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被人者,人恒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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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西王得知益王已經無礙,當天進攻京都的攻勢就一下子激烈起來,守城的禦林軍越來越艱難吃力,漸漸有守不住的趨勢。

    結果益王這邊剛剛放下豪言壯語讓鎮西軍盡管攻城,第二天,他又毒發倒下了。

    鎮西王簡直要崩潰:“怎麽回事?不是說毒已經解了嗎?”

    大夫的內心也是崩潰的:“殿下拿到的解藥不假,但不知為什麽,那解藥對殿下好像沒用!”

    第一顆解藥服下去,沒有什麽明顯的效果。益王還以為是量不夠,又服了另外一顆,還是沒有效果。益王又以為是時間不夠長解藥沒起效,又等了一天,再次毒發的時候,他終於不得不接受現實。

    這解藥根本沒解他身上的毒!

    現在兩顆解藥都已經進了益王的肚子,早就消化得一幹二淨。大夫隻是之前查看藥丸的時候,辨認出了解藥裏麵大概包含的一些成分,但這對於解毒來說還遠遠不夠。

    照益王現在的中毒狀況,能撐個五天就是極限,這還是大夫盡量往委婉了說,一般情況下連三天都不到。

    鎮西王對著躺在那裏奄奄一息氣若遊絲的益王,頭疼欲裂。

    “你說這讓我怎麽辦?”他怒氣衝衝地問身邊隨行而來的軍師宋哲,“繼續攻城也不是,不繼續攻城也不是,再過幾天,皇帝召來的援軍就能到達京都了!到時候還攻個什麽城?”

    宋哲是去年剛剛來到鎮西軍的,那時候他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幕僚,但很快就展露出非凡的軍事和權謀才能,極得鎮西王賞識。短短一年內屢立奇功,被鎮西王升為了鎮西軍軍師,備受重用。

    宋哲朝左右看了一眼,鎮西王會意,跟他到了一處無人的帳篷中。

    “王爺,宋某有些事情一直想跟王爺說,”宋哲壓低聲音道:“之前覺得不妥,但現在大概是說出來的時候了。”

    鎮西王皺眉道:“什麽事?”

    “宋某最近留意到,王爺麾下的不少將領,似乎都有異常。查了之後才發現,這些將領要麽家人居住地搬遷,要麽收取過別人的賄賂,要麽有把柄可以抓在手中,總之就是很可能已經被人所拉攏或者控製。王爺可以自己回想一下,田將軍、萬將軍、梁都尉……這些將領們最近的表現如何?”

    鎮西王在宋哲的提醒下,細細想了一遍,宋哲提到的這些人,果然都有不對勁的地方。

    以前他軍務繁忙,不可能注意到麾下眾多將領們的日常瑣事,但宋哲卻是個心細如發的,一點點小細節都能被他注意到,並且連帶著揪出背後的一大串相關的情況來。

    鎮西王擰緊了眉毛:“有人在覬覦鎮西軍?”

    宋哲搖搖頭:“鎮西軍的軍權在王爺手上,沒有那麽容易搶走,但有一個人卻可以名正言順地拿走王爺的軍權。”

    鎮西王一驚:“你是說皇帝……不,殿下?”

    宋哲點了點頭。

    “這次起事如果成功的話,益王殿下登上皇位,王爺自然有最顯赫的從龍之功,會成為益王殿下朝中的第一大功臣,而且手中握著大元最強的兵力,勢力無人能比。但放眼大元數百年曆史,甚至在大元之前更早的前朝,這樣的開國元勳,棟梁功臣,最後又是怎麽樣的下場?”

    “住口!”

    鎮西王怒吼一聲,腰間寶劍猛然出鞘,直指宋哲的咽喉。

    “你竟然敢挑撥殿下和本王之間的關係?”

    宋哲立刻跪下,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宋某得王爺知遇賞識之恩,食人之祿,盡人之事,即便王爺要殺了宋某,宋某也必須把該說的話說完。”

    鎮西王雖然一臉怒色,手中寶劍卻沒有再往前送的意思,宋哲就對著那寒光閃閃的劍尖,平靜清晰有條有理地繼續說下去。

    “益王的為人王爺必定了解,他若是能登基的話,王爺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威脅,飛鳥盡良弓藏,他不可能不做防範。建興帝前一個多月之所以沒能收回王爺的兵權,是因為鎮西軍對王爺忠心耿耿,不是他想收回就能收得回去。現在益王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在拉攏王爺麾下的將領們,以備將來能夠順利收回兵權。”

    鎮西王哼了一聲:“你說是殿下就是殿下?”

    宋哲搖頭:“雖然宋某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但除了益王殿下以外,不做第二人想。宋某想說的,最關鍵的還不是這一點。”

    鎮西王手裏的寶劍已經放了下去,冷冷地道:“你說,要是說得再有什麽地方不對,本王數罪並罰。”

    宋哲繼續道:“無論益王殿下之前做了什麽,他現在都已經性命難保,再說也是無用。王爺剛才既然問宋某該怎麽辦,宋某自然為王爺的未來做過打算。雖然聽上去大逆不道,但宋某還是勸王爺,放棄益王,自己攻城。”

    “你!”

    鎮西王再次變了臉色,但這一次卻沒有拔出寶劍來指著宋哲,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你竟然敢……”

    “王爺知道,宋某真正效忠的人是王爺,而不是益王。既然今天已經把話說開,那麽宋某再鬥膽說一句罪該萬死的話。王爺現下在做的事情,已經是謀朝篡位,那麽與其千辛萬苦扶益王上位,不如王爺自己博上一次。王爺的才幹和風範,哪一點比不上謝氏皇族的任何人,眼下正是王爺的大好時機,至尊之位,萬裏江山,就在王爺的麵前,這才是王爺應該走的王者之路!”

    鎮西王臉色巨變。

    “本王……”

    宋哲抬起頭望著鎮西王。

    “王爺如今要軍隊有軍隊,要形勢有形勢,有何可猶豫?”

    鎮西王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因為緊張和激動,全身都在微微發抖。

    “那益王怎麽辦?這次和鎮西軍一起圍攻京都的,還有不少益王自己的人,還有朝中擁護益王的官員,也在京都城內給我們做內應,要是益王毒發身亡了,他們怎麽可能繼續幫助本王攻城?”

    益王最強大的後盾是鎮西王不錯,但他麾下還有其他大量的勢力、人手和資源,同樣不容小覷。

    這次圍攻京都的,除了十萬鎮西軍以外,還有不少小股小股的兵力,都是益王一派匯聚過來的,隻是數量上無法跟鎮西軍相比而已。但這其中包括不少能人異士,高手人才,起到的作用也並非單純的軍隊數量能夠相比。

    “這個不難。”宋哲說,“眾人現在隻知益王中毒,不知其具體情況,王爺隻需要對外宣稱益王性命已經無恙,但毒性未解,需要單獨臥床靜養,眾人三天五天見不到益王,暫時也不會起疑心。王爺抓緊時間攻破京都,占領皇宮,到那時候大局已定,即便益王已經歿了,益王麾下的眾人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鎮西王不由得佩服宋哲的心思和手段,他當初重用這個人才,果然沒有用錯。

    但他仍然在猶豫。

    “但本王畢竟是外室異族之人,不是謝氏皇室子孫。謝氏統治大元三百餘年,勢力根深蒂固,本王上位名不正言不順,一無穩固支撐,一無臣民擁護,隻怕是……”

    宋哲搖搖頭。

    “宋某私以為王爺不用一開始就自己稱帝,益王雖然沒了,但還有跟益王一母同胞的慶王在。王爺攻破京都之後,可以先扶慶王上位,慶王有謝氏皇室正統血脈,卻隻是一介閑散皇子,隻知賞花逗鳥,遠沒有益王的勢力和野心,正好可以為王爺所用。王爺把慶王扶為傀儡,挾天子以令諸侯,然後漸漸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勢力,等到時機成熟,再效仿曆史上的魏文帝晉武帝,取代慶王受禪登基。到時候,王爺就是一代開國太祖,擁有一個屬於王爺的嶄新的朝代。”

    宋哲說到最後,鎮西王已經聽得熱血沸騰。

    一代開國太祖,一個由他開創的新朝代,這是他以前隻敢在夢裏想象的事情,因為對他來說太過遙遠太過不現實,他也從來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

    但他不是沒有野心。相反地,他的野心一點都不小。所以他才能任由宋哲說了這麽多,否則的話,早在宋哲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被他以大逆不道的罪名拔劍砍了。

    宋哲把他內心最深處的渴望,把這片光輝錦繡的未來宏圖,千秋萬代的皇圖霸業,像是一幅恢弘壯闊的畫卷般展現在了他的眼前,不再像以往那般遙不可及,而是仿佛隻要他一伸手就能抓住。

    就在這一瞬間,鎮西王已經做下了決定。

    “快起來。”鎮西王伸手扶宋哲起身,“宋先生今日這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若不是宋先生點醒,本王至今還不知路在何方,白白錯失了這次良機。”

    宋哲大喜:“能得王爺下定決心,宋某百死不悔!宋某提前恭賀王爺旗開得勝,霸業終成!”

    鎮西王大笑:“本王若是能成大業,宋先生當居首功,待本王登上皇位的那一日,必封宋先生為相!”

    宋哲深深下拜:“謝王爺……不,謝主隆恩!”

    ……

    在這之後,益王仍然在軍營中“臥床養病”,而鎮西軍的攻勢卻一下子變得淩厲瘋狂起來。

    河平軍和延平軍在一天之後趕到京都,從鎮西軍的包圍圈外麵夾擊,但因為兵力太少,仍然起不到多大效果。

    從南方來的邊境軍還要七八天才能到京都,禦林軍絕對撐不到那個時候,而且京都城內囤積的糧食也已經不多了。滿城數十萬人口加上三萬禦林軍,糧食的消耗量大得驚人,開始時那兩天囤積的一點根本撐不了多久。

    要是糧食耗盡,百姓們開始挨餓的話,必定又會引發動亂,守城更加困難。

    守城兵力嚴重不足,京都除了各府裏的府兵侍衛、百姓裏的大批男丁被征用以外,但凡稍微會武的達官貴族子弟,不少人也都上了戰場。

    太子親自在城牆上駐守,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回過太子府,謝淵渟也在那裏,還帶著唐側妃所出的一個庶弟,十皇孫謝正熙。

    謝正熙才十二歲,早早就跟著太子開始練武,現在已經小有身手。京都禦林軍守城艱難,太子和謝淵渟前去援助的時候,他也吵著鬧著要去。

    唐側妃攔著不讓他去:“你才十二歲!征兵最小的年紀都還要十五歲呢!別胡鬧,快回去!”

    謝正熙不服氣:“十二歲又怎麽樣,家裏好幾個侍衛一起上都打不過我!我也能上陣殺敵!”

    唐側妃被氣得不輕:“你沒上過戰場,知不知道戰場上有多危險?刀劍無眼,一個不小心出了事怎麽辦?你看你哥哥,他就知道待在家裏,好好陪著母妃!”

    八皇孫謝正楠已經十七歲,按理說到了可以上陣的年紀,但唐側妃攔著不讓他去,而且他自己本身也沒有這個意思。貴族官家子弟上不上戰場,完全是出於自願,所以並沒有人逼他。

    謝正熙小小聲地嘀咕:“那是因為八哥哥膽小,而且他武功還沒我好呢……”

    謝正楠在旁邊聽見了,臉色微紅,有些尷尬。唐側妃連忙安慰他。

    “你弟弟人小不懂事,別聽他的。上陣殺敵那是將士們的事情,你們都才多大年紀,多你們一個少你們一個又不能決定贏不贏得了,去了也沒多大用。在家好好待著,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們萬一要是出個三長兩短,母妃就沒法活了。”

    謝正熙仍然不服氣,一臉嚴肅地:“母妃說得不對,父王說過,要是人人都覺得少自己一個沒有影響的話,整支軍隊裏就沒有一個人會去全力殺敵了。我們雖然不是軍隊將士,但也在京都裏麵,京都要是被攻破了,我們到時候會更危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唐側妃簡直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

    謝正楠和謝正熙都是她親生的,謝正楠早出生五年,因為太子妃被關在庵堂裏,一直是由她自己帶著。但謝正楠長到七八歲的時候,太子對他不怎麽滿意,後來再出生的謝正熙在三歲之後,就變成了大多數時候由太子自己親自來帶。

    所以謝正楠跟著她的時間居多,謝正熙跟著太子的時間居多。謝正熙從小由太子手把手地教導長大,深受太子影響,耿介端方,比性子和軟的太子還要剛硬上幾分。而且小小年紀就一副正經嚴肅的樣子,甚至常常對唐側妃說教,弄得唐側妃又氣又笑又無奈。

    這時太子正好經過,聽見了謝正熙的一番話,過來讚許地拍了拍他。

    “說得不錯,平日裏教你的倒是記得清楚。”

    謝正熙欣喜地抬起頭:“那父王,我能跟你和七哥哥一起去守城嗎?”

    唐側妃低斥道:“正熙,別胡鬧,你去了父王和你七哥哥還要分心照顧你,你這不是在拖他們的後腿嗎?”

    太子笑道:“你別小看正熙,他的身手可是已經相當不錯了,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本宮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謝正熙五歲開始練武,勤奮刻苦,從不懈怠,皇家傳授給他的又是上等武學,雖然現在年紀還小,但確實完全可以對戰好幾個普通士兵而不落下風。

    唐側妃一臉焦急,仍然想要勸阻:“可是正熙他才十二歲,還沒到能上戰場的年紀啊……”

    太子擺擺手打斷她:“戰爭從來就不是隻屬於成人的,正熙既然有這份勇氣,讓他早點接觸也不是壞事。他就算不用真的上陣殺敵,也可以跟在本宮身邊,見識見識真正的戰場,對他將來有好處。”

    謝正熙高興得不行,難得露出一個小孩子的樣子:“謝父王!我一定好好表現,不會給父王添亂的!”

    唐側妃隻好不再說什麽。太子的臉色微微沉下來,道:“你也別太護著孩子,多督促督促正楠習文練武,他的身手確實還不如正熙。要是不想走從武這條路子,那也沒什麽,在讀書習文上麵多下點工夫就是,現在這樣文不成武不就的,將來怎麽成得了大器?”

    跟小了五歲的謝正熙比起來,謝正楠確實差多了。太子也不是沒管教過,但都說孩子三歲看到老,謝正楠小時候已經被唐側妃養出了秉性,壞倒是沒壞到哪裏去,就是懶散鬆垮,遊手好閑,不求上進。

    等到七八歲的時候,太子再想鞭策教育他,已經十分困難。謝正楠文采才華沒有,但小聰明小滑頭倒是不少,會用各種方法偷懶耍滑,逃避學習,把太子請來教文習武的先生氣走了好幾個。太子畢竟政務繁忙,沒有工夫天天盯著他一個人,失望過多次之後,看他實在是起不來,也就隻能隨他去了。

    唐側妃被說得低垂下頭:“妾身慚愧,殿下教訓得是,妾身一定會好好管教他的。”

    謝正楠雖然也低著頭,但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生在皇室貴族是他命好,就該好好享受,習文練武那麽辛苦的事情,他才不願意去做。唐側妃雖然每次都答應得好聽,但連太子都管不住他,她就更管不住了。

    太子帶著謝正熙一起去了京都城牆上,他在城牆上看到下麵硝煙彌漫刀光劍影的戰場,雖然一張小臉煞白煞白,但總算還是堅持了下來,沒有被嚇跑。這些天就跟在太子和謝淵渟後麵,幫忙跑前跑後,上陣的決心倒是很堅定。

    這兩天鎮西軍的攻勢突然轉為猛烈,太子和謝淵渟都要領兵跟鎮西軍交鋒,以謝正熙的年紀,畢竟的確不適合真的去殺敵,就把他交給了寧霏看著。

    寧霏對這小少年很有好感。唐側妃深藏不露,絕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但謝正熙卻清澈幹淨得像是純水一般。看來孩子長成什麽樣,跟是誰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最重要的還是由誰來帶。

    寧霏陪謝正熙在城樓上看了一天,鎮西軍的攻勢在傍晚暫時放緩下來,謝淵渟帶著一身硝煙和鮮血的氣息回到城樓上。

    “南城門快要守不住了。”謝淵渟卸下身上染滿鮮血的銀白鎧甲,隨手丟到一邊,“父王還帶著人在那邊加固南城門,但明天鎮西軍再來一次進攻的話,南城門必破無疑。”

    “七哥哥,明天讓我也去殺敵吧!”謝正熙拉著謝淵渟,“萬一城破了,鎮西軍衝進來,我們想躲也沒有地方躲的!”

    謝淵渟給了謝正熙腦殼上一個暴栗:“不用這麽激動,要是京都真的被攻破了,有的是機會給你殺敵,就怕到時候不知道誰被誰殺。”

    寧霏也給了謝淵渟腦殼上一個暴栗:“怎麽說話呢?”

    謝淵渟揉揉腦袋:“我又沒有瞎說。南城門最多撐到明天,到時候十萬鎮西軍一起湧進京都,我們不可能抵擋得住。”

    以他和寧霏等人的本事,即便是在這樣的戰亂中,要逃出京都也是輕而易舉。但如果益王一派真的占領京都,登基為帝的話,他們真正堪憂的是未來。

    雖說江湖和朝廷一般情況下井水不犯河水,但這並不包括改朝換代的時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王朝更迭,天下大亂,沒有任何人能夠置身事外。

    自從寧霏知道他是藍夙之後,他對九重門的秘密就不再保守得那麽小心謹慎。這次鎮西軍進攻京都,為了幫助守城,他動用了大量九重門的人力物力,不敢保證益王一派不會發現他和九重門的關係。

    到那時候,即便他帶著眾人躲進江湖,益王一派很可能也會像當初建興帝下旨剿滅隱觀會一樣,派軍隊來剿滅九重門,鏟除他們這些前朝留下來的餘孽。

    寧霏沉吟道:“我今天在這裏看了一整天了,關於鎮西軍這兩天突然加強攻勢,我覺得有些奇怪。”

    謝淵渟給了謝正熙一個眼色:“你這麽想做點什麽的話,去父王那裏幫忙,那邊應該正缺搬磚的。”

    謝正熙鼓著一張小臉氣哼哼地出去了。

    謝淵渟轉向寧霏:“哪裏奇怪?”

    “益王這幾天一直沒有出現在戰場上,從鎮西軍那邊的密探那裏傳來的說法,是益王中的毒已經解開,正在臥床靜養。但毒是我下的,我很確定,今天已經是中毒第七天,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益王就是再想盡辦法壓製毒性,也不可能活到現在。如果益王已死的話,主子都已經沒了,當臣子下屬的不會還如此拚命。但是鎮西軍包括益王麾下其他的小支軍隊,反而進攻得更加瘋狂,這是為什麽?”

    謝淵渟道:“你不是說你給了寧霜三份毒藥和解藥嗎?會不會是寧霜手上的解藥落到益王手裏,他已經解了毒了?”

    “不會。”寧霏搖頭,“我給寧霜的解藥的確不假,但隻對女性有用,針對男性體質的解藥並不相同。益王就算是拿到了寧霜手上的解藥,也解不了他的毒。”

    她不敢保證寧霜給益王下毒一次就能成功,所以確實給了寧霜三次機會。但她也早就預料到寧霜不是什麽聰明角色,萬一她落到益王手中,被益王一誘騙一威脅,很可能就傻乎乎地把剩下的解藥交了出去。所以用這種解藥是最合適的。

    謝淵渟也沉吟了一下。

    “那會不會是益王其實已經毒發身亡了,但有人隱瞞了他的死訊,讓軍隊繼續攻城?”

    “我覺得就是這樣。”寧霏說,“沒有效忠對象的軍隊是不成立的軍隊,益王這一派當中,應該已經出現了新的主子。能隱瞞他死訊並且繼續號令軍隊的,隻有一個人——鎮西王很可能已經反叛益王,打算自己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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