懂事了。

    隨後不是很標準地給夏明蘇作了一揖，千恩萬謝了好半天。

    最後實在是體力跟不上，讓弟弟扶著她重新躺下了。

    一番折騰，何翠翠的額頭上出了很多汗。

    剛剛稍微起來了一點的血色，轉瞬又不見了蹤跡。

    田小麥站在夏明蘇的身後，輕輕地戳了一下他的後腰。

    夏明蘇穩穩當當地站著，思緒飛快地轉了起來。

    田小麥沒跟他商量，就擅自做主收養了天天？這不像是他媳婦會做的事兒。

    那麽，隻可能是跟何翠翠說了謊話，讓這個將死的可憐人能夠安心西去。

    這樣一來，就很像是他心愛的女人會做的事兒了。

    再看看何大虎，臉上有一絲緊張之色，從剛剛開始，就試圖岔開話題。

    原來，小麥跟大虎兩個人已經商量好了，可能隻是沒來得及告訴他吧。

    夏明蘇理清了思路之後，開口安慰何翠翠道：“你放心吧，天天會好好長大的。”

    何翠翠欣慰地笑了，她說想吃紅薯，何大虎就跑去煮紅薯去了。

    看何翠翠閉上眼，準備休息了，夏明蘇和田小麥便離開了何家。

    “你反應挺快的啊！”田小麥挽著夏明蘇的胳膊，兩個人慢悠悠地沿著小路散著步。

    “你又是給我遞眼神，又是戳我腰的，我還敢亂說話嘛，肯定要順著何翠翠的意思說啊。”夏明蘇一臉我又不傻的表情。

    “昨晚上翠翠求我的時候，我拒絕了她來著。娘前幾天就找我聊了，說不準翠翠的孩子進咱們家的門，我也覺得收養孩子不妥，就跟娘做了保證。看你忙，也就沒跟你提這茬。”

    路邊跑過去一條小土狗，田小麥扭頭瞅了一眼，看它跑遠了，便收回視線，繼續說道：“今天早上大虎過來找我，他說他以後肯定不會再結婚了，所以他想把天天撫養長大，兩個孤苦的人還可以相互做個伴。我和翠翠昨晚說的話，他在隔壁房間裏都聽到了，所以他求我，讓我在翠翠麵前撒個謊，說同意收養天天，好讓他姐姐安心。我覺得這樣做挺好的，就答應了大虎。今兒早上我過去跟翠翠說你和娘同意收養天天了，她高興得不得了。所以剛才見著你，就激動成那樣了，我看她都恨不得給咱倆磕頭。”

    田小麥仰頭看向夏明蘇，問他：“翠翠的脈搏怎麽樣啊？還能好起來不？”

    夏明蘇搖搖頭，表示不樂觀，“探不到脈了，很弱，今晚都不一定能熬過去。我已經告訴大虎準備後事了。”

    田小麥歎道：“唉，黑蛋叔剛走，真是接二連三啊……”

    正如夏明蘇所料，何翠翠在淩晨一點的時候斷氣了。

    當時陪在她身邊的隻有何大虎，和無邊的黑夜。

    何家父女倆葬在了一起，大概往後也不會寂寞了吧。

    何大虎去孤兒院辦理了簡單的手續，又去給天天上了戶口。

    登戶口的時候，何大虎猶豫了很久，該讓天天隨親生父親姓郭呢，還是隨了母親姓何比較好。

    左右權衡，最後還是決定讓天天隨母姓，這樣跟自己的姓氏也一樣了，往後上學或者去哪兒，似乎更方便一些。

    何天天終於有了自己的家，他很喜歡大虎舅舅，木呆呆的臉上開始有了屬於孩子的笑容。

    帶著孩子去外麵找活不太方便，何大虎領著弟弟二狐去找了田小麥，希望田小麥能給他們兄弟倆安排一個活計。

    田小麥沒有為難他們，很痛快地在果園裏給他們找了活兒幹。工錢跟大家一樣，按月發放，多勞多得。

    到了四月底，竹溪村連下了三天的雨，植物飛速地吸收著雨露，瘋狂地生長著。

    這是一年中最舒適的季節，不冷不熱，也不幹燥。

    這一年的雨下得恰到好處，雨停了接著便是大晴天，彩虹高懸在天邊，美得令人陶醉。

    果園裏的活兒，何大虎上手特別快。江淼淼去了周平縣之後，他就頂替了江淼淼的位置。

    何天天喜歡在村裏瞎溜達，誰跟他搭話他都不理，隻有見到一一的時候，他才會凶狠地喊一句“壞人”。

    一一懶得搭理他，壞人就壞人唄，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壞人。她覺得沒必要跟一個沒出生就死了爹，前陣子又死了娘的可憐人瞎計較。

    在一一的千呼萬喚之下，顏青趁著五一節的時候，來了竹溪村一趟。

    那天天氣極好，一一拉著顏青到小賣部對麵的石凳子上聊天。

    那裏原來是鄉親們聊八卦的聖地，可自從一一看中了那個地方，經常到那裏看書讀報之後，其他人就很少過來了。因為他們說不過一一，經常被一一數落得狗血淋頭。

    “你還挺會找地方的。”顏青坐在樹蔭下，吹著帶有淡淡草木香的暖風，倍感愜意。

    “那當然了，我是誰呀！”一一得意地朝顏青拋了個眉眼，這種擠眉弄眼的樣子一一是從電影裏麵學來的。不過就是隻學到了皮毛，沒有學到筋骨，所以顯得不倫不類，極其好笑，跟長了針眼的人抽風了似的。

    顏青忍住笑，從包裏拿出了一張卷子，說：“你要的題。”

    一一舉著這張含有二十道題目的卷子，快速地打量了一遍。

    她摩挲著下巴，做出高深的樣子，不屑地說：“這題也不難嘛！”

    顏青從包裏摸出一隻鉛筆，遞過去，激將道：“不難就做做看嘍。”

    “誰怕誰呀！”一一拿起筆刷刷刷地開始答了起來。

    顏青提醒她，“限時半個小時啊！”

    一一自信地說：“用不了半個小時，十五分鍾就夠了。”

    顏青笑而不語，在一旁默默地等待著。

    一一每天都會打開電視看各個頻道的新聞，她對各地發生的千奇百怪的事件非常感興趣。

    因而後來也愛上了看報紙，因為報紙上不僅會刊登國內的事件，還會介紹全世界的奇聞異事，有趣極了。

    一一曾經在周平縣的一家舊書店裏淘到了五大箱舊報紙，拿回家之後才發現裏麵不僅有泛黃的舊報紙，還有一些私人信件。

    一一花費了很多時日才讀完了這些信件，從信封和落款上的信息來判斷，通信的人有作家、數學家、畫家，還有教師、警察，有父子之間的通信，有讀者和作者之間的通信，還有寫給救命恩人的信。

    這些信件可能是某個人從多個地方收藏得來的，隻是不知道為何會落到一家小小的舊書店裏。

    某封信裏有道智力測試題，一一解了好幾天才解開，信裏說能解開這道題的人，全國不超過十個。

    一一為此驕傲了好幾天，她對自己的智力有著強大的自信心。

    每當她看到一些牛人的經曆和成就，都欽佩不已，但也有點不服氣。

    她覺得自己能夠做得更好，能做出更大的成就。

    有一次，她看到新聞上說，有一個十三歲的男孩考上了大學，說他智力超群，智商有一百四十五。

    自那以後，一一就特別想測一下自己的智商，看會不會超過一百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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