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弟撫摸著女兒熱乎乎的臉蛋，笑著說：“讓娘好好看看……恩，我閨女還是這麽漂亮，就是瘦了，瘦多了……”

    “娘，你一點都沒變。”夏燈花揉了揉酸澀的鼻子，說：“頭發這麽黑，是不是剛染過了呀？”

    王喜弟的頭發原本已經半白了，為了顯得年輕一些，她會定期染頭發，不過她不記得是什麽時候染過的了。

    田小麥在一旁插嘴說道：“前天剛染的，你聞聞，還有染膏的味兒呢。”

    夏明蘇抱起老小，說：“別站在外頭了，都進屋吧。”

    夏燈花踏進院子，掀開門簾走進客廳，坐在皮沙發上，看著房間裏的電視、冰箱、茶幾，雪白的牆麵，牆上掛著精美的壁畫，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她絲毫沒有回家的親切感，像個來做客的客人。

    老小躲在沙發後麵，偷偷地盯著夏燈花看。

    夏燈花朝她笑了笑，老小羞澀地用雙手捂住眼睛，笑著跑去了廚房。

    “小孩子認生，過會兒就好了。”王喜弟指著茶幾上的蘋果，對閨女說：“這是小麥自己種的，可甜了，脆生著呢，你多吃點！”

    果盤裏放著六個紅彤彤的大蘋果，光看這蘋果的模樣就知道肯定特別好吃。

    夏燈花拿起最上麵的一個，啃了一口，嘴巴裏瞬間被果汁的甜香占滿了。

    她由衷地稱讚道：“嫂子真能幹。”

    王喜弟抿抿嘴，沒有接話。兒媳婦再能幹，也不如閨女親。

    “燈花啊，你跟田榮軒怎麽樣了？你把孩子打掉了，他沒找你的麻煩吧？”

    夏燈花的心尖抽痛了一下，“恩？”

    王喜弟活在自己記憶中的世界裏，她不記得燈花跟田榮軒結過婚，也不記得燈花生下過一個兒子，更不記得她的小外孫已經被摔死了。

    夏燈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隻能敷衍地應道：“沒有什麽麻煩，我現在過得挺好的。”

    回房間裏換好衣服正從樓上走下來的夏明蘇，聽到娘提到了田榮軒，立馬走過來，岔開了話題。

    “老小，你不是想學畫畫嗎？這幾天可以跟你小姑姑學，她畫的畫兒特別好看。”

    正在樓梯口拍皮球的老小，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坐到爹爹的腿上，摟著爹爹的脖子，看著爹爹，奶聲奶氣地問道：“小姑姑會畫什麽呀？”

    夏明蘇鼓勵道：“你自己去問問她呀！”

    老小把頭埋在爹爹的肩膀上，小聲喃喃道：“我不敢……”

    夏燈花撿起地上的一隻藍色水彩筆，又拿過來一張茶幾上的報紙，隨手在報紙的空白處畫了一副簡畫。

    畫上有一個小姑娘，正在放風箏。

    老小偷偷地打量著夏燈花，她覺得正在畫畫的小姑姑像小仙女一樣，又美又厲害。

    “你還想在畫上添點什麽嗎？”夏燈花和顏悅色的樣子讓老小沒那麽害怕了。

    老小說：“放風箏要兩個人一起，你把我姐姐也畫上吧，我姐姐很會放風箏，別人放不起來的時候，她都能放得很高很高。隻有一一姐姐放的風箏，才能親到雲彩。”

    夏明蘇指了指牆上的照片，上麵有四個孩子的合照。

    夏燈花立馬領會了哥哥的意思，她重新拿起畫筆，在放風箏的小姑娘身邊，畫了一個比她高兩頭的xiao jie姐。

    後來老小又在畫上添了太陽、青草和小房子。

    通過這副兩人合力創作的簡畫，夏燈花和小侄女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成為了要好的朋友。

    夏明蘇先帶妹妹去了她的房間，夏燈花看到嶄新的書桌上擺著她曾經看過的書，用過的杯子、畫筆和鬧鍾，床上鋪著她熟悉的床單、枕套，還有很多的小物件，終於有了回家的感覺。

    床頭櫃上放著她這幾天日常吃的藥，應該是哥哥剛才上來換衣服的時候拿過來的。

    “吃晚飯還得兩個小時，你先休息一會兒吧，吃飯的時候我再上來叫你。”夏明蘇看到洗手間裏牙刷、牙膏、毛巾什麽的都已經擺好了，便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媳婦總是這麽細心、周到。

    “哥，你別跟我客氣，這也是我的家呀……”夏燈花走到床頭坐下來，熟練地拆開藥盒拿出幾片藥，剛準備往嘴巴裏送，就想起來哥哥說不能生吞，要就著水吃。她抬頭看了哥哥一眼，心虛地笑了笑。

    夏明蘇搖搖頭，走到窗前，拿起書桌旁的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妹妹，“看來你以前經常直接吞藥片啊，都養成習慣了。”

    “我這不開始改了嘛，哥，你就別念叨我了！”夏燈花乖乖地就著水把藥吃了，她拍了拍床墊，說：“這床真軟乎，坐上來就想睡覺。”

    “那你睡會兒吧，我給你做好吃的去。”夏明蘇走出臥室，並合上了房門。

    夏燈花張開雙臂，躺倒在床上，自言自語道：我真的沒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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