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人心最難測(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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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西廂院,司馬晨星步履沉重,再回複不到三刻鍾之前的輕盈與快活。
明月躲進雲層,但有星光點點,照亮著院落。
院子裏,隻有韋妝一人坐在秋千上慢慢的搖晃著,見到晨星走進院子,韋妝開心的從秋千上跳下,喜滋滋的上前:“大師兄,你和伯父就聊完啦!”
“嗯……”晨星滿腹心事的看了韋妝一眼,想要對她擠出一個笑意,奈何心情沉重,居然連勉強的笑容也施展不開,他真的要捆綁了她嗎?真的要強逼她?他為何一想到這個,心中莫名全是怯意呢?她真的不會恨他一輩子?如果她不肯原諒他,可又怎麽辦呢?
“被伯父罵啦?”看著晨星一臉的不開心,韋妝猜測。
“嗯,比這更慘點。”晨星點頭。
“誒,被自己的爹罵幾句,沒事的,以前師傅罵你時,你不是還能嬉皮笑臉的繼續快活嗎?天又不會塌!”韋妝安慰道,“伯父罵你幾句,自然也就不會再生你的氣啦。”
你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所謂無知最快樂,就是這種意思嗎?晨星看著韋妝,看著她烏黑發亮的大眼睛在夜裏像是兩顆最亮的星星,明亮又溫暖。
“小妝,你……”晨星欲言又止,歎息一聲,始終缺失一點勇氣,“你坐到秋千上,大師兄推你蕩秋千啊。”
“現在不玩兒,大師兄我有話要和你說呢。”韋妝卻道。
“小妝想和我說什麽?”晨星問,看著她,灰敗的心情慢慢的又湧出一絲光澤,空宇的話像是魔音,此時不停在他腦海盤旋,揮之不去,讓他心懷僥幸,也讓他害怕。
“大師兄,要不我們坐下說啊。”韋妝道。
“小妝是想和大師兄促膝長談麽?”晨星笑了笑,瞟了一眼院子裏,卻隻有一把凳子還在外麵,便道,“那我再去拿把凳子出來。”
“沒事,我坐秋千上,大師兄你把凳子拿到秋千旁就好了。”韋妝說著話,又跑到秋千上坐好,足尖點地,輕輕的蕩了起來。
晨星依言將凳子搬到秋千不遠的地方,然後坐下,他的小師妹,真的很喜歡秋千,尤其是在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或者夜裏明月下。
“小妝想和大師兄說什麽呢?”晨星再次問,或者先聽聽韋妝要說什麽,至於要娶她這件事,等她說完,他再試探一下,若是她願意,那自然皆大歡喜;如果她不願意……晨星瞟了一眼諾晴的房間,微弱的燈光投射出來,為了諾晴,也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整個司馬家族,他或者隻能對不起韋妝,可晨星也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會對韋妝好一輩子,此生再不會做出其他會讓她傷心的任何事情。
不知晨星此時已經思緒萬千的韋妝在秋千上輕輕蕩了幾下,她偏著腦袋看著晨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好一會兒後,才慢慢道:“大師兄,有一件事情,我好像這兩天才突然領悟到。”
“小妝領悟到什麽了?”晨星問,心中心事太重,韋妝的話聽在他耳中,雖然近又似乎遙遠,他想努力冷靜下來,可空宇的話卻越來越大聲的在他腦海回蕩,讓他覺得自己已經無力掌控自己的心與思想。
“我若說了,大師兄覺得生氣就隻管罵我。”
“我又何曾生過小妝的氣?”晨星苦笑著,卻又突然一愣,他徹底回神清醒過來,打量著韋妝臉上的表情,問,“為何小妝覺得我會生氣?小妝這幾天都經曆了什麽?所以才突然有了領悟?”
韋妝卻又不說話了,隻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兩條腿,秋千也就扭動輕顫不停。
真要開口,原來也不容易。韋妝撅著嘴,又重新聚集著全身的力量,這才能慢慢的開口:“就是……嗯,雖然難以啟齒,覺得會有些對不起大師兄和諾晴,但如果不說,我更覺得愧疚,呃,就是……我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喜歡南……”南門揚非四個字並沒有來得及說出,司馬晨星驀的打斷了她。
“小妝!你能不能先聽我說?”晨星忽然站起身來,他心身隻覺一陣冰涼,突如其來的疲憊感和絕望撞擊在他的心底,雖然阻止了韋妝說出南門揚非的名字,可晨星內心知道韋妝想要說的會是什麽。
“啊?”韋妝傻傻的看著晨星,他突然打斷她,臉色嚴肅,眼神似乎很悲傷,是發生什麽她並不知道的事情了嗎?韋妝從秋千上跳下來,一步走到晨晨麵前,仰著臉關切的看著他:“大師兄,你要和我說什麽?我聽著呢!那你先說吧!”
她烏黑的大眼,像夜空兩顆最亮的星星,閃閃發著光,致命般的吸引著他;她眼底的關切,卻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愫,而僅僅隻是親情。
“小妝,如果有一天大師兄做錯了什麽,你會原諒大師兄的吧?”晨星問。
韋妝不解的看著他,眨眨眼道:“師傅說過,同門師兄師弟師妺之間不是血親關係但也要勝似親情,該護的短也是要好好護著的,大師兄做錯了事,我也隻會偷偷告訴大師兄做錯了事不太好,若是別人指責大師兄,我肯定也是會替你爭辯幾句的。”頓了一下,又道,“可大師兄如果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錯誤的事情,就要停止,或者及時改正錯誤才對,不是嗎?”
“小妝,我……”晨星聽了隻覺無言以對,怔忡的看著韋妝,片刻後,又問,“那麽小妝的意思就是會原諒大師兄的,對不對?”
韋妝疑惑萬分的看著晨星,竟忽然覺得一直很熟悉的大師兄此時似乎非常陌生。
“那是當然!不過大師兄你到底想說什麽?為什麽我覺得你今天很奇怪?”韋妝問。
晨星的內心掙紮著,撕裂著,惶恐著,不安著,憤恨著,他看著韋妝許久許久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深深的呼吸數聲,晨星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小妝,我有話要同你說,你和我來。”晨星道,又看了韋妝一眼,轉身就朝院外走去。
“去哪?”韋妝問,但不疑有他,韋妝還是極快的跟了過去,跟在晨星身旁,她偏著腦袋打量著晨星的側臉,隱約中總覺得晨星此時的表情是她以往不曾見過的嚴肅與冷峻,有幾分令她陌生又不安,可他是晨星,是她認識已經十年的大師兄,晨星走得並不快,韋妝倒也跟得上,“大師兄,有話為何不能在院子裏說?”
“因為不想讓諾晴聽到。”晨星隻好如此道。
“呃……”韋妝眨了一下眼,不想讓諾晴聽到?自己剛要向晨星坦白她喜歡南門揚非的時候,雖然還隻是說了個南字,但大師兄就忽然打斷了她的話,是不是大師兄其實已經知道了?怕諾晴聽到了傷心?
“大……”韋妝剛想問他,才張嘴,卻又被晨星打斷。
“小妝可以暫時不要說話嗎?”晨星問,語氣悲傷且痛苦。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傷害韋妝,可是他現在想要做的事情又是什麽?十年了,小心翼翼的嗬護,恨不能為她擋盡世間所有的風雨,今天,卻要親手為她製造一場風雨嗎?她對他的信任究竟有多深,他還是知道的。
“好。”韋妝不解晨星為何突然這樣悲傷,可大師兄讓她暫時不要說話,她還是可以做到的,隻希望晨星的悲傷可以緩解一絲。
星光下,晨星帶著韋妝回到自己的院落。
韋妝不知晨星此時的險惡用心,還傻傻的緊閉著嘴,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側。
走進院落,推開房門,晨星道:“你先進去等我一下。”
大師兄的語氣似乎很冷硬,不像在月隱山帶她進入房間時的輕鬆語氣,韋妝疑惑的看了看晨星,但還是走進了他的房間。
難道大師兄知道南門揚非喜歡她,不願意娶諾晴,所以生氣了,心裏正在責怪她?韋妝走進房間,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支著下巴開始思考。
房門敞開著,韋妝可以看見晨星站在門外的屋簷之下,聽到他忽然喊道:“阿原!”
“大公子,屬下在。”阿原立刻奔近,站在院子裏,阿原朝晨星抱拳拱手道,“請大公子吩咐!”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聽到什麽聲響,你們都不許進入院子一步,聽明白了嗎?”晨星問。
阿原抱著拳愣了好一會兒,這才道:“遵命!”
“退下去吧。”晨星朝他揮揮手,臉色卻是黯然的。
阿原抬起頭,目光掠過晨星,似乎帶著不安與歉意看了房間內的韋妝一眼,轉過身離開。
晨星看著阿原的背影消失,片刻後,這才慢慢轉過身回到房間,順手將門帶上,他站在門口看著韋妝,目光雖然閃爍著炯亮,可臉上表情凝重。
大師兄這麽沉重又嚴肅的表情,還吩咐阿原他們不準進入,為什麽?韋妝慢慢站起身來,她不願意相信,可莫名就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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