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殘酷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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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王府。

    南宮清焦躁難當地在自己的房間裏走來走去,一會兒站一會兒坐,地板上都被她踩出了一道道光溜溜的印子。

    自從永安宮的蔡公公來睿王府,傳了蔣皇後軟禁她的懿旨,她被關在這裏已經十來天了。如今她能活動的地方,就隻剩下這個房間,想去外麵的院子透透氣都去不了。

    房間門口,包括院子裏麵,周圍都站滿了看守她的侍衛。這些侍衛全是蔣皇後派來的,直接遵從於蔣皇後的懿旨,又冷又硬,無論她怎麽軟磨硬泡威逼利誘,使盡各種手段,對方一丁點都沒有通融的意思。

    她自己的人全部被蔣皇後打發走了,隻剩下了一個貼身伺候她的丫鬟詩情,同樣也不準出房間。

    她現在幾乎就是與世隔絕的狀態,哪怕隻是想打聽一下外麵的情況,也一點消息都得不到,跟瞎子聾子差不多。

    南宮清怎麽也想不通。南宮瑤那天既然已經吃了一整個柑橘,裏麵下的藥量之重,完全足以讓她在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內小產。而據蔡公公所說,太醫被請來的時候南宮瑤的胎兒還在,隻是胎氣不穩而已。

    南宮瑤這一胎到底是怎麽保住的?

    不過,現在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要怎麽辦。

    南宮家元氣大傷亂成一團,自顧不暇,沒有多餘的能力幫她。她被軟禁在這房間裏,連門都出不去,什麽也做不了。

    而最讓她心焦的是,從她被軟禁開始,謝逸辰就一次都沒有露過麵。她向守門的侍衛打聽,那些侍衛也不肯多透露半個字。

    她猜想應該是蔣皇後不讓謝逸辰來看她的,否則謝逸辰怎麽可能這麽多天都沒出現過一次。但這裏是睿王府,他的地盤,就算周圍看守的是蔣皇後派來的侍衛,他自己也有自己的人,難道就不能想辦法偷偷進來一次嗎?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了。

    南宮清猛然轉過身去,出現在門口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謝逸辰。

    南宮清一瞬間喜極而泣,朝謝逸辰撲過去,緊緊抱住他,靠在他的胸前大哭起來。這十來天積攢下來的焦灼、緊張、不安、恐懼,在這一刻在他的身上全部宣泄了出來。

    “逸辰……你怎麽現在才來……是不是蔣皇後不讓你來的?……不就是一個賤妾的孩子,沒了就沒了,有什麽了不得的,難道還要一直把我關在這裏?……”

    她哭到一半,突然發現謝逸辰的反應和往日不同,沒有像以前一樣溫柔心疼地抱住她安慰,而是有些生硬地仍然直直站在那裏。

    南宮清抬起頭來,謝逸辰倒是正望著她,隻是那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不複柔情蜜意,隻有淡淡的疏離,裏麵還帶著些許不滿和涼意。

    南宮清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下意識更緊地抓住了謝逸辰:“……逸辰?”

    謝逸辰大約是被她抱得太緊,皺了皺眉頭,從她的懷裏掙脫出來,退到距離她兩步遠的地方。

    南宮清這次沒有再撲過去,隻是呆呆地望著謝逸辰。

    “清兒。”謝逸辰仍然皺著眉,“你這次做的太過分了。”

    南宮清喃喃地重複:“我……過分?”

    “你明明知道母後有多重視南宮瑤腹中的這個孩子,都已經讓她搬出睿王府住在外麵了,你還對她下毒手,你這是有沒有把母後放在眼裏?”

    “可是……”南宮清簡直難以置信,“那賤人隻是一個走下三濫道路進入睿王府的妾而已,她靠著那麽齷蹉那麽不要臉的手段,才得了那個孽種……”

    “住口!”謝逸辰一聲怒喝,“不管那孩子是怎麽來的,都是我的親骨肉!其他皇子在二十歲之前大都已經後繼有人,而我二十四歲了還沒有任何子嗣,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第一個,你卻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你怎麽就不為我想想?”

    南宮清睜大了眼睛,仿佛是無法相信謝逸辰說的話,連連搖著頭,眼裏落下兩行淚來。

    “不是……你明明說過,你隻想要我們兩個生的孩子……其他的女人……本來根本就不會有其他女人的……”

    謝逸辰似乎是有些懊悔剛才的發怒,語氣略微緩和下來,隻是仍然冷淡,比之前更加多了一種厭煩。

    “清兒,以前你從來不提這些,我以為你心裏清楚,現在才知道你並沒有這份自知之明。你自己想想,我所求的是天下最高的那個位置,等到將來我真的坐上去了,無論我願不願意,喜不喜歡,三宮六院不可能隻有你一個女人,也不可能隻由你一人來為謝氏皇族開枝散葉——更何況你到現在都沒有懷過一個孩子。”

    南宮清的麵色從剛才開始就越來越白,直至現在的一片灰白如死,整個人一動不動,就連眼淚仿佛都忘記了流,嘴唇張開,微微顫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以前不提,是因為以前謝逸辰對她的深情,讓她以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無論他會不會登上帝位,他怎麽可能會有別的女人?怎麽可能跟別的女人生孩子?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不去想這些殘酷的問題,其實隻是在一廂情願地逃避而已。

    睿王府裏有個漂亮點的丫鬟她都無法忍受,更何況是後宮三千佳麗。她根本不敢去想,一想就得崩潰。

    直到現在,謝逸辰將她多年以來努力粉飾遮掩的事實,赤裸裸地撕了開來,袒露在她的眼前。就像是一具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的屍體,本來被她深埋在地底深處,這時卻被挖了出來,擺在光天化日之下,那景象比什麽都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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