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寧六小姐沒了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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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能到如今這個局麵,寧霏還算是滿意的。

    她離開睿王府地下密室的時候,讓謝淵渟從靈樞那裏取了一批毒藥,其中就包括一盞墨,放進地下密室裏麵,裝成這裏是睿王府裏的毒藥存放處的樣子。房間裏原本的家具則是被穿山會的人在地道裏另外挖了個洞,全部填埋了進去。

    然後把地道照原樣嚴嚴實實地填好,穿山會的人最擅長這方麵的功夫,自有他們的獨門秘技,能夠讓被挖過地道的地方也絲毫不留痕跡,完全看不出來。

    幸虧那天謝逸辰一直在宮中陪伴蔣皇後,沒有回過睿王府,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而負責給她送飯的睿王府下人,是看不見密室裏麵的情況的。

    然後謝逸辰再立刻透露了線索給建興帝。建興帝派人來一搜查,在睿王府的地下密室裏發現一盞墨,謝逸辰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這也算是他自找的。要是他沒有把寧霏關進那間地下密室,誰會知道睿王府有這樣一個地方。

    謝逸辰現在不過是實力被削弱,遠沒有到能夠把他拉下來的時候,寧霏並不著急。

    就是蔣皇後的下場,她仍然覺得不滿意。盡管蔣皇後被奪了權,禁了足,但仍然在永安宮內活得好好的。跟她前世裏受過的罪比起來,還不到萬分之一。

    她雖然是個大夫,但一向喜歡趁你病要你命的做法。在人快要沉到泥潭裏的時候,再踩上一腳,那種感覺也是相當痛快的。

    下一步,又可以籌謀籌謀了。

    ……

    二月末,最寒冷的冬天已經過去,原本寒冷凜冽得像是夾雜著冰刀的風裏,終於有了絲絲的暖意。

    安國公府裏結了厚厚一層堅冰的湖水,已經開始解凍,經常能聽見湖麵上傳來一連串清淩淩的喀喇喀喇聲,那是冰層正在開裂的聲音。

    湖邊的樹木枝椏上,都探出了一個個飽滿的花蕾和葉蕾,裹在仍然是黑褐色的鱗片裏麵,就等著第一縷春風吹來的時候,綻放開滿枝頭新鮮嬌嫩的春之顏色。

    天氣一暖,憋了一冬的眾人終於可以出來走動,戶外活動也多了起來。

    二月的最後幾天,一連都是陽光明媚的天氣,寧霏幾乎是天天都被拉出去,參加一群群千金小姐的聚會。

    她去年在應天書院女學裏,人緣還算是可以的,但跟絕大部分千金的關係就是塑料花姐妹情。各種聚會都會下帖子邀請,見了麵有說有笑的,基本上都是社交禮儀的需要,根本不會深交。

    這也不能怪她。她一個心理年齡二十好幾的,前世又是江湖中人,跟這群在深閨裏長大的十三四歲千金大小姐格格不入,本質上就不是一類人。除了葉盈蕪還特殊一點以外,注定交不到真朋友。

    寧霏對這些什麽吟詩會丹青會賞花會的,隻有一種感覺,就是無聊。但想到她已經不去應天書院上學了,再天天宅在家裏,不出去跟人交際應酬,過於脫離社交圈子也不太好,以後少一批人脈。

    這才耐著性子去了幾場聚會,全程保持得體笑容,你來我往地說幾句大家都說爛了的廢話,跟快要忘記的某某某幾位千金打個招呼寒暄一陣,刷一下臉熟度,完成任務,回家。

    後來有一場在京郊煙波湖上的乘船遊湖,葉盈蕪也和她一起來了。

    葉盈蕪比寧霏更不耐煩這種聚會,她是因為家裏親娘葉夫人看不下去,硬把她攆出來讓她去跟人交際交際的。

    但她到了煙波湖上,也還是懶得找別人去說話,就跟寧霏兩個人坐了一葉小扁舟,因為她自己會劃船,所以連船娘都沒帶,就讓小船在湖麵上自己漂著。

    “真不想去見其他人……”

    葉盈蕪毫無形象地躺在小船的一邊,兩手枕在腦袋後麵,仰頭望著天空。

    “要不我們就在這兒漂兩個時辰,到遊湖結束,回家就可以跟我娘交差了。”

    寧霏也躺在另一邊望天:“你就不適合待在京都。”

    “我也這麽覺得。”葉盈蕪伸手從水麵上折了一根蘆葦杆放在嘴裏叼著,“可我爹在京都,我自己不可能走得了。我要是個江湖女子就好了,海闊天高,自由自在,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行俠仗義,快意恩仇,再也用不著跟那群千金大小姐一起,天天討論誰誰家公子又跟誰誰家丫鬟好上了。”

    寧霏本來想開口,還是忍住了。葉盈蕪這大概是說書聽得太多,真正的江湖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她那點閱曆和本事,真進了江湖的話,不出三天能給人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不過她的人設也是個跟葉盈蕪一樣沒見過世麵的官家小姐,沒有吐槽葉盈蕪的立場,所以還是閉嘴的好。

    這時,小船漂到了湖邊。上麵是一座架空建在湖麵上的亭子,現在是枯水季節,亭子底部距離水麵還有將近一人高的距離,水流往那邊流去,寧霏和葉盈蕪的小船就也順水朝那邊漂過去,漂到了亭子下方。

    亭子裏有幾位沒上船的千金,正在閑聊,並不知道亭子底下有人,話語聲透過竹板鋪的亭子地麵傳了下來。

    “她真的沒了清白了?……”

    “就算身子沒給人碰過,在外麵都待了三個晚上了,那還叫什麽清白……”

    “你看看。”葉盈蕪壓低聲音,翻了個白眼,“成天聊的就是這些東西,所以我才不喜歡跟她們說話。”

    寧霏卻朝她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葉盈蕪停下來繼續一聽,也愣住了。

    “據說是七殿下把她找回來之後,為了維護她的名聲,故意對外說是她那幾天是跟他在一起的……”

    “我還聽人說,她被找回來的頭一天晚上,有人在紅紗巷見過她……”

    “紅紗巷?不會吧?那不是一條花街柳巷嗎?……”

    葉盈蕪早就氣得火冒三丈,這時終於聽不下去,寧霏還沒來得及攔她,她就一縱身離開小船,沿著亭子的一根柱子翻了上去,落到亭子中央。

    幾個正聊得熱火朝天的千金都被她嚇了一大跳,立刻閉了嘴,訥訥地:“葉大小姐……”

    “你們胡說八道什麽?”葉盈蕪怒喝道,“什麽叫沒了清白?什麽叫在紅紗巷見過她?你們有親眼見過?”

    “沒有沒有……我們也隻是聽說的……”

    幾個千金連忙賠笑。她們的家境都遠不如葉家,在葉盈蕪麵前本來就沒底氣,而且葉盈蕪的凶悍火辣在應天書院裏是早就出了名的,誰也不敢招惹得罪她。

    “沒有親眼見過就別給我在這裏以訛傳訛,信口雌黃!一個個舌頭這麽長,遲早爛掉!……你們都是聽誰說的?這謠言是從哪傳出來的?”

    一個千金苦著臉道:“大家現在都是這麽傳的,一傳十十傳百,我也不知道最早是從哪傳出來的……”

    葉盈蕪挨個問了一圈,但這種事哪是問得清楚源頭在哪的,你聽我說我聽他說,傳來傳去就變成了這樣。

    葉盈蕪更加生氣,從腰間一把抽出了她的鞭子,啪地一聲甩在亭子中央的桌上,把幾個千金嚇得整個人一抖。

    “都給我滾蛋!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們傳寧霏的謠言,這鞭子落到的就是你們的臉上,聽到沒有!”

    幾個千金嚇得連連答應,互相拉扯著,忙不迭屁滾尿流地跑了。

    葉盈蕪餘怒未消,從亭子裏落到小船上,又是一鞭子抽在水麵上撒氣。

    “走,我們還得去警告一下其他長舌婦,都傳成那個樣子了,怕是現在整個京都的千金圈子裏,人人都在背後議論你。”

    “不用了。”寧霏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流言這種東西靠堵是堵不住的。背後幾句閑話而已,我不是很在意這個。”

    反正她都已經定了親事了,對方還是謝淵渟那種根本不能以正常而論的人,別說背地裏被人嚼幾句舌根子,哪怕她真的沒了清白,她都覺得他未必就會嫌棄她。

    隻要無損於利弊,她更不在乎名聲,幾句流言蜚語,對她造不成什麽實質的影響。

    “那難道就任憑她們這麽議論紛紛的?”葉盈蕪沒好氣道,“你別小看謠言這東西,一能傳成三,三能傳成十,十就能傳成百,傳成千,傳成萬了。她們現在說你可能沒了清白,出現在紅紗巷,明天可能就說成你被多少多少人輪流強暴了,你信不信?”

    寧霏哭笑不得:“我第一次見到京都的女孩子家能把輪流強暴這種話說得這麽光明正大。”

    葉盈蕪不耐道:“總之你得管管,不然我這都算好的,別看她們一個個看過去都跟小白花似的什麽也不懂,到時候隻會比我說得更難聽。要是知道這謠言是誰第一個放出來的就好了,我非得拔了她的舌頭不可。”

    “這個麽……”寧霏悠悠地望著遠處的湖光山色,“我倒是有點譜。”

    ……

    兩天之後,安貴公主謝明敏也在自己的公主府辦了一場詩會,給安國公府寧六小姐下了一份帖子。

    寧霏和謝逸辰一家,雖然實際上的關係已經是水火不容,但沒人知道實際上是寧霏和謝淵渟害得蔣皇後倒台,謝逸辰被罰。明麵上兩邊的關係還是一如既往地客客氣氣。

    但謝明敏肯定是知道事情內幕的。雖然整件事情跟她沒什麽關係,但蔣皇後被囚禁在永安宮,她這個蔣皇後所生的公主必定也會受到一定影響。她本來就不喜歡寧霏,現在應該是對寧霏恨之入骨才對。

    紫菀見寧霏拿著從公主府來的帖子,問道:“小姐,您要去公主府嗎?”

    寧霏放下帖子,微微一笑。

    “去,當然去。”

    她最喜歡這些人邀請她過去了。

    第二天,寧霏到了安貴公主府,果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蔣皇後倒台對謝明敏的影響。

    以前謝明敏身為最受建興帝寵愛的安貴公主,是京都名媛社交圈子的中心,大半個京都的小姐夫人都想跟她結交。辦個什麽會什麽活動,眾人趨之如騖,哪怕是沒有收到帖子的,也會想方設法地讓別人帶著一起去。公主府每次都是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但這一次,雖然來的人還是不少,卻沒有了以前那種擁擠熱鬧的盛況。而且眾人的態度也明顯不如以前殷勤熱絡,跟謝明敏說話的時候,都是客氣之外帶著一分小心謹慎,不再眾星拱月地把她捧在中間,擠破頭地往她麵前鑽。

    這意思顯然就是,她們其實不怎麽想表現出跟謝明敏關係太親密的樣子,但又不敢得罪謝明敏,隻好做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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