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豐陽城(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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鸚哥的事情告一段落,顯然韋妝還是比較滿意結果的。
他們重新走上街頭時,林飛雲手裏便多了個大鳥籠。
一行幾人越往街尾走,人也就越多越是熱鬧,依然之間,也就漸漸聽得到戲曲之聲。
顏家的四名轎夫抬著軟轎在越來越擁擠的人群中雖然有些費力,但他們依然堅持著,小如雖然跟在軟轎一側,但眼神不離前麵的顏婉兒,有著擔憂,似乎擔心自家的小姐過於嬌弱,如今步行了這麽久,會不會被累到,小如長得矮小,此時人來人往,偶爾會阻擋她的視線,她自然就踮起腳去張望,無從顧及身旁來來往往的人偶爾會碰撞到自己。
人群又一次遮攔住小如的目光,她又一次踮起腳去看,一個少年卻在此時撞上了她,隻聽到“砰”的一聲後,少年手裏的東西掉了一地。
“啊,對不起。”少年開口,竟然是塗霧。
小如本想發怒,但看一眼塗霧後,見他臉上全是歉意,長得又還眉清目秀,怒意自然就散了。
塗霧拾起地上的東西,片刻又舉著一條手帕問小如:“姑娘,是你掉的麽?”
並沒有風,但可能因人來人往,手帕還是被空氣的流動帶著飛揚著一角,右下角那個‘婉’字清晰明朗。
這確實是顏婉兒的手帕,小如一眼認出,雖然疑惑怎麽會掉在地上,但還是本能的伸手接過,並道謝:“是我家小姐的,謝謝。”
“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塗霧微微一笑,抱著手裏的東西便退到了一旁。
小如迷惑不解的又看了一眼手帕,小心收好,對一旁的塗霧禮貌的一笑,腳步便跟上了軟轎。
塗霧微微轉身,看著他們離開。
圓圈圈不知從什麽地方擠了過來,扯長脖子張望了幾眼,笑問:“笨蛋塗霧,你可是終於物歸原主啦?”
“公子,不足公子呢?”塗霧往圓圈圈身後望了幾眼,並沒有看到滿次和塗旅,“還有我二弟呢?剛才不是都還跟在公子後麵的嗎?”
“唉,現在他們啊,跟在韋妝姑娘後麵去啦,我可是拖都拖不住。”圓圈圈歎息。
“他們想做什麽?這裏畢竟是京都。”塗霧問,“公子您不勸勸不足公子?”
“怎麽勸?我的弟弟和你的弟弟,他們的腦袋可不像咱們倆個的腦袋,根本想不到這會是什麽問題。”圓圈圈笑嘻嘻的道,“誒,反正無事,就先看看熱鬧。再說了,這裏隻是百花井大街,即不是相府更不是什麽王府,雖然算不得正兒八經的江湖,但也是市井。”
“可是您不是還沒有弄清楚不足公子之前為何會對南門公子出手嗎?他們兩人要是大眼瞪上了小眼,這裏可是豐陽,感覺不足公子會吃虧呢。”
“仗著自己武功不錯,他還沒怎麽吃過虧,就讓他吃吃虧也挺好。”圓圈圈卻道,見塗霧一臉擔憂更深更濃,卟哧一聲笑,“笨蛋塗霧,南門揚非咱們也算微有見識了,他可不簡單,當初會栽在滿次和一頭驢子手裏,絕對不是因為武功不及,那你覺得南門揚非和滿次,論起心中城府和用計籌謀,誰會更勝?”
“誒?”塗霧傻眼的看著圓圈圈,不是他想滅自家公子的威風,肯定是滿次不如南門揚非啊,不足公子性格雖然陰晴難定,但從不是遮遮掩掩之人,而且實際上還比較衝動,可不像南門揚非心思那麽深遠難猜。
“公子您的意思是?”塗霧隻好直接問他。
“有什麽人在背後利用咱們弟弟呢。”圓圈圈冷笑一聲,紅唇白齒的臉上,笑得雖然極盡陰柔,可也很是好看。
“所以?”塗霧依然眨巴著眼,知道自己不懂就問的話,圓圈圈並不會故意隱瞞他。
“南門揚非是豐陽城的人,其對手十有八九也有可能會是豐陽人。”圓圈圈道,“本公子倒要看看,是什麽人,居然打主意打到了滿次身上。”竟然利用滿次去對付權貴,尤其南門揚非的身份特殊,滿次一旦涉足,想要脫身並不容易,更容易淪陷在泥澤中被窒息。圓圈圈不是很喜歡管江湖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不會時常在江湖晃蕩,可偶爾還是會在江湖上飄幾下的,對於江湖之事向來清晰,心中有底,所以他一直挺放心滿次,因為滿次雖然喜歡江湖四處的跑,但一直心無雜念,對於權利之爭並無興趣,在江湖不過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罷了,他突然對付南門揚非必然事出有因,雖然在豐陽城相遇之後自己也問過滿次,可滿次避而不談,不想他插手去管的言語很是堅定,這就更是令他生疑,決心一定要查出事情真相。
塗霧點點頭,表示已經完全明白。
圓圈圈要盯著韋妝的安全,又要盯著滿次不被他人更多利用,看來圓圈圈要在豐陽城忙一陣子,塗霧想了想,又覺得挺好,於是道:“公子,那我們現在是不是也跟過去?跟在韋妝姑娘他們後麵呢?他們去街尾,估計是準備看戲曲,咱們也去看啊。”
“那就走哇。”圓圈圈道。
“好!”塗霧開心的轉身就走。
一塊石碑刻著三個字:百花井。
韋妝一行人已至街尾。一個很大的戲台果然搭在空地處,戲台前大坪已經是擠滿了看戲的人。
韋妝的目光,卻被街邊一個賣撥浪鼓的吸引,不知為何,她莫名想起了艾小巫,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她。
跟在韋妝身側的南門揚非,淡淡給了雷遠和伊常一個眼神,那兩人便同時不著痕跡的輕點了下頭,忽然的肅殺氣息來得濃鬱,在江湖有過行走,在戰場有過撕殺的他們自然很快察覺,更何況懷疑了顏婉兒之後,他們也就在暗中盯緊了她,早已知曉她暗中從豐陽城外花大價錢尋來不少江湖人,估計是因為身在豐陽,所以反而不想動用顏家暗中的勢力,以避免生出其他事端。百花井的戲台,確實每年五月中旬到下旬都有幾場,所以也沒有奇怪的,隻是看戲的人群,卻三三兩兩,有幾處站著並沒有心思看戲的江湖人。
他們沒有看戲的心思,是因為隻有殺人的心思。
雷遠和伊常雖然不露聲色,但暗中早就蓄勢待發,隻要有風吹草動,立刻出手將敢傷及韋妝的人一擊劈命,絕不留一個活口,以此震懾一下顏婉兒。豐陽城如今水深,南門揚非剛回來不久,若是想直接揭穿顏婉兒的罪行,恐怕不是明智之舉,其中牽涉太多,為求自保,指不定那些官員又會想出什麽損招。而且太子和其他皇子,如今也是對南門揚非虎視眈眈中,隻是苦於找不著機會。
韋妝自然不知道周圍潛伏的危險,那個賣撥浪鼓的挑著擔子離開後,她的注意力自然被戲台吸引,但隔得有些遠,聽不太清唱的什麽,韋妝一心想要擠到前麵去,卻被南門揚非忽然扣住手臂。
“呃?”韋妝偏過腦袋,看著南門揚非。
“你看。”南門揚非抬起另一隻手,朝她指了指戲台旁邊的酒樓,解釋道,“二樓靠窗的位置,看戲或聽戲都是再適合不過的了,我已經包下酒樓的二樓。”
韋妝看著南門揚非的眼神終於有了些微微的讚賞之意,嘴裏說出的話卻不如何動聽:“我忽然記起南門公子的身份是個王爺,所以你這麽有錢,煎餅鋪子你包場,為聽戲又包下酒樓二樓,南門公子,你是不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啊?”
南門揚非滿眼冷清的看著她,反問:“你也知道我是個王爺,如此胡言亂語,汙蔑詆毀,知不知道我可以因此定你的罪?”
“誒,不會!”韋妝卻一揮手,笑了起來,“你總得給我大師兄一點麵子的,他畢竟是諾晴的親生大哥。何況你自己也說過我對你可是有救命之恩,你也不該恩將仇報。”
司馬諾晴和司馬晨星,他為什麽要給他們一點麵子?南門揚非眼底有所不悅,他對韋妝好,又不是到了豐陽城、知道韋妝是司馬晨星的師妹之後的事,自從在村口再見,在破廟再逢,他就對她各種忍讓,小心嗬護,對她一百個一千個的好,她卻毫無感覺。
南門揚非眼中忽閃的怨念,讓韋妝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她驀的臉色一變,有些懊惱起來:“唉,我怎麽給忘啦!你對我七師兄……誒,誒!其實你有……”其實你有斷袖之癖,那諾晴嫁給他,豈不很慘!韋妝一臉醒悟得太晚的悔恨表情。
南門揚非臉色更加難看,已經猜測出韋妝壓抑下沒有衝口而出的後麵的話,她胡亂猜測,全是錯的,偏偏還執念如此之深,念念不忘,就算真是個木瓜腦袋,這麽久的相處與嗬護之情,也該開竅了才是。她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明白呢?
除了伊常不明白之前發生過什麽,雷遠三人還是知道的,看到韋妝又舊話重提,南門揚非臉色又如此難看,他們即想笑但不敢笑,又非常同情自己的主子。
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不要去多想,僅管去吃幾個蒸餃緩緩神,如果幾個蒸餃解決不了,就再吃幾個包子,總之不要把自己推進沼澤中作無謂的掙紮。韋妝想起了五師兄曾經的叮囑,決定先不想了,不管怎麽樣,相處也有那麽久,她還是可以確信南門揚非並不會真的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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