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是隔得比較遠的親戚，堂姐或者表姐什麽的。

    田小麥無意間聽到兩句，感覺她們似乎是在說什麽秘密，而且像是個久遠的秘密。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田小麥沒有離開，也沒有讓屋裏的人意識到外麵有人在偷聽。

    苗翠英的聲音這時候傳了出來，“我想把這件事帶進墳墓裏，你也別跟任何人再講起這件事了。”

    “放心吧，我嘴巴嚴著呢。知道這事兒的也就你、我，還有雲妹兒了。現在雲妹兒過世了，就剩下咱倆了。你不想讓人知道，那就不會有人知道。”

    田小麥以為這個話題會就此打住，沒想到這個女人接著說道：“當初我還以為你會告發那個男的呢。”

    “告發有什麽用啊。”苗翠英說：“我把他搞臭了，我的名聲不也毀了。這種事情上，大家對男的永遠寬容，對女的永遠苛刻。回頭他該娶媳婦娶媳婦，該生孩子生孩子，該幹嘛幹嘛，我怎麽辦？大牛那脾氣，能饒了我？搞不好直接把我灌豬籠了。我害怕被掃地出門，當時我也是沒辦法。好在一直沒也露餡，每次我覺得倒黴的時候，想想這事兒，就覺得老天對我還算不薄，沒斷了我的活路。”

    “大牛就沒覺得孩子不像他啊？”

    苗翠英笑了，“你會這麽問，是因為你沒見著那幾個孩子。你說巧不巧，那三個孩子，跟大牛都有像的地方，而且也隨了不少我的長相，尤其是阿傑，就是我兒子，鼻子、額頭和嘴巴，都像我，臉型像大牛，所以根本看不出來問題。”

    “嘖嘖嘖，天可憐見，看你太不容易了，老天爺都心軟了。”

    田小麥驚訝得嘴巴都張成了圓形，瞧她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原來苗翠英生的這四個孩子裏麵隻有一個是田大牛的，其他三個孩子的親生父親另有其人。

    田小麥拎著東西悄悄地離開了。

    雖然偷聽到了這個秘密，但這件事對田小麥的心理上並沒有產生太大的情感波動。

    通過過往的蛛絲馬跡，田小麥理出了整件事。

    苗翠英當年應該是被一個男人進行了長達十幾年的身體侵犯，並為他生下了三個孩子。

    這三個孩子，應該就是她、阿傑，還有菲菲。

    苗翠英隻獨寵大女兒，跟她最親，對她最好，是因為其他三個孩子的到來源於一場傷害。

    看到這三個孩子，苗翠英就能回想起她遭受的侵犯，想起那個野蠻又可怕的強暴者。

    田小麥現在終於能理解苗翠英了，孩子是自己親生的沒錯。來源於母性的愛不會憑空消失，但孩子的到來卻又有著這樣的隱情，想愛又沒有辦法全情地去愛。

    這種矛盾，這種糾結，田小麥完全能夠理解。

    她知道了真相，但她會替苗翠英守住這個秘密，連蘇蘇她都不會告訴。

    然而不知為何，第二天這件事就在村子裏麵傳開了。

    苗翠英氣倒在床上，不吃不喝。

    田娉婷著急忙慌地找過來，揪著田小麥的手腕就往外麵走，“娘說想自殺，早上和中午都沒吃飯，剛才她拿出一瓶降壓藥就準備吞，還要我即使發現把藥搶下來了，小麥你快跟我過去一趟，勸勸她吧。”

    田小麥一邊跟著田娉婷往家裏跑，一邊問她：“昨天家裏來的那個人走了嗎？”

    田娉婷茫然道：“什麽人？昨天家裏來人了？我不知道呀，昨個我去王家村串門子了，晚上才回來。”

    “沒事。”田小麥也是一肚子的疑問，按說那個女人沒必要把多年的秘密捅出去。

    可知道這件事的人，就她們三個人。

    她沒說，她娘肯定不會自己往外說，那結論就很清楚了。

    田小麥一進屋就看到苗翠英被麻繩捆在了輪椅上。

    田娉婷向田小麥解釋道：“我這也是沒辦法了，臨時找不到人看著娘。我要出去找你，就隻能把娘綁起來了。”

    “快鬆綁！”田小麥走過去解繩子，田娉婷也趕緊過去幫忙。

    兩個人足足花了十五分鍾才把繩子解下來。

    田娉婷著急去找妹妹，她又怕繩子會被娘掙脫掉，所以係得都是死扣，特別難解，解得雙手生疼。

    麻繩質量太好，又粗，剪刀都剪不動的。

    苗翠英的情緒又不是很穩定，根本不敢用刀去劃，怕劃到人。

    所以，姐妹倆隻能用雙手來解了。

    苗翠英一動不動地坐在輪椅上，氣得鼻孔裏不斷地噴著氣。

    猛一聽，這動靜真有點像犁地的牛。

    “娘，都幾十年前的事兒了……”田小麥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了。

    怎麽都覺得這事兒好像沒辦法勸。

    苗翠英氣呼呼地說：“是啊，都幾十年前的事兒了。藏了幾十年的事兒，現在倒被扯出來了，我能不氣嗎？我都七老八十，快進棺材的人了，還讓人背後念叨年輕時候的那點醜事，我這老臉往哪兒擱啊！我怎麽去見你爹啊！不……”

    苗翠英冷哼一聲，說：“不是你爹，是娉婷的爹。”

    田小麥：“……”

    田娉婷握著苗翠英的手，說：“娘，你別這樣。無論怎麽說，小麥都是我親妹子。”

    苗翠英歎道：“我就是個不招人待見的人啊，我死了之後，一把火給我燒了吧，骨灰什麽的也不用撿了，讓它隨風飛吧，飛到哪兒算哪兒。”

    田娉婷為了轉話題，便問道：“昨天咱家來的人是誰啊？”

    田小麥心想，糟糕，剛才忘了提醒姐別提這一茬了。

    苗翠英顯得特別激動，“你怎麽知道昨天家裏來人的？”

    田娉婷：“小麥說的啊。”

    田小麥不知道為啥會莫名地心虛，立馬扯了一個謊，“昨天路上看到一個挺陌生的人，好像不太認識路，我過去問她找誰，需不需要幫忙，她說找你，我就給她指了路。”

    苗翠英將信將疑地盯著田小麥，田小麥也不知道娘信沒信她的話。

    過了半晌，苗翠英說：“你幫我打個電話。”

    “好，要打給誰？”田小麥說著拿出了電話。

    苗翠英念了一串數字，田小麥把電話撥通之後，就遞了過去。

    “喂，是王姐嗎？”

    田小麥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很可能要為這個王姐背黑鍋了。

    “你昨天直接回家了吧？路上順利嗎？”

    “恩，我這挺好的，沒什麽事兒，昨晚上想打電話問問你到家沒有，後來給忘了。現在這記性，還不如家裏的狗子呢，嗬嗬嗬……”

    “沒什麽事兒，閑得無聊就試試這個電話通不通。”

    “對了，昨天你來的時候，路還好找吧？”

    “哦，在村口碰到叫大虎的年輕人帶你到我家裏來的啊。他的確是個挺能幹的年輕人。恩恩，那行，沒事我就把電話掛了。”

    田娉婷低聲問田小麥：“咋回事，你為啥要撒謊呀？”

    苗翠英把電話直接丟給田小麥，質問她：“你昨天是不是來過家裏，是不是聽到什麽話了？”

    田小麥當即否認道：“沒有。”

    “嘴硬！陳姐說昨天是何大虎帶她過來的，很明顯你跟我扯謊了！”苗翠英咬牙切齒地說：“沒想到啊沒想到，小麥你心腸這麽黑。你是想報複我，你忌妒你姐，你恨我，所以你一直惦記著要報複我！”

    田小麥覺得可笑極了，她哪有必要記恨誰，報複誰啊。

    現在都過得這麽好，她的四個孩子現在都出去上大學了，她至於嘛！

    “娘，你好好想一想，我有那個必要嗎？無論這事兒我知不知道，我都沒必要傳出去。你說的這個王姐，她為啥突然來找你，她肯定有問題的嘛。你和她以前是不是有過什麽矛盾，或者鬧過什麽不愉快啊？我想，這事兒一定是她講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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