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我也要在你身上留口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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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王上門求娶,阮家雖然疑惑奇怪,但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當即把阮茗嫁進了慶王府為正妃。

    慶王府的後院裏女人很少,妾侍通房幾乎沒有,隻有一個姓劉的側妃,生有一個十二皇孫。除此之外就是已故的前慶王妃留下的一子一女,長子是六皇孫謝晉宇,已經娶了正妃側妃。側妃就是安國公府的庶女寧露,嫁過去兩年多,生了兩個女兒,而正妃一無所出。

    阮茗一嫁過去,雖然十九歲就成了人家名分上的祖母,但對於她的條件來說,已經算是上輩子祖墳冒青煙了。

    成親後慶王的態度,更是遠遠超出阮茗的預期。當初她也問過慶王為什麽會看中她,慶王隻是笑了一笑。

    “皮相沒有那麽重要,再漂亮的美人,在數十年之後還不是一樣人老珠黃滿臉皺紋。你的氣質才華比那些花瓶一樣的千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外貌有點缺陷又有什麽關係,本王為什麽不能欣賞你?”

    阮茗一開始是不信的。她長這麽大,容貌給她帶來的隻有無盡的歧視、嘲笑、排擠和欺淩,就算有些人好意安慰過她,也隻是麵子上客套一兩句而已。她甚至連一個走得近些的朋友都沒有。

    可慶王仿佛的確是完全不在意她的容貌,原本還想讓她在他麵前摘下麵紗,隻是她遮麵遮了十幾年,實在不習慣在眾人麵前露出容貌,不帶麵紗就像是不穿衣服一樣別扭,慶王後來也就隨她去了。但他看著她的臉時,眼中確實沒有任何反感厭惡之色,就像是看著正常人的容貌一樣自然。

    她摘下麵紗時對著銅鏡中自己幾乎覆蓋滿了黑褐色胎記的臉,自己都覺得不敢直視,難以想象慶王是怎麽做到看著她還能麵不改色。

    阮茗停下筆,跟著慶王走到外麵。

    慶王除了養鳥以外還喜歡種花,慶王府裏遍植各種奇花異草,滿園芬芳。

    慶王指著不遠處的湖水:“前麵飛燕亭旁邊的那片平湖秋月蓮花開了,我們過去各自畫上一幅,老規矩,輸了的人還是罰一壇青梅酒。”

    阮茗平時不大喜歡出門,慶王經常就和她在這花園裏麵走走,跟她逗一逗鳥賞一賞花,陪她對景作畫,或者聽她撫琴吹笛。

    他以前一直是個清閑皇子,又風雅平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跟阮茗很談得來,也不要求她一昧相夫教子,倒像是得了一位交心的紅顏知己般。

    阮茗嫁進慶王府,就像是一直掙紮在沙漠裏的魚兒終於來到了大海一般,從來沒有活得這麽舒心過。

    阮茗笑:“劉側妃和晉宇夫妻幾個都是幫著你的,判你贏的次數比我多多了,要換裁判,不然我不比。”

    “那是我的水平確實比你高。”慶王讓下人在湖邊擺上兩張畫案,“這次我們畫一樣的內容,不說哪張畫是誰的,讓他們評,這總公平了吧?”

    剛剛鋪上紙擺上筆墨,又有一個慶王府的侍衛急匆匆過來,送上一個信封:“殿下,王妃,京兆尹衙門那邊送來的。”

    慶王接過信封,草草掃了一遍,阮茗正要接過來,慶王卻沒有給她:“不是什麽重要消息,明天再整理,今天你隻要陪著本王就行了,本王不是缺個情報管理者才娶你的。”

    這幾個月,阮茗一直沒有閑著,已經成了慶王身邊的第一賢內助。

    成親數月之後,益王倒台,慶王崛起,那時候阮茗還沒有覺得奇怪,隻以為是以前慶王一直被身為兄長的益王壓在下麵,現在益王倒了,他才有施展的空間和機會。

    但後來她才漸漸發現,慶王藏得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不是因為益王倒了才輪到他施展手腳,而是他一直在韜光養晦隱藏實力,等著益王倒台。

    可是盡管如此,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不奪嫡的皇子是不務正業的皇子,有這份野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讓阮茗意外的是,慶王也漸漸地開始跟她討論朝政上的事情,而且很重視她的意見,毫無後院女子不得幹政的觀念。

    阮茗聰明絕頂,心思遠比一般女子敏銳縝密,在過去十幾年中一直保持著旁觀者清的位置,對很多東西看得比平常人更加分明。而且她是女子,看待事物的角度跟男性畢竟不一樣,更注重細節,能看到往往容易被男性忽略的點。

    後來,慶王就開始把他麾下的勢力一點點透露給她,讓她幫他歸整從大元各地傳來的信息。慶王府內有時候一天能從各種渠道傳來幾十上百封信件和字條,數量巨大,而她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信件整理分類,從中提取出關鍵的信息,可疑的信息,看似不重要但卻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信息……分析清楚之後,一一報給慶王。

    她驚異於慶王的勢力之深之廣,大元的每個角落似乎都有他的人,這樣的網絡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布下,至少是數十年積累的結果。

    雖然現在辛苦,每天要花好幾個時辰在這上麵,但她過得比以前愉快得多。不僅是因為慶王對她的信任,更重要的還是她的價值從來沒有像這樣得到展現和尊重。

    在她以前的十幾年裏,她因為容貌天生缺陷,身為一個女子,仿佛就一無是處。不能得到男人的歡心,不能成為家族聯姻的助力,哪怕才華在京都數一數二,哪怕在珠璣會上奪了狀元,得到的也是不屑的一句話:“那又怎麽樣?長成那樣反正又嫁不出去,得再多的狀元有什麽用?”

    可現在她的才智和能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發揮,在這裏她才覺得,她生而為人是有意義的。

    到了後來,她甚至克服了對於人多的社交場合的不喜,主動去參加京都名媛千金的各種宴席和聚會。

    因為她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走出去人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禮敬三分。她也從以前的沉默寡言獨自坐在一邊盡量不引人注意,變成了在社交圈子裏麵周旋自如長袖善舞,為的就是盡量能多搜集到一些信息情報。

    貴婦閨秀們的八卦雖然大部分無聊瑣碎,但她們是小道消息最靈通的一群人,閑聊中往往夾雜著一些重要的細節,而且如果特意去套話的話,還能套出更多的內容來。

    阮茗本身對於慶王能不能奪嫡上位其實並不關心,她隻是覺得,不能辜負慶王對她的賞識,幫他實現他的願望,就是她對他最好的回報。

    她跟慶王各自畫完了一幅蓮花圖,慶王把劉側妃、謝晉宇夫妻和劉側妃所出的十二皇孫謝晉朗都叫了過來。

    “這兩張畫裏麵一張是本王畫的,一張是王妃畫的,你們評一評,哪一張畫得更好?”

    兩張畫畫的都是內容差不多的蓮花,沒有署名,眾人左看右看半天,最後劉側妃、謝晉朗和六皇孫妃都選了左邊一張,謝晉宇和寧露選了右邊一張。

    慶王大笑:“看來王妃說你們之前偏袒本王,經常判本王贏,還真是這麽回事。左邊那張是王妃畫的,這次本王輸了,自罰一壇酒。”

    才九歲的謝晉朗嘟噥道:“早知道我就選右邊那張了……父王,你之前答應要帶我去學遊泳,可不能因為記仇就不帶我去啊。”

    慶王笑著在他腦殼上敲了一個暴栗:“你父王像是這麽心胸狹隘的人?”

    又對謝晉宇和寧露笑道:“本王今天這張畫確實是畫得不如王妃,你們兩個怎麽倒還選了這張?”

    謝晉宇也笑:“筆墨丹青這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也難說一定誰好誰壞,應該是這一張正好合了我和寧側妃的喜好吧。”

    這兩張畫雖然畫的是幾乎一樣的內容,但作畫的筆觸、構圖和畫風各有差異。他見過許多慶王的畫作,早就已經爛熟於心,哪怕畫上隻是寥寥數筆,他都能認出來哪張是慶王的畫作。

    寧露也是一樣,他對她很了解。

    益王倒台之後,安國公府因為跟益王是一黨,全府被株連下獄,判處終生流放,隻有惠姨娘後來被贖了出去。寧露已經嫁到慶王府,不屬於安國公府的人,沒有被列入株連範圍內,幸免於難。

    按理來說,這種娘家全家獲罪的女子,在夫家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總會受到影響和連累。就像當年的南宮清一樣。

    但謝晉宇現在對寧露的待遇,並不比對他的正妃來得差。

    慶王笑笑,沒再說什麽,攬過謝晉朗的肩頭:“走,父王這就帶你學遊泳去,免得你說父王記你的仇。晉宇,你正好也一起來練練,本王記得你的水性也不大好。”

    謝晉朗歡呼雀躍。慶王帶著兩個兒子往湖邊走去。

    他的一隻手在衣袖下麵伸進袖口中,裏麵揣著的那封信在他的暗中一攥之下,揉成了一團。他一鬆手,信封從袖口中掉出來,落進湖水中,很快就被湖水浸泡成了一團看不清的紙漿。

    ……

    六月,白書夜和李長煙準備帶著寶寶去漠北。

    白霽小弟弟滿了十個月,已經斷奶,長得很是結實健康。李家人已經全部都去了漠北,李長煙本來就打算等白霽稍微大點的時候就也帶他過去,現在剛剛入夏,漠北風沙沒有那麽嚴重,正是容易適應的時候。

    寧霏去白府送兩人。李長煙在京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寧霏,總擔心寧霏又重蹈她當年的覆轍,全家人都在漠北,隻有她一個人留在千裏迢迢之外的京都,受了人欺負都來不及趕回來幫她。

    “娘放心好了。”寧霏笑道,“我在京都不會有事的。”

    白書夜倒是沒什麽不放心的。謝淵渟在寧霏身邊,要是連他都護不了她,世上也沒有其他人能護得了她。至於說謝淵渟本人,寧霏已經被渣男害過一次,要是還被害第二次的話,那真能穿越回他原先的世界中個一億彩票大獎。

    白霽小弟弟已經會咿咿呀呀地往外蹦好多音節,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對著白書夜和李長煙奶聲奶氣地喊爹和娘,雖然還不大能把稱呼跟人對上號,經常是對著白書夜喊娘對著李長煙喊爹。至於白書夜以前幻想中的男神大人,難度太大,無法實現。

    寧霏趁著謝淵渟不在,像做賊一樣左看右看半天,終於親到了她已經想了很久的白霽小弟弟的小臉蛋。

    小包子人不胖,但也不知道怎麽長的,就是臉蛋兩邊鼓鼓囊囊,肉墩墩胖嘟嘟的一動就直晃悠,像是吃多了撐了一頰囊的小倉鼠。白書夜常常望著兒子十分憂傷:“你說他到底是怎麽長了這麽一張屁股臉?”

    不過手感是真的超好,又滑又嫩跟豆腐一樣,寧霏蹂躪了半天都舍不得放手:“……叫姐姐!姐姐!”

    小包子哇啦哇啦地朝她揮舞著小胖手:“嗷~”

    “你們要記得教他喊姐姐!”寧霏的衣服上被小包子蹭了一領子的口水,“等我去漠北看你們的時候,他應該就會說話了,不能不認得我!”

    李長煙把小包子接過去:“我們明年會回京都,局勢未定之前,你還是暫時別離開京都了,太子府太危險。”

    太子沒有登上皇位之前,一直都處在殺機四伏之中,一旦不小心被人算計了去,寧霏必然也會跟著遭殃。

    “有事就立刻傳信給我們。”白書夜說,“跟靈樞也盡量保持聯係,他現在應該不會離開中原去太遠的地方。”

    靈樞今天沒有來,他在好幾個月前就又離開了京都,一大部分原因是為了躲之前也在京都,天天追著他不放的葉盈蕪。

    葉盈蕪自然是跟了上去。這小姑娘在外麵混多了,經驗世麵噌噌飛漲,追蹤技術也在飛快提高,靈樞這樣的老江湖都覺得頭疼。跟著靈樞一起離開京都,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估計是還沒被靈樞甩掉。

    送白書夜和李長煙一行人出了京都之後,寧霏回到太子府,謝淵渟把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你是不是抱過別的男人?”

    寧霏:“……十個月大的娃也算是男人嗎?”

    低頭看了看:“話說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我弟弟留下的口水印已經全幹了吧?”

    謝淵渟炸毛:“你居然還讓別的男人在你身上留口水印?!”

    一把橫抱起寧霏進內室:“不行,我也要在你身上留口水印。”

    寧霏:“……”

    ……

    這一年的夏天表麵上看,過得十分平靜,沒有大事變動沒有天災人禍,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這就是最順利的年頭。

    但隻有處在水域最中心最深處的人們才能感覺到,這平靜水麵下醞釀的無數暗流,已經到了一個多激烈的地步。

    在建興帝的偏袒甚至幫助下,慶王除了在暗處的勢力以外,明麵上的優勢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朝臣已經投向了慶王那邊,建立起他自己的黨派,在民間的呼聲也日益增高。

    要說建興帝的真實想法,他其實並沒有要把皇位傳給慶王的意思。太子的生母孟皇後是他這輩子唯一動過真心的女人,隻要不出意外,他肯定是會把皇位的繼承權傳給太子的。更何況慶王的條件也越不過太子去。

    但身為皇帝可悲就可悲在這裏,他就連對自己心愛女人的孩子都無法信任,仍然需要一個慶王來製衡太子,讓他在大限將至之前一直能夠安安穩穩地坐在皇位上。

    他自己估計對慶王還是放心得很,覺得慶王有那樣的出身和背景,不可能鬥得過太子,所以任由慶王去發展。

    八月底的時候,大元西北探到一座儲量巨大的銀礦,消息轟動了整個朝野。

    大元的金銀銅鐵等礦藏資源,全部由朝廷控製,官府統一開發。這座銀礦目前估算出來的儲量,是現在國庫裏白銀存量的至少十倍,至少要開采二十年以上,一旦開始開采的話,大元朝廷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用擔心財政緊張的問題。

    銀礦雖然在西北,但開采需要由朝中重臣負責把關。這是一樁天大的美差,因為沒有人能精確地預算出天然礦藏裏麵到底有多少儲量,開采出來就算少個一兩成,也不會有人知道。但這一兩成對於個人來說,就已經是一筆不得了的巨款了。

    從挖掘礦山、開采礦石,到冶煉金屬,長途運輸,這一係列的流程中,想要私吞的機會多得是。朝廷中負責開采礦藏的官員或者貴族,哪怕是在最嚴格的監督下,也總能想辦法從中摳出一點半點來。

    隻要接下這種差事,就意味著流進口袋的大筆大筆的銀子。以前哪怕發現一座小礦脈,朝臣貴族們也是擠破頭地想要搶過來,爭得你死我活。

    建興帝知道事關重大,隻讓人先探測估算銀礦的儲量,沒有立刻把差事派下去。這時候就是臣子們不遺餘力爭相表現自己的時候。

    另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正好也撞在了這個關頭。

    九月初,海東使團來到大元。

    海東是大元東邊的一個國家,規模中等,跟大元保持著不冷不熱的鄰國關係。偶爾有小衝突但是沒有大規模的戰爭,有貿易往來但算不上友好盟國。

    海東人不夠勇猛悍武但是精明靈活,很有生意頭腦,完全沒有重農輕商的觀念。國家軍事實力一般,經濟水平卻十分發達,對外貿易繁榮昌盛。

    海東最負盛名的是各種精美的絲綢、錦緞、以及珠寶、香料和瓷器,總之就是各類奢侈品。

    這些年大元沒有動亂,相對和平富足的年代,對這些奢侈品需求量巨大,光是進貢給大元皇室的就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海東人精明,每隔三五年常常會由使團帶著大批的樣品來到大元,以訪問為名,實際上主要是來跟大元談判貿易的條約。

    奢侈品的價格浮動區間很大,大元通常會對進價加以壓製,並且大元在海東的貨物進口時會收取關稅,這關稅也是年年不一。關稅越低,海東人貿易的利潤自然就越高。

    這一次海東使團帶來的樣品,重頭戲是近年來海東新出的各種刺繡。海東的紡織和刺繡工藝遠遠走在大元的前端,錦緞繡品精美絕倫,在大元最為暢銷。

    海東使團為了抬高貿易價格,向大元挑起了一場鬥繡比賽。他們自己帶了繡娘過來,十天之內出一幅繡品,大元這邊也是十天時間,出多少幅都行,到時候比較雙方繡品的高低。

    建興帝雖然自知大元的刺繡水平遠不如海東,但總不能還沒比就認慫認輸,硬著頭皮答應下來,給了十天期限,向全京都的繡坊繡娘和富貴人家的女眷們征集繡品。

    寧霏也在被征集之列,但她的繡技就隻到給謝淵渟繡一坨屎的程度,參加這種比賽一上去就是被人秒殺的份兒。她也沒打算在這場鬥繡比賽上麵爭,所以隻隨便交了一幅繡品上去草草應付,壓根沒花心思。

    其他權貴人家的小姐夫人們倒是十分積極熱切。這是難得一個給女子露臉出風頭的機會,要是能夠交出足夠出色的繡品,壓過海東使團一頭,贏了這場鬥繡比賽,那可是為大元爭光立功的功臣。

    千金們要是有了這份殊榮,說的親事檔次高個好幾檔都沒問題;夫人們肯定也能給自己掙個誥命,或者給家裏掙一份不小的賞賜回來。

    以致於那十天裏,京都的繡坊根本沒有機會自己出繡品,全都被各個富貴人家以重金聘請了過去,給他們當外援。反正建興帝和海東使團都不會管這繡品到底是誰做的,隻要最後能贏就行了。

    鬧哄哄地忙亂了這十天,到鬥繡比賽這一天的時候,大元這邊也確實交出了不少精彩的繡品。

    有繡成水墨渲染效果的;有以黑絲線繡文字成一幅書法的;有把各色幹花香草繡到布料上花團錦簇的;有以半透明絲線繡成圖案,在特定角度反光才能看到的……

    這些參賽者倒也不傻,大多數都知道大元的刺繡水平確實是不如對方,隻能盡量避開實力上的不足,想方設法別出心裁,力求在奇巧新意上取勝。

    但她們耍的這些小花樣,在海東使團拿出了他們那一幅繡品時,頓時被碾壓得頭都抬不起來。

    海東使團拿出的是一幅雙麵繡。雙麵繡是在同一塊底料上,同一繡製過程中,繡出正反兩麵不同圖案的繡品,本身難度已經極高。這一幅還是異色、異形、異針的“雙麵三異繡”。一麵是龍雲騰飛,一麵是鳳舞九天,兩麵色彩互不影響,針跡點滴不露,異色分明,天衣無縫。

    雙麵繡在大元並未發展起來,近些年有繡坊剛剛開始嚐試,但隻是起步而已,眼下看來,落後了海東至少十年。

    更可怕的是,這雙麵繡上竟然像是炫技一般,同時用了十來種針法,每一種都是大元根本見不到的。繡出來的一麵金龍一麵彩鳳,生動逼真,色彩鮮明,質感強烈,形神兼備,堪稱巧奪天工的境界。

    大元那些繡品,在這強大的實力麵前,就像是一群可笑的小孩兒,靠著一點投機取巧的小心思,就敢班門弄斧,結果自然是一敗塗地。

    海東使團得意洋洋。建興帝雖然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但還是十分不快。輸了鬥繡比賽,輸的是大元技不如人的臉麵,以及底氣和陣勢,後麵的貿易談判中,他這一方的主動權就弱下去了。

    但是這個時候,大元這邊又有人拿出了一幅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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